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也是倒霉,数据确实存在问题。但也不至于让乔波尔大动肝火,那一大半的火气来源于莫须有的迁怒。 负责餐饮公司数据的领导弯腰将文件拾起,看了看周围不敢吱声的人,只能硬着头皮先一步解释:“乔总,如果数据真的存在纰漏,能否容我们重新审核?非常抱歉,耽搁了您的时间。” “如果所有的事都像这样堆给我,我要你们有什么用?是不是吃饭要喂到嘴里,上厕所给你们递手纸,睡觉还得我哄?” 虽然话说得很难听,但话糙理不糙。 没人再敢接话,乔波尔头痛欲裂眉头皱紧:“这些数据关乎年中董事会的决策,如此重要竟然还会出现纰漏,你们是怎么把关的?拿回去重审,我明天就要见到绝对没有任何问题的数据,不然你们走人。” 挥了挥手撂下狠话,乔波尔已经没有更多的精神应付这些人。 秦韫等到所有人离开后方才出现在门口,她将门合上,玩味的打趣着:“今天吃了什么牌子的火药?大老远的就听到你在训人。” 乔波尔冷漠的盯了她一眼,别来招惹四个字写在脸上。 “听说DrꔷJ下午到,今天我就是来凑热闹叙叙旧的。” 秦韫不问自招道明来意,坐到沙发里随手拿起一本杂志翻了翻,觉得无趣便又换了坐姿盯着乔波尔。 乔波尔没有心情办公,端着咖啡也不喝,始终保持侧坐的姿势,她偏头看向落地窗外,也不知道在神游什么。 秦韫看出她的状态很不好,便起身走到面前打了个响指:“喂,你还好吗?” “不好。” “火气这么大,我看不像是工作上的问题,莫不是……”看人这一套秦韫特别会,轻轻松松就点破了问题的根源,但她没有把话说全。 乔波尔放下杯子眼神犀利的瞪着她,无声的胁迫着她闭嘴。 “我累了,你去找楚曦吧。” 难得听到乔波尔要求自己主动去骚扰楚曦,看她脸色铁青,秦韫多少是担心的:“你什么情况,昨晚没睡好还是犯病了?” “犯病了。” “吃药了吗?” “问题不大。” 听到乔波尔的回答,秦韫无所谓地耸耸肩,打趣:“反正DrꔷJ回来了,用不着我太担心。” “……”走进休息间,乔波尔动作缓慢地靠到床头出神。 虽然早上见到凌希距离现在也只过去了两个钟而已,为什么像是隔了山海那般悠远。 乔波尔下意识地拿起手机,思考着要不要主动联系,可是想要跟在意的人聊天,迈出第一步比登天难。 毕竟臭咸鱼无情无义又还自负,妥协只会助长她的气焰,一想到这里,满脑子都是凌希叉腰哈哈大笑的幼稚嘴脸。 烦她,可又止不住的想她。 凌希的电话存在通讯录的第一条,那还是昨天下课后特意去问陈主任要的。 你们说吧,这女人到底是有多别扭? 理智战胜感性,乔波尔扔开手机直接躺下,但辗转反侧并不安生。 悄无声息地盯着天花板,很沉闷,突然冒出心声怂恿着她—— “她是什么味道的,难道你不想再尝一次吗?” “你在逃避在质疑,这是错的,错会变成错过。” “给她打个电话吧,哪怕只是听听声音。” “你消失一周是在给别人牵线搭桥吗?” “昨天那个女学生肯定喜欢小懒猫,都送奶茶了,下次怕是投怀送抱吧。” 耳畔的声音越发阴阳怪气,那杯廉价的奶茶突然扎入乔波尔的脑神经,一遍一遍的欢呼雀跃,仿佛在跟她炫耀着什么。 乔波尔厌恶地嗤了一声,面子什么的,她不要了! 迅速下床穿上高跟鞋,凌希成功祸乱了她的整个世界。 回到办公桌前拿起车钥匙和款包,乔波尔毫不犹豫地闯出了办公室。 秦韫和楚曦正玩着大眼瞪小眼的无聊游戏。 听到旁边办公室传来动静,楚曦输了,眨了眨眼睛立马起身走了出去。(真ꔷ干瞪眼,好无聊的两个人!) 乔波尔已经走去电梯,楚曦疾步跟上:“老板,有什么急事吗?” “我去趟渲宜大学。” “渲大?” “一会儿就回来。” “你不是下周才……” 楚曦本想继续追问,身后出现的秦韫拍了拍她的肩头结束了话题:“她去了病就好了,由着她吧。” 乔波尔沉默地看向秦韫,眼神透着淡淡的笑意,电梯来的正是时候。 要紧的事先迈出第一步,对和错先不管。
第24章 写字 “我不接电话呀,因为我有病……” 凌希正趴在办公桌上打盹,手机铃声突然吵了起来,她埋着脑袋迷迷糊糊的摸索着手机。 旁边正忙着写学术报告的姜星染实在听不下去,嗔怪着:“你这手机铃声什么时候能换,听起来急死人!” 凌希终于摸到手机,抬起头看着一串陌生的号码,她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慢吞吞地接通:“喂?” “没睡醒?” 电话里的女人声音依旧淡漠,还是原来的味道熟悉的配方。 只在一句话三个字里,凌希突然就来了精神:“乔波尔?” “嗯,这是我的电话。” “有什么事吗?” “我快到教室了,你出来。”电话里能听到乔波尔的高跟鞋声,应许是走的又快又急,她的声音带着微妙的急促。 凌希歪着脑袋用肩头夹着手机,手忙脚乱地整理着教案和资料:“好,我马上过来。” 