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通楚曦的电话取消回公司的行程,她情绪低落地发动了引擎。 乔波尔一路上慢悠悠地兜着风,像是在消解刚刚突然爆发的病症。 直到最后,车子驶入了御景郦城。 两栋楼共通的停车库里,乔波尔看到了那辆熟悉的甲壳虫,她点着刹车放慢了速度。 深思熟虑后,这位傲娇小气又倔强的大老板意外的妥协了,找到一处不会被凌希发现的位置将车停好。 停车库里回荡着清脆的高跟鞋声,乔波尔并没有朝自己的单元楼走去。而是拿着一份文件气势汹汹地走进了另一个电梯口。 出了电梯,乔波尔对凌希的家轻车熟路,几栋几层哪个门牌号,似乎早已刻在了记忆深处。 凌希正思考着晚上吃什么,门铃像是地府无常来勾魂的,带着不耐烦的情绪响个不停。 她抱着枕头走到门口,寻思着苏云锦正忙,兴许是肖摩没事来找饭搭子了。 不对不对,他怎么知道自己今天翘班呢? 带着疑惑,凌希懒洋洋地开了门。 只见乔波尔单手扶着门框,盯着凌希怀里的枕头,她挑起眉梢勾出一抹似有似无的坏笑:“伺候债主睡觉抵债,这个想法还挺新颖的。” 天啦噜!这阴魂不散的女人怎么找上门来了? 一个多小时前,她还气急败坏的,怎么这会儿又换了一副嘴脸,变脸变着玩呢? 凌希机警地握着门把手,堵住进屋的路不给好脸色:“你来干嘛?” “讨债咯。” “刚刚不是很生气吗?一天吃饱了闲得慌又来自讨没趣……不对!你你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凌希拔高了音量不可置信。 乔波尔冷哼一声:“呵,别说你住哪里,几岁把门牙磕掉的我都知道,查你的信息比吃饭还简单。” 凌希身板单薄又比乔波尔矮了小半个脑袋,穿着松松垮垮的套装睡衣,看起来就像根没营养的小豆芽。 乔波尔抬手轻轻一推,她便弱不禁风的趔趄着朝后退了两步,自然也就让开了进门的路。 连脱高跟鞋的步骤都省了,观望着屋子里的陈设,乔波尔径直走到客厅沙发坐定:“我的律师起草的文书一直忘了给你,咱们的梁子结了又结,该算总账了吧?” “谁让你进来的,给我出去。”凌希挥舞着枕头驱赶,可嚷嚷也没用,因为那女人无动于衷。 “不想看看这份文件么?” 有了第一次被毁灭性ꔷ骚扰的经验,凌希选了距离最远的沙发角坐下,拒绝得很干脆:“不看不看,你赶紧走!” “不用你签卖身契,也不用赔350万,这么好的方案……确定不看?”乔波尔抬起文书作势撕掉。 凌希听到不用赔钱,立马砸出枕头打断了她的动作,嘴上傲娇:“那我还是勉为其难看看吧。” “觉得没问题就签字。”乔波尔将自己随身携带的钢笔搁在桌上,这小小举动瞬时吸引了凌希的注意。 “你等我一下!” 基于对各色珍藏品有着刻入骨髓的喜爱,凌希突然起身跑进浴室,倒腾了好一阵才回到客厅。 这郑重其事沐浴焚香的仪式感还真不像是一条臭咸鱼能干出来的,整个操作看得乔波尔莫名其妙。 凌希顺了顺还没完全吹干的头发,坐姿扭扭捏捏地挪到了她的身旁。 乔波尔只觉得凌希好笑,明明都快30的人了,怎么全身上下还透着幼稚的可爱,总是在摆臭脸和卖乖的两个状态里反复横跳。 她故意拿起钢笔晃了晃,引诱着:“你对它很感兴趣?” 凌希暂时抛开对乔波尔的偏见与不爽,也不再计较甜筒和奶茶到底谁更重要,她坐姿规矩老实点头:“嗯!” “拿去看呗。” 凌希也没想到这女人如此大方,随随便便就把行走的「大别墅」拱手让人观摩。 啧,那干嘛为了一支甜筒,气成那副鬼样? 肯定是有什么大病!
