梁知会感激道:“口才不错——谢了。” 申勘压低声音咬牙:“你他妈真的给我捅了个更大的篓子出来!还不如继续卖薏米呢!” “卖薏米不管用啊!”梁知会道,“人家任务对象不吃这一套。” 申勘悲愤道:“谁要给你讨论这个!”他刷了权限,将梁知会的手铐解了,低声道:“这几日你先在这里住着,放出去还得等几天,外头流程还是得走。” 梁知会“嗯”了一声,明白过显茗必然给申勘打了招呼。她倒头栽倒监/禁室的床上:“这房间条件真好……不过可惜了,我还是需要尽快出去。” “你放什么屁呢?” 申勘哭笑不得,然而,在猝然对上梁知会的眼神时,他却收敛了多余的神色。 梁知会从床榻里露出一只眼睛,定定地看着他:“真的,我一定得早点回去——求你了,申大爷。” 申勘再次被梁某人猝不及防的耿直噎住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打人吧?”她问。 申勘点头:“大概知道。” 梁知会:“那你也知道,她那里随时可能再出事。我一定要尽快回去,再不济,求你帮我通知林……呃,林什么,就是监察处那位新招的助理。” “林辛恪。”申勘叹道,“知道了,这两天我让她帮你盯着。你也别以为这事儿这么容易过去——等着吧,过部长迟早亲自骂你。” 梁知会像是筋疲力尽一般,卧在床边一动不动。 申勘原本走到门口,却发现了她的不对:“你怎么了,要给你找个大夫吗?” 梁知会从床铺里伸出一只手,慢腾腾地摇了摇,又栽回被窝,像是一秒就陷入沉睡。 ** 恍惚之间,梁知会好像又回到了前日的梦境里。周围噼里啪啦地爆出火光,和前日如出一辙地朝她扑过来。 梁知会莫名觉得无趣且厌倦。 她想试着在梦“走”两步,移开看看别的景象,却骤然发觉自己行动受阻。她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去,发现自己被绑在了一根高大的木架上,烈火瞬间烧到了下方,灼灼地撩上她的双腿,她下意识想挣扎,可手腕被勒索的疼痛感不容拒绝地传来,无比真实地彰显着她的困境…… 梁知会浑身一颤,眼睛大睁,正看到一只手搭在自己额前。 ——熟悉的天花板映入眼帘,她还在监察处的监/禁室中。 她剧烈地喘息着,看清了床边的人:“老师?” 过显茗皱眉:“你刚刚在做梦?” 梁知会平复着心跳,挤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容:“是啊——还是头一回体验做梦,好新奇。” 过显茗不理她的插科打诨:“你身上的炎气呢?怎么虚弱成这样?” “‘虚弱’?”梁知会噌得爬起来,“我不虚弱的。” 白微怒喝:“别岔开话题!” 梁知会才发现屋内还有一人,讪讪地靠墙坐着:“……炎气给任务对象了。” 白微:“你全给了?” 梁知会:“不然呢?我留着生财吗?” 白微:“她需要这么多吗?炎气耗尽,会连带着人体虚弱疲劳,你敢再这样玩几次,信不信把自己命都交代进去!” 梁知会抱膝:“我有多少,就给她多少。倾尽所有服务任务对象,这是一个优秀执事的基本素养。” “……”过显茗眼神示意白微退后,小声朝白微道,“你骂她这个做什么?你以前不也是这样?” 梁知会耳朵一动,两眼放光:“什么?白老师以前什么?” 白微:“……” 白微推门出去前,不忘回头瞪了梁知会一眼,话却是对过显茗说的:“这不让骂,那不让骂,你就惯她吧!” 过显茗不理她,好笑地揉了把梁知会的头:“炎气没了,身上还难受吗?” 梁知会摇头:“慢慢就恢复了——主要前日晚上也把炎气全给出去了。” “你自己注意便是。”过显茗道,“这次监察处会以正当防卫判你,最快明早就放人。你好好休息,我手头有事,先走了啊。” 梁知会一愣:“……老师?您就走了,没别的要说了么?” 过显茗歪头想了想:“说什么?哦,任务对象固然重要,你更要注意自己的身体,稳着点,别压榨精力过头——说这个够了吗?” 梁知会:“……” 梁知会坐端正了:“您——您不问我昨晚的事?” “有什么好问的?再说——”过显茗复又走到床边,压低声,挑眉道,“打便打了。” 梁知会眨眨眼,看着过显茗颇有些邪气地勾了勾嘴角,两人对视笑了。 过显茗去拉门,听到梁知会猝不及防开口:“……老师,谢谢您。” 她回头,看到梁知会脸上笑意未消,却带了些暗淡与郑重。过显茗轻叹了口气,摇摇头,摁下大门离开了。 ** 林辛恪接到梁知会时,看见此人正从容不迫地掏出一个新耳麦。 “这是你第几个耳麦了?”林辛恪奇道。 “数不清了。”梁知会将前途未卜的新耳麦戴上。 林辛恪:“你经常捏?一手把耳麦捏爆?” “是啊!”梁知会道,“手劲儿不错吧?” “……”林辛恪抱头,一脸惨不忍睹,“梁执事,我冒昧地问一下,赔一个耳麦不便宜吧?得上千?” 梁知会比出三根手指:“三千。问题不大,我上回买了一箱,就囤在我房间里。” 林辛恪:“一箱多少个?!” 梁知会:“十五个。” 林辛恪心里只剩了一个想法: 有钱。 梁知会是真的有钱。 “对了。”