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蔡云旗还在挑灯夜读,一不留神碰到了手上的伤口,顿时眉头微微一皱,抬眸撇去,就瞧见了桌角处放置的小青瓷瓶,不知怎的萧一瑾的样貌忽的便从眼前跳出。 挺聪明的一个姑娘,长得也不赖,就是性子直了点儿。 作者有话要说: 入V二更 成都一大早就开始下雨,很凉快 26、入V三更(是谁) “参见皇后娘娘。”林其琛微微曲下膝盖,两手相扣抵在右侧的胯骨处,颔首行礼。 “哎呦,快快起来,都是一家人,哪用得着这么见外。” 相比较皇帝的老态干瘦,皇后则是年轻有风韵,说话时面上带笑,平易近人许多。 她起身拉过林其琛的手,坐在了一旁的软榻上,两人中间隔着一方小小的矮几,上面置着盏香炉,飘出淡淡沉香。 “姨母。”林其琛轻声道。 “哎——这就对了,亲人之间没那么多规矩。” 原来当今皇后娘娘正是林其琛的亲亲姨母——江婉筠。 与郡王府的安芷兰和安芷嫣不同,江婉筠跟林其琛的母亲江婉璃,是一母所出的同胞姐妹,她为长姐,江婉璃为幺妹,两人自幼感情深厚。 成年后一个嫁作亲王妃,一个进宫为后。 可谓望门之高,如今的同宗族中,再寻不出这样的好家世。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人丁单薄。 江家只有江婉筠与江婉璃姐妹,江婉璃生下一个林其琛后,没多久便撒手人寰,恭亲王林勉专情至深,亡妻死后便立誓不娶。 而江婉筠则是在早年刚进宫时得过一个阿哥,本是母凭子贵的好事,却不想这个孩子与她缘分太浅,五岁那年的一场天花,硬生生的天人永隔。 江婉筠大病一场,此后肚子就再没有过动静,一年前好不容易怀了,却又不慎小产。 如今她们江家跟林家只剩了林其琛这一颗独苗,对其可谓是三千宠爱在一身,江婉筠作为姨母更是将她视为己出,恨不得把这天下所有的偏爱都给她一个人。 “几日不见,都长成大姑娘了,越发精致水灵了。”江婉筠越看林其琛越喜爱,浑身散发着一股母性的气息。 “姨母谬赞了。”林其琛虽然性子孤傲冷清,但在大人面前却依旧是个还没长大的小孩,被江婉筠这么一夸奖,难免有些面红起来,再加之她今日穿了一身浅粉色的裙襦,褪去了几分清冷,平添了几丝小女儿模样。 “呦呦呦,跟姨母还不好意思呢。”说罢又怕她嫌屋子闷热,让奴婢又多添了两盆冰进来。 “快尝尝这千层皮的蝴蝶酥,专门依照你的口味做的,甜而不腻。” “多谢姨母。” 姨甥之间,刚说两句话,外头的侍女便一声高呼—— “陛下驾到。” 江婉筠跟林其琛,急忙起身迎驾。 “哦?其琛也在啊。”蔡显宗难得脸上会有笑容,看来今日兴致不是一般的好。 “见过皇上。” 林其琛对这个姨夫是有防备的,毕竟他是皇帝,普天下掌管生杀大全的君主,现在可以冲你笑,转头也可以要你的命。 “陛下今日如此高兴,可是有什么好事?”江婉筠大方走了过去,露出端庄又得体笑容。 蔡显宗随即点头,佝偻着腰身“是有件好事,这不就想着与皇后来分享一二。”说罢便挥了下手,跟着的奴才连忙托举双手,弯腰低头的就将纸卷呈上前来。 “这是?” 皇后并未拿过纸卷,只是有些好奇,看着东西该是什么文章之类的吧,后宫向来禁止干政,这怕是多有不妥吧。 “一篇文章而已,写的甚好。”蔡显宗勾着嘴角,并不在意的说道:“看看吧,无碍的。” 江婉筠这才将奴才手里的纸卷拿了起来。 一旁的林其琛见状,连忙出声请辞—— “既然皇上跟皇后娘娘有事相商,那其琛现行告退。” “不用不用。”蔡显宗摆了摆手,拦下了她,扫了眼江婉筠手里的纸卷道:“这文章你也看过的,就是我那侄儿的嫡长子所写,想必之前在学子监内卢夫子就已经让你们传阅过了吧。” 这么一说,林其琛便明白了,这应该就是蔡云旗写的那篇《华南水患论》,不过让她意料之外的是,卢夫子竟会把这篇文章拿进宫里呈给皇帝,要知道学子监里有多少人想要讨好卢夫子,可都被他一一驳回,而蔡云旗却这么轻而易举就入了卢夫子的法眼,并还在皇帝面前露了脸,想来日后这人定是有大前程的。 “不得了啊,这文章写的真是好。”江婉筠出身文臣世家,几代都是翰林学士,自幼也是饱读诗书的奇女子,腹中的墨水自然不在话下,文章好不好一看便知。 蔡显宗对江婉筠的态度很是满意,眼中皆是赞许之色—— “才十六岁啊,竟有这样的文采跟胆识,深得朕心!” 话音刚落,却又皱了皱眉头 “就是身子骨不大好,若是他能生的强壮些,必定是个带刀冲锋的将领奇才。” 言语间竟是惋惜之色。 “不过,打不了仗,倒是可以当个谋臣。”蔡显宗顿时眯起了眼睛,眸光里透着一丝精光“如今有了萧家,又有了蔡家,我大晋朝国土昌盛看来必定经久不衰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这话落进了江婉筠的耳朵里,同时又在她的心头不轻不重的闷敲了一下。 微微抬头,余光朝着林其琛的脸上瞄去—— 暗暗思忖—— 若是萧家与蔡家联合?