姜星染放下笔打量凌希的神情,她竟然是面带微笑的! 换做平时,上课铃响了还要磨蹭几分钟才慢悠悠的走去上课,这接了一通电话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实在不像她的作风。 目送凌希疾步走出办公室,姜星染诧异:“最近,懒癌晚期有救了?” 凌希穿过办公楼外的草坪步道,一路小跑到教室。 天气又闷又热,碍于平时不运动,身子骨又虚得厉害,汗水夸张的打湿了领口。 凌希扶着门框大口粗喘,看着坐在教室里耐心等待的乔波尔,她艰难的询问着:“你……你怎么……突然想着又来了?” 转眼看到桌子上放着打包好的炸鸡包装袋,凌希有些不明白乔波尔突然到来的目的。 乔波尔没有立马回应,而是走到她的面前抽出纸巾,很自然的替着凌希擦拭汗水。 动作很轻巧,没有任何冒犯的意思。 这一次,凌希没有退身躲闪的意思,就随了她的好意吧。 抬眸盯着乔波尔微抿的唇,袭来那股熟悉的香水味,这个味道很适合夏天。 乔波尔手上的动作没有停,突然开口说起:“我打包了KFC,有鸡块有汉堡,有可乐有薯条……还有……” 见乔波尔突然收声,凌希不解的好奇追问:“还有什么?” 乔波尔靠到门框的另一边对望着模样依旧傻乎乎的凌希,她的目光如炬带着期盼与炽热,语气却如此的平静:“还有我想你了。” 香水味让人错觉有风而来,于是风带着想见你,说来就来。 撩拨了凌希的刘海,拂动了乔波尔的裙摆。 凌希的心是一潭死水,乔波尔那句温柔缥缈的「我想你」没有激起任何涟漪。 “进去上课吧。”她若无其事的双手插在牛仔裤兜里,自然地打破了暧昧的氛围。 这样的反应使得乔波尔眉心微妙的蹙动了一下,凌希看破却没说破。 先一步朝里面走去,凌希换上馋猫的样子,嘶哈着嘴:“来上课就来上课,带什么好吃的嘛……” 乔波尔配合着她的表演,应答的却是另一回事:“楚曦说你看起来精神不太好,我看活蹦乱跳挺好的嘛。” “是真的精神不好,一夜没睡踏实,黑眼圈都冒出来了!”凌希指着眼睛抱怨着,但又突然换了话题:“倒是你,不是工作忙吗,怎么又想着来上课了,想一出是一出的。” 乔波尔总不能当着凌希的面承认自己会为一杯奶茶、一个女学生变成大醋精吧。所以只能靠着傲娇的劲闹别扭:“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管不着。” “还说我会变脸,我看你才是受过真传的吧……想干嘛就干嘛,咋不上天呢?” 乔波尔横了凌希一眼:“狗嘴吐不出象牙。” 果不其然,二人五句对话之内必有一场嘴炮battle。 凌希走到讲台要求:“打住,正式上课。” 说着,她从裤兜里掏出早上发现的那张纸,拿着小磁铁扣贴在了黑板上。 乔波尔双手环胸盯着纸条面不改色,实则暗叹不好,狗东西怎么这么快就发现了自己藏着的作业。 简直就是在公开处刑! 凌希单手撑着讲台,另一只手指着乔波尔的字,今天没有昨日那般严肃,恢复了贱兮兮的模样。 “你把我的字贴在黑板上,想干嘛?” “当然是系统性的教你如何正确书写中山篆咯……不错,还知道把四宝给带来。” 凌希走到乔波尔身旁坐下,将昨天没用的蝉翼纸重新铺平,顺便在下面垫好练字格,拿出冰种小墨碟和勾线笔,做好了事前准备。 “笔墨纸砚文房四宝这种人类基本常识,你应该都知道的吧,我就不赘述了,书写之前教你几个小步骤和小知识。” 开场白结束,凌希拿起毛笔讲解:“首先,你要知道书写中山篆的毛笔是比较尖细的,这种笔叫狼毫勾线笔。” 说着,她指了指蝉翼纸又看向黑板上乔波尔那失败的作品:“其次,用纸不同书写的效果就会不同。 你看你交的作业,洇墨非常严重,就是因为你的选纸和用笔出了问题,昨天练习的时候,不是用我送你的这一套吧?” 被凌希说教,乔波尔竟然会因为自己的作业太过粗劣而感到了失落。 后半夜失眠严重,便在书房练了很久很久,可怎么练都看不出效果,甚至有一刻她想冲去对面把咸鱼拎起来给自己现场教学。 看着乔波尔脸上陡然浮起的怅然神色,凌希安慰着:“你用了功我看得出来,也没有批评你的意思,你只是用错了东西。 言归正传,像中山篆这种体态纤细的字体,适合用蝉翼纸或者书画熟宣,蜡染纸也不错,这三种都不洇墨,写出来的字就会呈现出线条干净立体的效果。当然,要想把字写漂亮,还得是多练。” 凌希取出墨水倒了些在碟子里,抽了乔波尔的纸巾包着毛笔头碾了碾:“备好墨水后要先掭笔。 掭笔的意思就是——毛笔头在久放干涸的情况下是非常坚硬的,会导致吸墨的效果不均匀又还容易划破纸张。所以在起笔前要拿些废纸废布什么的包着笔头将笔毛碾开,再修出尖尖的笔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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