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青灯古佛作伴,倒也清净。” “阿玉你若是出家了,那心仪阿玉的女子,该有多伤心欲绝,岂不是会将寺庙的墙都哭倒了?那可不清净。” 哭声呼天抢地,那可不是寺庙,而是坟场了。 “公主抬举在下了,在下行走江湖,可不曾见过有心仪在下的女子。” “那是她们入不了阿玉的眼,又岂能夺得阿玉的半分关注?”悦禾将手搭在石桌上,向文玉凑近了稍许,“何况就算阿玉想出家,也无一寺庙敢将阿玉留下。” 文玉不解道:“哦?为何?” “出家人本该六根清净,阿玉的相貌却比女子都还要招人,阿玉出了家,待在寺庙,若那些和尚动了凡心,寺庙便不再是清净之地,阿玉也无故染了一身罪孽。” 文玉知悦禾在拿她打趣,也不恼,“这便是公主不信神佛,亦不去寺庙的原因?” 只一句话,便将悦禾拉置于同样的境地。 但悦禾是谁,岂能被这一句话给困住,她笑道:“本宫喜欢阿玉的夸奖。” “驸马身子抱恙,本宫不宜在此多留,便先回宫了,阿玉若是有何需求,可尽管跟牧管家提,不必客气。” 文玉拱手道:“多谢公主。” 悦禾微微颔首,方走出三两步,又回头看向青衍,“还好康乐今日未随本宫过来,不然青衍你可就麻烦了。” 青衍笑了笑,向悦禾拱手回一礼。 待走远后,悦禾吩咐道:“派两个武艺高强的,在暗中看着她二人,切记绝不能被发现。” 牧姑姑道:“是,那是否需要派人前往昆仑,一探究竟?” “不必了,即便是知道了真假,也无任何意义。” “殿下是觉得,文公子是人假扮的?” “不曾变过的相貌,对那日所发生之事了如指掌,知本宫不善饮酒,更知那首《问情》如何弹奏。” “殿下的意思是,她是真的?” “若只凭这些来推断,那她是真的,曲子名为《问情》,那自然该有情。但那一日阿玉所奏,却不是那污浊的男女情爱,而是一种幻像,不存在,但却向往,因不曾经历过,只能凭靠着虚无且荒谬的话本来演绎。但这一次本宫却听出了不同,有无处可诉,亦无法缓解的忧伤、惆怅,而这一切都归功于——情。” 悦禾放慢了步子,继续道:“同一首曲子,不同的人能弹出不同的味道来。但本宫却不能因此断定她就是假冒的,若这几日,阿玉外出时,遇到了心仪的女子,突然大彻大悟,懂得了情,她也能弹出不一样来。至于那位青衍,本宫对她尚不了解,只知她与康乐不对付,但她今日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 牧姑姑道:“故她二人要么是真,要么便是知情人。” “真也好,假也罢,躲在暗处的鬼,本宫总会揪出来。” “殿下英明。” “你派人去将屋子收拾收拾,驸马明日要随本宫回公主府,将动静闹大一些,务必要让她二人知道。” “是,殿下。” 走至门口,悦禾想了想,又道:“明日本宫回府后,你且去送些东西给她,莫要怠慢了。” “是。”
第30章 悦禾哭了 ◇ 时卿靠在床上不发一言,一旁的侍女战战兢兢地杵在那儿,端着粥的手,也开始微微颤抖。 苁蓉羊肉粥,光听着名字,时卿就犯恶心。 羊肉,有益肾气,补精血,壮元阳之功效,苁蓉具有温肾助阳、补益精血,二者加在一起做成了粥,还有托盘上那些补药,意思不言而喻。 “都是皇后娘娘派你们送来的?” 时卿的突然出声,让那侍女心里咯噔一下,“是..” 堂堂一国之后,竟这么愚蠢? 时卿不用深想,都知道这多半是悦禾的杰作,既然想烧,那她就再添一把火。 “拿去,送给陛下。” 那侍女吓得通通跪在地上,“这是皇后娘娘亲自命御膳房给驸马爷做的粥。” 其余侍女也是吓得不轻,将这些送给陛下,陛下必定会大怒,就连她们,都很有可能受到牵连。 “先不说这苁蓉羊肉粥是否为在下所需,皇后娘娘的好意,也令在下受宠若惊,陛下终日处理政事,想来也是体累困乏,正好需要这苁蓉羊肉粥缓解,还是将它送给陛下吧。” 侍女皆跪在地上,动也不敢动。 时卿道:“是需要我亲自送过去?” 侍女闻之,皆磕头如捣蒜,“驸马爷饶命!” “驸马爷饶命!驸马爷饶命!” “咳咳咳——” “咳咳——” 时卿轻咳了几声。 曦月刚进门,便听到了咳嗽声,也顾不得向时卿诉苦了,她慌忙向时卿跑去,“主子,主子。” 时卿深吸了一口气,将贴在咽喉处的咳意逼回,“曦月,把这些东西全都给陛下送去。” 话刚说完,时卿又咳了起来。 曦月担忧唤道:“主子。” “快去!”时卿的语气重了一些。 “是,主子。” 曦月将粥与补品全都取了过来,纵使侍女不愿,也不敢加以阻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曦月将它们送去乾清宫。 “你们去回了皇后娘娘,说东西送到了。” 见那侍女还不动,时卿又道:“都出去吧,我想歇息了。” “是,奴婢们告退。” 司音虽在门外,但却将里面的动静听得清清楚楚。果然如殿下所料,时卿恼了,但却没料到,时卿竟会将那些补品全都送给陛下。 那一日殿下走后,皇后娘娘并未去寻御医,显然她知道这个后果。 正好又遇上了时卿卧病在床,便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无奈陛下得知此事,几次三番催她给时卿送补品。 