林辛恪抱紧工作本,“我这几日替你照看那位严大夫,近日确实没什么人上门找麻烦……呃,想来确实是被你打怕了。不过……” 梁知会竖起耳朵:“不过什么?” 林辛恪:“不过被抓走前,你有给严大夫留字条吗?怎么她出门看了好几次,像是在等你回去?” 梁知会险些被空气绊倒:“什、什么?” “三次,”林辛恪郑重道,“光是从自己家里出来看,便看了三次,还不算昨日两次外出就诊,在路上、在别人家门口看的。而且据我观察,她总是装作无意地看,比如出来拿个什么东西,见什么人,但她其实完全可以不用亲自出来。你被抓走,对她来说算是突然消失——你到底有没有给严大夫留信?” 梁知会脸颊发热,不自然地清了清嗓:“留了,留了。只是——咳,可能是理由有些牵强,所以严大夫放心不下,才出来看我回去没有。” 林辛恪恍然:“严大夫果真是好人。” 梁知会忙道:“对对对。” 林辛恪:“不过……” 梁知会见她又欲语还休,急道:“不过什么?快说快说。” 林辛恪陷入回想:“……不过,她看上去有些难过。” 梁知会觉得自己心被抓紧了。 她看了电梯显示屏。数字每加一次,都停留一次——正值轮班点,每一层楼都有人上下。 梁知会抿了抿唇。 下一秒,在林辛恪的惊呼声中,她垂眸牢牢摁住开门按钮,道了声“借过”,直接错步冲出电梯,直奔楼梯通道,飞速上到二十五层,刷下手腕终端: “快速传送,感谢。” 门口工作人员:“行,来这边站稳——这么急么?可能会有不适。” “嗯,”梁知会闭上眼,“急。很急。” 下一刻,一阵熟悉的天昏地暗感席卷了她——再睁眼时,一片绿意映入眼帘,山中村村口的枯树赫然立在她的身旁。 她扶上树干,缓缓呼出一口气,低头最后检查一眼自己的穿着,随后拔腿往严今期的小屋奔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 三月的确是太忙了(难过小黄脸.jpg)绝对没有鸽的;忙的时候会缘更,尽量会稳定的;阿里嘎多(难过小黄脸鞠躬.jpg) 第10章 往事 严今期蹲在孩子面前,替他加固腿上的夹板。她比划几下,索性半跪下去,“唰”得一声撕开绷带。 就在此时,“哒哒”的脚步传来,伴随着一个响亮的童声:“严姐姐,笨蛋姐姐来了!” 严今期顿了一下,仔细地回想了一下“笨蛋姐姐”是个什么东西——直到孩子口中的“笨蛋”亲自出现在门口时,她才骤然回过神来。 那几秒仿佛被无限地放慢,那人消失了一日两夜后,沐浴着晨光,立在了她的门口,有些气喘,似乎还出了些汗,额角晃着一丝润湿的碎发,刮过一阵不知名的花香。 梁知会轻咳一声,低头看了眼自己,有些局促道:“哦……嗯,我回来了。” 严今期点了下头,收回目光,继续给孩子固定夹板。 “这是?”梁知会侧身看那孩子,“咦?我是不是见过你?” 孩子瞧着也就两三岁大,被身后的女孩儿半抱着,无知地看着梁知会,兀自认真啃手,啃出一爪子的唾液。 “……”梁知会逐渐确定了,想起她第一次到村口时,听到的孩子摔地的脆响,“你是不是在村口那儿爬过树?今期,这孩子是不是骨折有四五日了?” 严今期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 突然,她动作一顿:“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梁知会默默把尖叫报警的耳麦取下,塞进暗兜,“我听村民叫过。” 严今期一字一顿道:“我从未告诉过他们我的名字。” 梁知会讪讪道:“哦,其实我是听你说的——你跟我讲过,你忘了?” “那更不可能。”严今期嗤笑一声,低头缠着绷带,看不清神色,“你不如用之前那个理由。” 梁知会被戳穿也不着急——她看出严今期突如其来的戒备,却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她厚着脸皮,挨着严今期蹲下:“为什么‘更不可能’?” 严今期轻声道:“为了避免从前的旧事再找上我。” “所以你怀疑我是被有人派来找你的?”梁知会掀起衣角席地坐下,“我不是,真不是。我虽然有京城口音,但我半点不知道你的过去,我只是一个——被老师逐出门来、游历四方、货真价实的江湖神棍。” 严今期没说信或不信:“那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别跟我说是猜的,那太拙劣了。” “严大夫料事如神,我还真是猜的。”梁知会把手端端正正地放在膝前,“却不是凭空猜的。先前严大夫借我的小铜镜上,是不是刻有一行小诗?” 严今期收束纱布的手突然收紧了。 梁知会:“朝夕如会今,岁岁可知期。” 严今期惨不忍睹般侧开头,深吸一口气:“‘朝夕如今会’。” “哦,”梁知会干巴巴道,“是‘朝夕如今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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