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一瑾顿觉不妙,心中警铃大作,无声的对着蓁蓁使了使眼色。 稳着声音,强装淡定的冷声道—— “停车,我要下车。” 那车夫明显一顿,但却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反而扬着手里的马鞭,又用力的在马屁股上抽了几下—— “小姐,马上就到了。” “你不是小马车夫!你是谁?!!” 说时迟那时快,萧一瑾一个急拳从身后袭来,只见那人连身子都没有转过来,就轻易躲过。 再出手时,就被一道强劲的肩力顶了回来。 那人随即便亮出手里的长刀,扬飞头顶的草帽,一个刀疤鬼面的脸显露眼前。 萧一瑾不过是三脚猫的功夫,平常在家萧维丞也好、存安也罢,全都是让着她,陪她玩闹罢了,从没动过真格的,如今遇到这穷凶极恶之徒,又哪里会是对手,而一旁的蓁蓁就更别提了,连刀剑都从未拿过的人。 不过,换句话说了,谁又能想到,会遇上这等险事。 光天化日之下,敢对华南将军水师之女进行掳劫,试问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几个脑袋够他砍的?! 倘若只有这一个恶徒,尚且还有逃出的机会,可待马车停稳后,不知从何处竟冒出五六个彪形大汉,皆是满目狰狞穷凶极恶之徒。 “你们别过来!!我是爹爹是华南水师都督,我哥哥是镇南大将军,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的?!!光天化日,竟敢掳劫朝廷命官之女,你们胆大包天!” 萧一瑾饶是再胆大,也毕竟是女子,面对这么多比自己高壮的男子,没有腿脚发软的昏厥过去,已经实属难得了。 “哦?竟还是个武将家的女儿?”疤面男一脸□□,高声喊道:“那正好,本大爷还没尝过武将家的女儿是什么滋味呢!” “哈哈哈哈——” “让兄弟们也来过过招!” 眼看着那人越走越近。 一旁的蓁蓁护主心切,不管不顾的一头就向那刀疤男狠撞过去—— “小姐快跑!” 奈何他们人数太多,而萧一瑾又岂是会丢下蓁蓁,只顾自己逃命的人。 只见那刀疤男像拎兔子似得抓起蓁蓁,猥琐的舔了舔嘴角“竟差点儿把你给忘了,别着急,疼完你家小姐,就轮到你了!” “别碰我家小姐!” 此时哪里轮得到蓁蓁说话,刀疤男扬手一扔,就要将她扔出去,却不料反被她一口咬上虎口。 “贱人!!” 刀疤男捏住蓁蓁的下巴,揪着她的脖子,就将她重重的往地上磕去,一下一下,满脸鲜血,顿时就晕了过去。 “蓁蓁!”萧一瑾厉声喝道:“放开她!我随你们处置!” 刀疤男闻言,才松开了手,相比较婢女,他更喜欢小姐。 “你们倒是主仆情深。” 萧一瑾看着奄奄一息的蓁蓁,紧紧的攥着拳头,眼中积满泪水,强压下心头的恐惧,定定的扫过一圈,此刻的自己,已经被逼到了墙角,眼看围上来的众人,露出□□的笑意。 有些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爹娘,女儿不孝,先去一步了。 噌噌噌—— 啊啊啊—— 以刀疤男为首的五六个彪形大汉忽然发出惨叫,捂着脖子瞪大双眼,鲜血从指缝处喷溅而出,压都压不住。 电光火石之间,刚还乌压压一片的众人,此刻却四散逃窜。 萧一瑾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的失去了反应,舌头还死死咬在牙齿上,嘴角已然有血迹渗出。 “松口,快松口!” 一个熟悉但不再清冷的声音响起,手指急切用力的捏着萧一瑾的下颌,硬是将那紧咬的牙齿撬开来。 吃了疼的萧一瑾方才清醒过来,眼中集聚的泪水,终于抑制不住,哭出了声来—— 此刻的她也不顾什么男女之防,缩在这人的怀里,抽泣颤抖着:“蔡云旗——” “没事了,不要怕。”蔡云旗鲜少有这样温情的一面,抱着怀里的人,轻抚着她的后背。 “蓁蓁、蓁蓁——” 萧一瑾连忙推开蔡云旗,跌跌撞撞的朝着地上满脸是血的蓁蓁跑去,泣不成声的抱起她来,转头恳求看向蔡云旗—— “救救她,快救救她——” 蔡云旗连忙过去,伸手探上蓁蓁的鼻息,人还活着,只是晕过去了。 “千瑞!” “爷!” 千瑞自幼习武,功夫自然不在话下,那几人不过就是会欺负弱女子的无耻之徒,遇到了蔡云旗,算他们倒霉,这会儿一个个全都倒地不起。 “快送萧二小姐她们回去!” “是!” 话音刚落,千瑞抱起蓁蓁——“得罪了”便往马车里走去。 地上的刀疤男,突然抓起身边的长刀,爬起身直直的冲着蔡云旗,扬手就砍了过来。 “小心!”萧一瑾惊呼道。 蔡云旗将萧一瑾护在怀里,抬手握住身后砍过来的刀刃,霎时间一滴滴鲜血顺着指间滴落。 “乒——”的一声 长刀断裂两半,蔡云旗目光狠绝,凶相毕露,握着那断刃,直直的插进刀疤男的腹中,瞪眼看他,直到他气绝身亡,方才停手。 “你的手!” 萧一瑾连忙上前握住,低头将自己裙摆用力撕下一段,急忙裹在蔡云旗的伤口处。 