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您怎么来了?” 蔡文征连忙快步走了过去—— “不用你扶,我自己能走!” 方清韵躲开蔡文征伸过来的手,径直朝祠堂里走去—— “你!” 蔡文征愣了愣,才反应过来—— “母亲,您叫我?” 方清韵看了眼祖宗牌位,言辞厉声的说道:“今日你就当着祖宗的面前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宝哥儿出了什么事?” “呃——母亲,这,没有的事——” “当着祖宗的面!你敢说谎?!”方清韵眼睛一瞪,又指向一旁的小安氏“他不说,你说!” “我?”小安氏转头瞧了眼蔡文征,这人竟将目光转向了别处。 小安氏当即就在心里翻起了白眼儿,搞了半天你们都怕老太太有个三长两短不敢说,合着竟要我做这个坏人?这是要把我当傻子吗?万一老太太受不住,真要有个好歹,那自己成什么了?传出去自己还不是那唱本里的恶毒媳妇了。 “我让你说话!哑巴了!!”方清韵拄着拐杖,当当当的顿地。 小安氏肩膀一抖,吞吞吐吐的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母亲,我、我——儿媳不知啊——” 说完又抬眼望向蔡文征。 “我问你!你老看他做什么?!!怎么?我说话已经这般不顶用了吗?!!” “不是的,母亲,这个、这——” 小安氏既不敢得罪蔡文征也不敢惹恼方清韵,这会儿夹在中间两头儿不是人—— “王爷,您到时候说句话啊!” 包袱又被甩倒了蔡文征头上。 一瞧见方清韵望过来的眼神,蔡文征就是一后背的冷汗,朝着小安氏就瞪起了眼睛—— 小安氏见状赶忙低下头去,装作没看见。 瞧着他们这般跟自己打哑谜,方清韵从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声—— 扬起拐杖一个个的指过去“你们都不说是吧?行——那咱们就在祠堂里等!等你们什么时候肯说了,什么时候再走!” 说罢方清韵就走到蒲团前,面朝祖宗牌位跪了下去。 蔡文征跟小安氏见状,也赶忙跟着跪在了方清韵身后。 不知过了多久—— “我知道宝哥儿出事了,你们怕我受不住,都不肯告诉我,可你们越不说,我就越要乱想。” 方清韵的声音里带了几分无力的苍老感—— “我只想知道,她还在不在?这个要求过分吗?”说这话时她整个心房都是颤抖的。 “母亲——”蔡文征心中很是不忍,随后便低下头去,无可奈何的叹了口—— “漠北来信说,宝哥儿后方被偷袭,现如今下落不明。” 方清韵的身子明显的晃了两下,小安氏跟蔡文征急忙上前去扶—— 但方清韵却摆了摆手“你们都回去罢,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儿子,陪着母亲吧。” “也让儿媳,陪着母亲吧。” 蔡文征跟小安氏连声说道。 方清韵却只摇了摇头—— “宝哥儿是我一手带大的孩子,我知道她,她走时答应过我,不会丢下我这个老太婆不管的。” 话音刚落,方清韵就晕了过去。 “母亲!” “母亲——快来人啊!” 郡王府上下为着老太妃的身体跟蔡云旗的下落不明着急上火,而冬暖阁里的蔡依芙却在为了萧一瑾的离家出走,而心焦万分。 老太妃病了可以找大夫,蔡云旗失踪了可以派人马搜寻,只有萧一瑾—— 什么都不能说。 女子家的名节最是重要,倘若把这件事说出来,就算日后萧一瑾平安回来,只怕也要被人诟病。 “蓁蓁,你做什么去?”蔡依芙一把扯住眼前这背着包袱的少女。 “我要去找小姐!”蓁蓁红肿着眼睛。 “已经不见了一个,不能再不见第二个!”蔡依芙紧紧拽着蓁蓁的衣袖,咬着牙道:“你想让你家小姐回来怪死我吗?”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万一小姐她——” “没有万一!不会有事的!”蔡依芙抹了抹蓁蓁脸上的眼泪“你忘了你家小姐会功夫。” 萧一瑾最起码会些拳脚功夫,可蓁蓁什么都不会,路上万一遇到危险,只怕必死无疑,到时候自己这个做大嫂的怎么跟爹娘他们交代啊。 就在两人拉扯之际,小安氏走了过来—— “你们在做什么?” 蔡依芙趁着蓁蓁分神儿时,一把夺过包袱,紧紧抱在怀里—— “母亲,您来了——” 小安氏狐疑的瞧着蓁蓁“怎么只有你一个,你家小姐呢?” 蓁蓁急忙垂下头去,强压着心头的难过,小声道—— “我家小姐,我———” “娉娉回华南了。”蔡依芙抢在蓁蓁前头儿说道。 “回华南了?”小安氏皱了皱眉“她一个?” “没有,还有家丁护院跟着呢。”说着又拉过小安氏岔开话题“母亲咱们进屋说话吧——”随即一边拉过小安氏,一边对着蓁蓁挥了挥手“你回萧府拿些衣物来。” 说完又添了句“早去早回。” 蓁蓁只敢点头,不敢再说话,因为她怕自己一张口就会哭出声来。 “这丫头怎么毛毛躁躁——” 蔡依芙没接小安氏这一茬儿,只问道:“听闻祖母病了,现在如何了?要不我等会儿过去请安吧。” “你可别去了,你祖母现在谁都不见,你爹去了都见不上呢。” 一说起这个,小安氏的话匣子就打开了—— “你说这蔡云旗也真是,好好的娶了傅俐不就得了嘛,非得不愿意,跑到那鸟不拉屎的漠北去,这下可好了——”拍了拍手“把命交代了——” “母亲!” 