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拉怒道:“我靠, 这么偏的地方居然都已经被人掏过了?太离谱了吧?我们这些人忙死忙活的折腾这一顿,到底为了什么啊?” 叶蝉第一眼先看见的是在两只白茧中间的那方石台,石台是由整块原石削平以后挖出了地下那把石剑剑身的内槽,刻意放在这里的。 整座石台的颜色纹理与扶桑石树完全不同,她快步走近,发现这石台不仅是用来插放那把石剑的,这上面密密麻麻还写满了象形文字。 顾弦望问:“你能看懂么?” 叶蝉又惊又奇,眼睛都直了,哪儿顾上回话,疯狂去摸口袋,摸了半天才想起来,手机早就没了啊。 “照相、快,有人有相机吗?手机?什么都好,有没有可以照相的东西啊?” 姚错被她带的也很紧张,忙说:“没了,咱们带来的电子设备早都丢了啊。” 叶蝉直接病急乱投医,一把拽过萨拉,“你那相机呢?” 萨拉瞪眼:“你有病啊?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相机?别管这没用的东西了,这他妈的什么鬼祭坛啊,那些夜郎人是真蠢还是装蠢啊,自己老窝都被人端了不知道多久了,还搁这儿拜呢?” “都快走吧,还浪费什么时间!” 听她没设备,叶蝉直接甩开她的手,站到石台前,眼睛就像一双激光扫描仪死死盯着石台上的文字,额面汗如雨下,也顾不上擦,两根食指摁着自己的太阳穴,就和发功似的。 萨拉懒得管她死活,在这石苞里快速又转了一圈,确定没有别的地方还可以再藏匿物件,便将希望投向了最后这一只完好的白茧上。 她先瞟了一眼左边这只,从撕开的裂口看,感觉这个材质又不像是丝织的,轻轻用指腹戳动,触感有些干,像是那种晒后的菌类,颜色倒只是比完好那只微黄一些,里头完全是空的,垂下来像是挤破的葡萄皮。 “反正火马上要烧进来了,要不,我们用这剑把那只茧也破开瞧瞧?” 萨拉的心思全在自己的任务上,这点顾弦望很清楚,同时她自己也在琢磨,寻山旅人说她要找到东西就在这里,这一路确实有许多线索都与禁婆骨有关,但也仅止于’有关‘而已,所有的线索都是片段式的,只有只言片语,现在她算是来到了整座祭坛最核心的位置了,但这里又有什么?有什么是与禁婆骨有关的东西么? 她完全想不通。 茫然间,顾弦望瞥了眼龙黎,见她默不作声地站在那只白茧面前,整个人一动不动,仿佛是透过茧衣在与里面的东西对视一般。 她在看什么呢?——猝然一瞬,顾弦望脑海中有什么东西飞闪而过,三个字的…是,茧、女娲茧,龙黎曾经为了诈她提过一嘴,那时她以为这东西完全是她编撰出来的,从巫族到女娲,根本是八竿子打不着,她几乎都要忘了。 难道这个东西就是她说的女娲茧吗? 不对啊,从萨拉反应来看,他们组织内部应该根本没有这个石苞的信息,甚至是这个祭坛内部的详细资料,谁都不知道这里面会藏着什么,那么龙黎是怎么知道女娲茧的? 她从一开始便知道女娲茧就藏在祭坛核心里吗? 女娲茧,这个名字总令人联想到女娲造人,莫非…茧里藏的也会是一个人么?就像是棺椁一样? 但这里是祭坛啊,谁会在祭坛里放两具尸体? 不,等等,有可能,她还记得这棵扶桑树两侧的石壁上雕刻的巨大人像,为什么这两具人像会这么高大,难道是象征着她们的地位不同凡响么?右侧那一具人像腰佩宝剑,记得在溶洞里叶蝉曾说过,远古时期剑是祭器,是身份的象征。 凭着她先前对刻剑细节的记忆,顾弦望仔细打量了一番地上的那柄石剑,石剑的样式看起来像是西汉以前的产物,只比小臂略长,石面粗糙,看不清多少细节,不过那剑刃上有一道明显的三角状缺口,不知是怎么磕出来的。 只凭大致的样子推测,短时间内她只能说有可能是同一把。 如果是这样的话,说不定这里面的两只白茧各埋葬了一个人,也许就是当年巫族里官职最大的两位,所谓祭坛,其实根本就是个墓葬,石剑是巫官的祭器,被留在这里,而石台上的文字,便是对他们生平的记载。 顾弦望想索性便将那石剑一并带走,到底是什么人的祭器,出去以后自可以再研究,想着,还未及俯身,脑子里突然嗡的一声震住了,思绪瞬间散得七零八落,那感觉就像是睡前临昏迷的那一阵,人又要软倒一般,她咬牙撑膝,喉间蓦地似被无形的手紧紧掐住,半点透不过气。 行将跪倒之时,突然一只手伸了过来,将她整个人往边上一带,那窒息感瞬间便消失了。 顾弦望怔了怔,见龙黎松开她走去拾起了那柄石剑,石剑甫一入手,她掌中先前的一道伤口猝然崩开,鲜血缕缕地渗出来,片刻便顺着剑身的纹理漫开去。 萨拉早等不及了,一抹汗道:“就照这里捅好了。” 龙黎没有理会,仍盯着掌中石剑,等到那血丝终于流至剑尖处,她五指猝一发力,竟将石剑周身的石壳子给捏碎了,露出了里面未曾生锈的完好青铜剑来,那剑锋隐刃多年,今日在尘烟中现世,依旧寒芒照人。 萨拉一看,乐了,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这里面居然会是青铜的?