蔡云旗不在乎这点小伤,只是冷冷看着眼前的萧一瑾,沉默不语。 真的是被吓坏了,萧一瑾才往前走了一步,腿脚便不停使唤的打软起来,不过遥遥几步路,却有种千里之远的错觉。 “我腿软了——” 话音还没落下,蔡云旗便从身后一个用力将这人打横抱起了身,径直走上了马车。 萧一瑾从没跟外男这样亲近过,女子本能的矜持与羞涩想要挣扎,可肩膀却被蔡云旗紧紧握住,看起来瘦瘦的人,怎么会-->> 有这么大的力气? 想到刚才他狠绝阴冷的模样,萧一瑾并不觉得怕,相反觉得心安。 危急关头,竟是这人救了自己。 渐渐地不再挣扎。 待上了马车后,蔡云旗将萧一瑾轻轻放下,见她还揪着自己的衣襟。 顿了顿—— 出声安慰道:“别怕了,我就在外头儿。” 只一句话,萧一瑾便得到了莫大的安慰,点了点头,不再害怕。 车内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草药味,跟蔡云旗身上的气味如出一辙,萧一瑾想着,自己应该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味道了。 马车一路驶向萧府。 只在快到集市时,蔡云旗才从马车上跳下来。 毕竟人多口杂,晋京不比华南,若是让人看去萧一瑾跟自己共乘一驾马车回来,势必会对她名声有损。 女儿家的清誉,就是贞洁。 “剩下的路让千瑞送你们回去吧。” “那你——”萧一瑾咬了咬舌头,她当然知道蔡云旗是为自己着想,可心里竟生出几分不情愿来。 蔡云旗并未多言,只叮嘱千瑞—— “知道该怎么说吧?” “知道。” 随后便甩着宽袖,大步离去。 千瑞到了萧府并没有直接从大门进去,而是绕到了后门将马车驾了进去。 “这是怎么了?” 吴苋被眼前的一幕吓坏了,一个头破血流,一个衣衫狼狈。 千瑞见状也不好直说,只拱手抱拳弯了弯腰“萧二小姐的马车在路上坏了,恰好被我家世子爷发现,这就让我驾车送回来了。” “萧夫人,小的这就先告辞了。” “好好,多谢蔡世子了。” 千瑞又抱拳弯了弯腰,这才又架着马车匆匆离去。 “娘——” “不怕不怕。” 急忙请来了郎中,所幸蓁蓁只是流了些血,晕过去了,其他并无大碍,而萧一瑾则是受到了过度惊吓,脸色煞白的厉害。 缓缓地将今日之事,一一道来。 “既然如此大胆!要是让我知道这是谁做的!定不放过他!”萧维丞一掌下去,桌子即刻四分五裂。 萧立威面色黑沉,他们初到晋京就被人盯上了?竟还把主意打到了自己女儿的头上,是可忍孰不可忍。 “车夫呢?” “存安!”萧维丞喊道。 “不知道,全府上下都找过了,没见着他的身影。”存安咬着牙,只恨自己当时不在场,见到蓁蓁血流满面的时候,自己堂堂七尺男儿都觉得可怖,更何况她们两个弱女子。 “查,这件事一定要查!”萧立威平稳了下心绪“估计是咱们树大招风,让人眼红了,往后多派些家丁下人,不管去哪儿,都跟着!” 随后又转过头来,后怕道—— “今日幸好遇见了蔡世子,不然就真的要出大事了。” “那儿子去登门拜谢他!”萧维丞是真心感谢蔡云旗,要不是他,只怕他们一家人就真的要天人永隔了。 “不用。”萧立威摇了摇头“他是个有心的,就怕别人误会娉娉,才故意没有上门,咱们有心报恩,便好。” “儿子知道了。” 当夜,萧一瑾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全是蔡云旗的样子,冷峻的眉眼,清冽的声音,以及那淡淡的草药香。 他的手,都流血了。 回想起空手接白刃的凌厉模样,萧一瑾的心房颤了颤,这人都不怕疼吗? “阿兄。”萧一瑾披了件单衣,去到萧维丞的屋子。 “你怎么还没睡啊?”萧维丞敛了敛眉角“可还是害怕?” 萧一瑾摇了摇头,抿着薄唇,低声问道:“阿兄上次用的那个金疮药,还有吗?” “金疮药?有啊!”萧维丞睁大眼睛,连忙拉着她询问道:“你受伤了吗?” “我、我——我想拿给蓁蓁用。”萧一瑾咬了咬舌尖,撒了谎。 “阿兄,这就给你拿!你等着!” 萧一瑾握着手里的小青瓷瓶,却有些心虚,但转头又安慰自己道—— “他是为自己受的伤,给他送瓶药也是应该的。” 第二日,萧立威专门加派了人手,护送萧一瑾上学,只是蓁蓁的伤还需静养一段时日,如今换了一个新的婢女陪着,没有了往日那样的说笑,萧一瑾还有些不适应。 “蔡云旗。”趁着还没有上课,萧一瑾叫住了迎面走来的人。 “有事?”蔡云旗又恢复了往昔的冷清,似乎昨日那个温情关切的人并不是他。 萧一瑾有些摸不准,低着头从背后拿出罐青色的小瓷瓶—— “这是金创药,你拿去用吧,是我爹娘自制的,比一般的都要好。” “不必了。” 萧一瑾微微一怔,只从这人的眼眸里看出冷漠来,仿佛是从骨子里散发处的寒意,让人望而却步。 “我的手已经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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