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看悦禾,皇帝是威胁过她,但之前也并无苛待,想必在贵妃死后,楚家没有对此表现不满。 一个被全家都捧在手心的人,死于宫斗,家人不为其出头,这不合理,除非楚家是在蛰伏。 倘若是这样的话,那悦禾还真是不怕死呀,不过以身为饵,确实是她的作风。 只是时卿还是不明白,悦禾为何对母亲有这么深的执念? 母亲心中只有父亲,而且据她所知,母亲更是从未到过齐皇后宫,又何谈去跟一群女人,争一个根本看不上的人? 曦月被悦禾有意支走,何时回来都未知,看来如今她得冒险去找曦茗了,问一问结果,早一点知道线索,她便能多一分胜算。 “夫人呢?”时卿问一丫鬟道。 那丫鬟道:“悦禾殿下今日去了寺庙,说是为给驸马爷上香祈福。” 时卿点了点头,“一直坐在这儿也有些无趣,你便领我四下走走吧。” “是。” 文玉一出门,便见悦禾坐在庭院,石桌上已沏好了茶,“公主今日怎么来在下这儿了?” “阿玉不想见到本宫吗?” “公主误会在下了,只是不解公主为何不去陪驸马爷,反倒是到我这里来了。” 悦禾抿嘴轻笑,“阿玉这是醋了?” “公主说笑了。” 虽是公主,但却已嫁为人妇,如今竟公然与别的男子调情。即便这个身份是时卿捏造的,但时卿倒也真是能忍。 “今日本宫与司音在园中玩耍,这布老虎抛着抛着,便到了阿玉的住处,想着也累了,就进来坐坐,说不定还能与阿玉聊上几句。”悦禾又拿起桌上的布老虎晃了晃,笑道:“阿玉还记得吗?” 悦禾望向文玉,与其对视,“阿玉是第一个敢那样跟本宫说话的人。” 若她此刻敢移开视线,又或是有异样的举动,那必然会引起怀疑,文玉脚步轻移,走至悦禾对面落坐,“在下行走江湖,随心所欲惯了,素来不受束缚。” 这话说得笼统,但也解释了她之前的所作所为。 “五文,跑路费一文,一共六文钱,概不赊账,这话本宫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文玉笑了笑,眼中无半点慌张,又看向布老虎,“公主可还喜欢吗?” “当然。”悦禾低眸含笑,“不过本宫也是第一次见男子买这个的,寻常男子多是买给妻子,又或是孩子,阿玉竟也喜欢它?” “不过是瞧着样式有趣罢了,行走江湖时,保不准会遇上些小娃娃,随手赠一只,她欢喜了,在下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悦禾的手搭在石桌上,又用手拖着下巴,含情深眸落在文玉的脸上,“那为何要收本宫的银子?” 文玉有那么一刻愣神,没料到悦禾会问这个,她淡然一笑,“公主深受陛下宠爱,区区六文,对公主来说,想来也不过是喝水那么简单。而对于旁人,兴许是一天的工钱,本就家道艰难,又如何买得起这布老虎。” “噗呲——” 悦禾笑出了声,“阿玉,本宫不过随口说说,你竟当真了。” .. 文玉跟着笑也不是,恼也不是,悦禾真是狡猾,竟戏弄她! “听丫鬟说,夫人不是去了寺庙吗?怎么在这儿?” 时卿的声音突然出现,二人近乎同时向她看去。 时卿脸上虽挂着笑,但却并无笑意,“方才听夫人笑得这般欢喜,可是有何趣事?不如也来道与我听听?” 悦禾敛下脸上的笑容,轻声唤道:“夫君。” 她正要站起身来,时卿却先她一步走到她跟前,又按着她的肩,“这么着急做什么,光天化日之下,又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你说是吧?” 听这话里的意思,可不就是暗指她红杏出墙么?! “夫君,你误会了。” 悦禾的语气略显焦急,她伸出手,本想拉住时卿搭在她肩上的手,还未碰到,时卿的手便缩了回去,显然时卿是恼了。 悦禾解释道:“夫君,我与阿玉不过是好友,相处之中,更不曾有过任何僭越之举。” “阿玉?”时卿转而看向了文玉,“这位公子是公主的蓝颜知己?” “夫君..” 悦禾话还没说完,时卿便抬手示意她打住,“公主莫要紧张,在下虽处于云兮山庄,但也并非是不问世事,富贵人家都会养不少外室,又何况是公主呢,公主贵为千金之躯,拥有面首也无可厚非。” “夫君,文公子并非是我的面首,你若是不信,可找下人盘问,我是否做出过什么僭越的行为。倘若不信府中的下人,也可以随意在街上拉一个人来,问问他,我是否找过面首。” 见她这般着急,时卿拍了拍她的手,只是笑容中依旧没有笑意,“在下相信公主,公主定是不会这么做的。” 说着相信,可这直呼公主,以及那语气,显然是不信的。 时卿看向文玉,“敢问阿玉尊姓大名?” 文玉起身拱手道:“久闻云兮山庄庄主大名,在下姓文,单名一个玉字。” 时卿微微颔首,“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文玉,倒是个好名字。” “多谢庄主夸奖。” 时卿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文公子请坐。” 文玉道了声谢,落座后,她替悦禾解释道:“庄主是真的误会公主了,在下与公主,不过是萍水相逢,偶然在街上遇见。