行啊龙,你神眼力啊!” 不知为何,顾弦望一见着那柄青铜剑便心生惧意,浑身的寒毛根根直立,不由自主地想要后退,她虽然不知那剑是谁的属物,但潜意识却非常清楚——自己绝对不能去碰它。 她刚一后退,后背便贴上了那只破开的白茧,一扭头,正对着裂口,呼吸间,一股馥郁的冷香气仿佛是起死回生一般脱出呛人的烟火味,直窜进顾弦望的鼻息中。 好熟悉的一股香气。 顾弦望正欲细辨,石苞破口外倏地飞窜进一苗红炎,卷着焰尖落在白茧之上,转瞬之间这只齐人高的茧衣就燃烧了起来,她连忙向后退去,又不小心撞到了僵立的叶蝉,叶蝉的姿势神态从刚才起就一变未变,像是中了定身术。 顾弦望不放心,焦急道:“火烧进来了,别再看了。” 叶蝉死盯着石台,断续道:“一分钟!再…再给我一分钟,我肯定,马上就能记住了!” 顾弦望瞥了眼台面,见这石台并非是一面,而是四面都刻了那种如绘画般的古早象形文字,这怎么可能靠记忆能记住? 姚错一直陪着叶蝉,这时与顾弦望对了个眼神,他摇摇头,显然也觉得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是别无他法了,顾弦望清楚师兄也是死马当活马医,如果叶蝉真能记住一些,出去后能翻译出来的话,也许会对她有用呢。 那头萨拉也快撑不住了,她本身是个狗鼻子,在这呛人的烟灰里简直活要命,现在眼看着火直接烧进来了,可这位龙队长,自拿上了那柄剑就和被夺舍了一样,不知在发什么怔,她连番催促之下,见龙黎终于抬头,可那眼神中,却又带了一丝令她陌生的冷意。 龙黎两步走到白茧之前,竟真的一剑从头劈到了尾,青铜剑刃吹毛断发,几乎毫无声息地便撕开了一条平直的口子,哗的一声,里头猛然涌出许多黄水,那黄水闻起来是腥臭的,沾脚稍稍有些粘,很快顺着石隙渗了下去。 黄水流干之后,露出了里面一具涨白的人尸,龙黎长臂一伸,直接将它给拖了出来。 顾弦望见着这一幕不由愣了,连火舌燎到了腕子一时都未惊觉。 这是龙黎么? 为什么她的行止间会透着一股陌生的狠辣? 被龙黎拖出白茧的尸首穿着一席蚕丝白袍,经过这么久依旧没有腐坏,除了她的身体发白发涨以外,并没有别的损伤。 这应当是一具女人的尸首,乍看下,表面并无伤痕,萨拉闻着那味道一阵干呕,忍着恶心往白茧里面又看了看,确定里面真的没别的东西了,纠结道:“这东西…我们还要背出去吗?” BOSS要的卷轴没拿到,给个尸体凑数应该也行吧? 她话音刚落,龙黎突然身子一晃,似是片刻丢神,怔忡间稳住了脚步,立时松开了钳在女尸脖颈间的手。 她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解,但很快她意识到没有时间了,龙黎跨过尸首,猛地将一片茧衣扯了下来,在青铜剑上缠系数圈,权做剑鞘。 茧衣两截搓成一股,当成长绳系在胸前,龙黎朝两个出口看了一眼,当即决定原路退回:“走,火再烧下去,石枝便不能攀人了。” 其实此刻,石枝子就已经滚烫得无法下手了,顾弦望一把拽过叶蝉,不管她怎么吱哇乱叫,硬是将人拖出了石苞。 可前脚她刚将人推出去,后脚自己忽然被什么给绊了一下,她一转头,见自己脚踝上竟缠着一卷黑色的长发,还以为是刚才不注意踩到了前人,正想作揖告罪,却倏地反应过来—— 不对,刚才这具尸首,不是倒在白茧边上么? 怎么…突然就到石门中间了? 如此一想,顾弦望在这烈火包裹之中,竟蓦地渗出了些冷汗,她轻轻抬起腿,想将脚上的长发给抖落下去,却不曾想,那黑发仿佛无限生长一般,她的脚踝抬了多高,那发,便缠上多高。 第60章 生门 顾弦望慌了, 收腿时猛地一扯,没料到竟把女尸的头都给抻了起来,她白花花的脸上五官都因为头皮收紧而提绷起来, 看起来仿佛是一张剃了毛的狐狸脸。 就在她那双弯月似的眼缝里, 有一瞬间顾弦望好似瞥见了她漆黑的瞳仁飞快地动了动。 姚错见她没跟上,忙折回来, “怎么了?快走啊。” 他一出声,顾弦望就感觉到脚踝上那些纠缠不休的头发丝突然松开了,她赶紧一收腿迈出石门,摇头道:“没事,可能是看错了,走吧。” 前面打头的是萨拉, 她刚才嘴上说要把女尸带出去, 但龙黎没接茬, 她自己可不愿意背,这么沉个东西,怎么可能背着搬出火洞去, 眼下还是先保住自己的命要紧。 叶蝉迷迷瞪瞪地跟着龙黎走, 嘴里念念有词,显然是魂都不在这了, 只要是能把那些象形字都默记下来,现在便是天塌了也与她无关。 顾弦望赶到前面, 见几人半天都没挪动, 想来肯定不会是萨拉在等她, 定是出了问题。 “咳咳…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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