蔡依芙高声打断她,皱着眉头,脸色不大好—— 小安氏抿了抿嘴“我这不就是跟你说说嘛,再说了我说的又不是瞎话——” “怎么不是瞎话,大哥他现在只不过是下落不明,又不是——” 蔡依芙咬了咬嘴角—— “总之您别再乱说了,小心被别人听见,万一传到了父亲或是祖母那里,您又要被说了。” “好好好,不说就不说了。”小安氏挑了挑眉“你瞧瞧你,成了亲果然是成熟懂事了,都会教育起母亲。” 蔡依芙心里烦乱的厉害,推开窗户朝外看去,心中喃喃念叨—— 娉娉,你到底在哪儿啊? 远在漠北的帐篷里,一个瘦高的身影正在里面仔细研究着地形图,忽然一阵烛火闪动,余光似乎瞄见一个黑色的影子。 蔡云旗手上顿了顿,但却没有发出太大的动静,依旧装作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现的样子。 直到那微乎其微的脚步声传来—— 蔡云旗才要转过身,侧面的脖颈便被架上一把锋利的长刀。 “看来你真的不会武功。”那人蒙着面,一身黑衣,说话的口音明显带着漠北音色。 “你是谁?”蔡云旗毫无畏惧之色,下盘稳如泰山。 “死到临头还问这个?”那人忽然大笑起来,随后便又阴冷的说道:“大汗就说为什么这次会失败?原来竟是你在后方指点江山,想来我现在杀了你,看日后谁还能为那萧维丞出谋划策!” 说时迟那时快—— 蔡云旗肩膀往后用力一顶,脖颈往右一偏,扬起胳膊凌厉的掌风便挥了过去,愣是将那刚刚还大言不惭的人,击倒在地。 只听他声音粗犷,却不想是个三脚猫的功夫,上不得台面。 “就这点儿功夫,也想来杀我?”蔡云旗冷笑一声。 “你不是病秧子吗?!怎么会武功?!”那人似乎是没想到这一点,声音里满是诧异。 而蔡云旗望着那人瞪大的眼眸,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飞身便踢去一脚,重重的踩在那人的心口上—— “说!是谁让你来的?!!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武功!!!” 那人的武功并不在蔡云旗之上,似乎也知道自己逃不掉了了,死死地盯着蔡云旗—— “你们汉人,不守信用!” 说罢便咬破嘴里的提前藏好的毒药包。 “你要服毒自尽!” 蔡云旗一把掐住那人的脸颊,却还是晚了一步。 萧维丞得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蔡云旗站在那具尸体旁。 “这是?” 蔡云旗扭过脸去,古潭般眼眸又黑又沉—— “怕是朝廷里出了奸细。” “怎么可能——” “此次我随大军出征,知道的人本就不多,那人想杀我之前说“你不是病秧子吗?怎么会武功?”,他是怎么知道我是病秧子还不会武功的?不仅如此——临死前竟那一句“你们汉人不守信用”这是谁给他做了承诺?!” 蔡云旗眉头深锁,顿了顿,复又出声道—— “按道理,敌方是不应该知道我的身份,我此次前来作为军师,对外是完全保密的,而今身份却被泄露,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朝廷内部出了奸细。” 越想越觉得不对,萧维丞跟蔡云旗连夜更换了战略部署跟作战计划,又将蔡依芙跟萧一瑾的家书一封封拿出来,仔细查看对比—— 终于被他们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先是卢夫子要向天家举荐我,再是卢府书房起火,卢夫子被丧命火场,紧跟着就宫里的赏赐,可眼下这赏赐还没来,我便横遭此劫——这么看来怕是卢夫子的死,也没那么简单。” 饶是萧维丞这般不懂权势计谋的人,都瞧出了不对—— “这是有人想要害你?!” 蔡云旗望着那些家书,想到遇袭时的场景,咬了咬牙—— “他们这是想要我的命。” 战场上刀剑无眼,就已经足够危险了,他们在这里拼死拼活,朝廷里却连个保障都没有,萧维丞实在气不过—— “我这就上书给天家!” “慢着——”蔡云旗抬起头来,心中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声音沉郁的说道:“既然他们想要我的命,不如就依了他们的意思,萧兄以为如何?” 萧维丞眯了眯眼睛“你的意思是——” “将计就计。” 好一个将计就计,可谁也没想到,这会让远在晋京的萧一瑾孤身犯险。 如果提前知道的话,蔡云旗死也不会这样做。 可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 “信上说什么了?” 蔡云旗每个月就盼着一封家书,自从上回收到那画像后,萧一瑾就再没单独寄过信给自己,这会儿蔡依芙的家书到了,蔡云旗就想着会不会萧一瑾借着蔡依芙的家书,侧面的也提个一两句自己—— 眼中尽是期盼。 “信、信上——”萧维丞眨了几下眼睛,似乎有些发愣,怔怔的望向蔡云旗,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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