若非公主出手相救,在下兴许还会惹上不少麻烦,公主心善,收留了在下,虽曾交谈过几回,但都有司音姑娘陪伴在左右,公主心中一直挂念着庄主,与在下也仅仅只是好友。” 时卿此刻显然并不关心这个,她看着文玉的脸,问道:“恕在下冒昧问一句,文公子的双亲可有兄弟姐妹?” “家父家母皆为家中独子,并无兄弟姐妹。”文玉不解道:“庄主为何有此一问?” “文公子的这张脸..很美。” “庄主过誉了。” “但也很眼熟,像极了家母。” 文玉的脸上带着一丝尴尬,但却保持笑容,“实在惭愧,身为男子,却生得一副女相,游走江湖时,也曾被人误会过是女子,就连阅人无数的公主,也未能幸免。” 见时卿看向她,悦禾点了点头,说道:“初见文公子,只当她是哪家因贪玩而私自跑出来的小姐,不料她竟是男子。” 悦禾顺着文玉的话头说了下去,说得半真半假,但也成功为自己解了围。 “原来如此。”时卿又道:“方才若有得罪之处,还请文公子莫要介怀。” “庄主言重了。” “在下与夫人还有要事相商,便不打搅文公子了,先告辞了。” 文玉起身道:“二位慢走。” 待目送她二人离去后,文玉又在石凳落坐,桌下的手稍一用力,一小纸团便迅速吸入掌心,随后紧紧握住,她对里屋的人道:“青衍,为我沏壶茶来。” “是,公子。” 时卿牵着悦禾的手,二人走在由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这么一大早,夫人便去了寺庙为我上香祈福,倒真是我的荣幸。” 话中处处透着嘲讽之意,悦禾知她还没气消,“我从未做过对不起夫君之事。” 时卿顿住脚步,又好笑地看着悦禾,“我何时说过,夫人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 她今日不过是来试探阿玉,却没想到被时卿撞见,明明都已经解释清楚了,时卿却还这般地胡搅蛮缠。 “今日我确实是去了寺庙,为夫君上香祈福,回来之后,因不想打搅夫君歇息,便与司音在园中玩耍,因离文公子的院子较近,我是公主府的主人,她又在府中做客,便去探望了下,一切都是出于礼数,合乎礼数,我与文公子绝无半点男女私情。” 时卿皮笑肉不笑,“那是自然,公主身处皇家,自然是最守规矩的。” 这话竟真让悦禾有些恼了,偏生时卿又确实占理。 悦禾压下心中的那股恼意,她耐着性子道:“夫君,你若是对我有所不满,大可直言,我与文公子也确确实实只是好友。” “我怎会对夫人有所不满呢,夫人贵为公主,又岂会有错,错的可都是别人。” 现下悦禾可以确定,时卿就是故意的,这话她曾说过,时卿倒是全都还给她了。
第35章 险些掉马 ◇ 悦禾手中虽拿着毛笔在书写,但字迹表明,她的心并不平静,甚至是有些烦闷。 那日二人说着说着,还是闹得不欢而散,等她再寻时卿时,时卿不仅各种阴阳怪气、冷嘲热讽,甚至还无理取闹起来,几经将她关在屋外,任她如何说都不肯开门,就连用膳都搬到了屋中。 悦禾贵为公主,有天家女的高傲,又岂会低声下气地去求别人,即便那人是她的夫君,是一庄之主。 何况时卿本身就是在借机无理取闹,而她也是清白的。 这时,司音走了进来,“殿下,文公子走了。” 悦禾闻之停下了书写的手,“走了?” “这是文公子留在屋中的信,是给殿下的。” 悦禾将司音呈来的信拆开来看,又听司音道:“今日下人照旧去送早膳,见敲门也没人答应,便推门而入,发现屋内已不见文公子与青衍的身影,估摸着已经走了一两个时辰。” “藏在暗中的人也没发觉她二人走了吗?” “没有。” 待悦禾看完信后,她缓缓道:“阿玉信中说那日之事让她心难安,又恐本宫与驸马心生间隙,便决定离开公主府。” “殿下,若现下立即派人前去,兴许还能追上文公子。” 悦禾不解道:“追她做什么?” 司音道:“难道殿下已经打消了对文公子的怀疑?” “因为不愿本宫与驸马心生间隙,便离开公主府,这确实是一个好理由。倘若真想避嫌,明知本宫与驸马回了洛阳,是定会回公主府的,她又为何要回来呢?司音,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确实奇怪。”司音想了想,“殿下的意思是,文公子是故意回来的?” 悦禾将信放于桌案,又拿起毛笔,“倘若本宫解除了怀疑,对谁最有好处?” 司音恍然,“必然是驸马。” 方写下一个字,悦禾抬首道:“本宫记得阿玉初来公主府时,也曾写过诗、作过画,你且将此信拿去,与这几日她所写的一一对比。” “是。”司音取过信,复又道:“那驸马爷那边..” “随她闹,她若来寻本宫,便随意找个借口打发了去。”悦禾语气中带着丝丝不悦。 司音隐约察觉到,这是不该有的怒意,因这么些年来。除了涉及到贵妃娘娘的事儿外,殿下皆是喜怒不形于色,更不曾真的恼过什么。 “是,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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