这送来送去,竟送到了陛下自己的头上,既滑稽又可笑。即便这不是皇后所愿,陛下也会因丢了面子而大发雷霆,虽不至于让其丢失皇后宝座,但也会迁怒于皇后,甚至有可能殃及瑞王。 悦禾一回宫,司音便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她。 末了,又道:“有驸马爷在,想必用不了多久,殿下的计划便能成功了。” 悦禾嘴角带着笑,“倒也不必高兴得太早,连父皇都忌惮的人,必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即便如此,她也三番两次被殿下您利用,再聪明的人,在殿下面前,也都不过是自作聪明罢了。” “但最可怕的是,她想让你误以为你最聪明,以此麻痹你,欺骗你,最后再给你致命的一击。”悦禾眼中带着冷意,又道:“大局未定,切不可松懈。” 经悦禾一提醒,司音瞬间清醒过来,“是。” 二人谈话的间隙,一宫女走了出来,她向悦禾施一礼,“悦禾殿下,驸马爷请您进去。” 悦禾进了屋子,她脸上的笑意温柔,眸中含着深情,她轻唤出声,“夫君。” 时卿靠在床上,并未答话。 悦禾察觉出了气氛的不对劲,她关心道:“夫君,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见他依旧不理,悦禾紧张得快步上前,她焦急道:“可需得请御医来瞧瞧?” “公主以为,在下应寻求御医的帮助?” 悦禾明白了,原来是因为皇后送补药的事,“夫君这是何意?” 时卿抬眸,看向了悦禾,“公主不知道吗?方才皇后派人给我送了补药和粥。” “苁蓉羊肉粥,两种食材皆有壮元阳之功效。” 悦禾在床边落坐,“夫君我..” 不等悦禾说完,时卿打断道:“夫人是认为我身染顽疾,故,不举,是吗?” 此话粗鄙又直接,完全不像是一庄之主该说的话,但却彰显了一个男人该有的愤怒。 “不..” 还未说完,悦禾便被时卿拉入怀中,那张脸在眼前放大。随着她的呼吸加重,尽管再压制,悦禾还是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愤怒。 时卿看着悦禾的眼睛,“既然夫人觉得我不举,那我是否该向夫人证明,我究竟是不是不举?” 是怒意,无法扑灭的怒意。 未等悦禾开口,便觉腰间松动,一只手滑向了她的后腰,紧贴她的肌肤。 屈辱涌上心头,悦禾下意识推开了时卿,因她的力道过大,时卿的后腰一下撞到了床头,惹得其一声闷哼。 悦禾大惊,连忙去扶时卿,“夫君,夫君。” “夫人是不愿与我同房?”时卿的眉拧到了一起,“常道春宵一刻值千金,为夫浪费了洞房花烛,此番想找回,无奈却被夫人推开,为夫能否问问夫人的原因?” “是认为在下配不上公主,还是公主已有心仪之人?” “倘若是配不上公主,在下在拜堂之时,甚至是掀开盖头后,也都问过公主。若是想反悔,在那时,公主可告知于我,我不仅不会强求公主,也可命人将公主送回齐国,并且保证,公主的名誉绝不会因此受损,更不会招来齐皇的怒火。” “公主,能回答在下吗?” 时卿眼中泛着莹莹泪光,似有若无,但悦禾又看得真切,而此番言论,更将她衬得无情。 时卿收回目光,垂眸摆了摆手,“罢了罢了。” 悦禾慌忙握住时卿的手,一滴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下,许是因倔强,使她不愿被时卿看到她流泪,于是她低下了头。 时卿的指尖微动,一滴泪顺着缝隙流到了她的手上,从温热到迅速转凉。 悦禾哭了.. 时卿的语气软了下来,“我..我只是有些疑惑,我真心待公主,也知自己时日无多,若公主已有心仪之人,我必还公主自由之身。” 谁知这话却惹来悦禾的怒火,“你只知自己时日无多,却不知我心里是如何想的;你只说还我自由之身,却从不问我的意见;你只说你自己的、你认为的,却不给我开口解释的机会。” 说得虽急,却句句都透着委屈。 “我..我..” 她当然不能给悦禾开口解释的机会,不然又怎么将戏演到这儿呢? “那你是如何想的?” “夫君虽身子有疾,但却待我极好,我也能感受到夫君的体贴,在大婚当日,夫君两次问我,我看到了夫君的真心,也知自己没有嫁错人。” 悦禾吸了吸有些酸楚的鼻子,继续道:“回宫后,夫君怜我、疼我、恐我受委屈,不顾危险,敢在大殿之上为我出头,在齐国的男子中,恐怕也找不出一人,能与夫君相比,我虽出宫早,有两年也是住在舅舅家,并未与什么人结缘,到了今日,除夫君外,哪有什么心仪之人,又何谈还我自由之身。” 许是越想越觉得委屈,悦禾竟甩开时卿的手,又别过头,暗自抹起了眼泪。 “那一日,母后出于关心,问起我在山庄是否习惯,又是否与夫君相处和睦,我如实告知,夫君待我极好,我也只说了尚未同房,却不料竟惹得夫君这番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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