那她们江家跟林家,会是如何的下场呢? 此刻,林其琛也感受到了这一灼热的目光,随即抬眸望去,只见江婉筠别过头去,似乎并没有看她。 蔡显宗是皇帝,今日来也不过是兴致使然,又怎么会真的陪她们唠家常,这会儿便挥着袖子,要走了。 “得了,朕还有事,就不陪你们了。” “恭送陛下。” “恭送皇上。” 待蔡显宗一走,江婉筠的目光便不像之前那般顾忌,而是定定的看向林其琛,脸上虽然还挂着笑,但神情却已经不是刚才的模样了-->> ,似乎多一层什么东西。 “这个蔡云旗,没想到竟然如此聪慧,好久都没见过陛下这样高兴了,想必这人在学子监里,就是出类拔萃的顶尖儿吧。” 林其琛暗暗思忖着姨母的话,并不敢多言其他,只是点了点,实话实说道—— “他不经常来学堂,总是体弱多病。” “哦,那是怪可惜的。” 快到晌午时,林其琛才从宫中离开,一路上颇有些心神不宁,坐在轿子里眉头紧锁,有种心慌的感觉。 许是觉得轿中有些发闷,林其琛微微偏过身子,一双纤纤玉指捏起轿帘,俯身朝外看去—— “是她?” 白屹安有些诧异,但同时又觉得正常,毕竟恭亲王府的嫡女是当今皇后的亲外甥,进宫闲聊,自是寻常之事,只是不知为何,今天的她看上去,眉间竟有种忧虑之色,是遇上什么心烦事了吗? 这人是谁?怎敢如此大胆,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 林其琛有些羞恼,但又好奇,这人一身男装打扮,胸口印着鹌鹑——他是御医? 不对?是他还是她? 虽是男装打扮,可面容清秀的太过俊朗,竟有些女子的神态,这人是男还是女? 不过片刻对视,两人便在拐角处,驶向了截然不同的反方向。 “小姐,您看什么呢?”子鸢见自家小姐,掀着轿帘张望半天了,但又不开口吩咐,便上前问道。 “没什么,快些走吧,我有些乏了。”林其琛放下轿帘,靠在椅背上微微阖眸。 另一边的白屹安背着药箱,随着公公的步子,迈进了景阳宫。 “臣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 白屹安随即从药箱中取出脉枕——“皇后娘娘请。” 江婉筠微微掀起袖子,掌心朝上,将手腕搭在脉枕上。 “如何?” 片刻后,白屹安将手指从江婉筠的手腕间收回,轻声道—— “娘娘凤体康健,并无大碍。” 江婉筠敛了敛眉眼,冲着身边的贴身侍女使了使眼色,随后便屏退了寝殿内的其余下人。 望着白屹安的神色渐渐布满愁云—— “我这身子调理的怎么样了?为何到现在一点儿动静都还是没有?” “娘娘莫急,上次小产伤了根本,现如今已经好了很多,只是需要再静养些时日。” 江婉筠点了点头,倒也并不为难白屹安,这种事情从来都是急不得的。 待白屹安离开后,江婉筠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二日,林勉便被请去了景阳宫。 “臣参见皇后娘娘。” “起身吧,不必拘谨。” “不知娘娘找我来,是有何事?” 江婉筠倒也不跟林勉绕圈子,开门见山的将昨日之事,一一道来—— “昨日陛下看了蔡云旗的文章很是高兴,话里话外都是要委以重用的意思,依我看来,那孩子的确是个胆识不凡的好苗子,配咱们其琛你看如何?” 林勉没想到江婉筠会这么直接,一时有些怔楞。 “娘娘您——” “其琛也不小了。”说到这江婉筠的神色紧绷了起来,继续道:我也不想瞒你,昨日陛下的言语里有些想要将萧家与蔡家绑在一起强强联合的念头,而这个蔡云旗也确实到了适婚年纪,若是他一旦娶了萧家姑娘,那萧家便会借着郡王府的道儿鱼跃龙门,萧家一旦起来,势必就要取代林家,到时你该如何自处?其琛又该如何自处?而且你可别忘了,你只是个异姓王。” 林勉面上一惊,锁紧眉头—— “可那蔡云旗,是个病秧子啊?!” “病秧子?” 江婉筠冷笑一声 “她可是陛下亲侄子的嫡长子,你知道晋京有多少人家想攀上他吗?往后一旦受到陛下重用,其中关系,不用我说,你自然也明白。” 林勉依旧皱着眉头,不解的说道—— “娘娘要真论如今陛下重用的人,那自然是萧小将军莫属,此人可是个骁勇善战的将领之才。” “他?”江婉筠摸了摸小指上的长指甲,抬了下眉“萧家不过是一介莽夫!如何能配的上琛儿?” 林勉又怎么会不知道,萧维丞的家世不配,可—— “这些我都懂,可若真让其琛嫁给蔡云旗,只怕日后要守寡的啊,倒时候她的日子又该怎么过呢?” “你这就想错了,蔡云旗是老太妃一手养大的,那蔡文征又是个怕母亲的主儿,在郡王府里他的话作不上数,只要其琛嫁过去,那她生下的孩子便是郡王府里唯一的嫡长子,老太妃岂能亏待她?到时整个郡王府都是她的,你还怕她没日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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