第21章 冷血 凌希对精湛匠艺有着极尽痴迷的虔诚态度,她从茶几抽屉里取出崭新的白棉手套戴上。 捧托着汉白玉甲胄钢笔细细观摩,指腹小心翼翼地摩挲着每一个细节,不禁大肆称赞:“安博卢联名推出的这套历史系列确实值得收藏,啧……细节、材质处理得真绝!” 乔波尔优雅地托着下巴,目光所及便是美好。 如果说凌希是桥上的人看风景,那她就是站在窗边欣赏凌希的人,那一句轻叹是不经意的由感而发:“你也很绝……” “那当然,我的鉴赏眼光一向犀利!” 明明不在一个频道,偏偏又能接上话,看着凌希那得意的劲头,真想弹她的脑瓜崩狠狠欺负。 乔波尔深谙凌希是名副其实的小懒猫,必须得顺着撸。于是特意用温柔甜美的语调哄着:“凌老师好像很了解这支笔,要不给我补补课外知识?”一声好听的凌老师直接让咸鱼卸下了防备,把彼此剑拔弩张的小屁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暂时抛开隔阂,凌希挺直了腰板展现出专业的功底,开始详细介绍:“这支笔的全名叫做汉白玉甲胄,笔帽材质选用的是珍珠贝母,将其打磨成小方块串起来的,样子就像汉代的金缕玉衣。” 乔波尔是笔的主人,自然是知道关于这支笔的一切。但想探一探凌希的鉴赏水平,索性明知故问:“那为什么非要选用这种材质,用玉打磨不是更能贴合寓意吗?” “问的好。” 凌希调皮的朝着乔波尔比赞,解答:“自丝绸之路起,中原人从西域引进美玉。但鲜为人知的是珍珠也从中原带去了西方,选用贝母更能体现第一次中西贸易文化融合的历史。 这个笔帽夹的设计也很特别,上面刻的「九卿奉常国礼」源于汉竹简篆记,意思是汉代官职九卿之中的奉常,也叫做太常,掌管国之礼仪。 笔身是特意被分成上下两个部分的。 上部大面积包裹的材质是真丝刺绣,象征的是汉长城,寓意长城保护丝绸之路,而下方用料是卡拉哈里宝石,雕的正是长城城门,以此遥相呼应。 而下部分这整整一圈的黄色蓝宝石拼接出的样式,正是复刻了汉士兵身上的甲胄,也就是铠甲。所以取名为汉白玉甲胄是非常形象的。” 乔波尔细细观察凌希沉入讲解的认真模样,充满学识的魅力比好看的皮囊更有趣,她指着笔帽询问:“那这颗钻石又代表了什么?” “嵌入钻石的镂空结构是一口鼎的形状,寓意九五至尊呗,这个系列只有汉代款的细节用料最为别致,该它是当之无愧的笔王。 不过说句老实话,它的收藏价值远远超出实用价值,你拿来当办公笔容易造成磕碰磨损,会导致它的价值下跌,太暴殄天物了。” 凌希正讲得津津有味,乔波尔却适时的泼了冷水:“行了,闲扯结束,聊正事。” 这疯女人经不起批评,说她两句不是就翻脸不认人了,好不容易筑起的轻松氛围又被打破,凌希白了乔波尔一眼。 俯身捡起地上的文书仔细看了起来,文书用了太多专业术语,变着花样绕弯子,一看就是套路,凌希虽懒不傻。 “通篇没一句话靠谱,表面协商和解,实际想让我给你白打工,用不下30次的鉴定业务来抵扣350万的债务,很会玩廉价劳动力剥削那一套嘛,你的小算盘未免打的也太过分了点,我不签。” 乔波尔那双盯着凌希的浅色眸子像是会说话,手上的动作也不停,直接抽走了文书,撕成细屑撒落出一片狼藉。 凌希能感受到乔波尔无声的挑衅。但她没有发作,因为本是死死瞪着乔波尔的眼睛,无意间瞟到了如雪绒皙白但又柔软弹滑的一片潋滟ꔷ春ꔷ色。 心虚得耳根子滚烫,凌希别开头详装出无事发生。 突然那漂亮的手托住凌希的下巴,硬是将她的目光扳了回来,明知故问:“狗东西,你在偷看什么?” 乔波尔充斥着成年人恶趣味的挑逗,她慢慢靠近,嘴里的话飘飘然勾人心痒。 “我才没偷看,你别胡说。” 凌希咽了咽唾沫掩盖心底的慌张,双手撑着后背踢掉拖鞋,害怕的往沙发角里缩,直到退无可退。 两人一攻一守(受)的身位,只叹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客厅里除了沙发摩擦的响动,乔波尔依稀还能听到凌希剧烈的心跳,那紧张的怦然里透着生命无休的张力。 浮起的笑容是温暖的,没有丝毫恶意与捉弄,一向薄情的神色也变得微妙,就连捏着下巴的力度也不再生硬。 就像是逮到自己心爱的宠物,想要逗趣欺负又爱惜得不忍用力过猛。 乔波尔只是俯身还没放肆亲吻,凌希已经吓破了胆,紧眯起眼睛,整个人缩成一团,这模样就像一只虚张声势的刺猬,但毫无反抗之力。 乔波尔笑着顿下动作,抬手揉着凌希顺滑的黑发,撩起一缕送到鼻前,那是一股淡淡的奶香味。 但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这只小懒猫? 压不住心底即将爆发的侵ꔷ占ꔷ欲ꔷ望,乔波尔侧头刻意避开了凌希的唇,在颈间耳后吻如雨下,厮磨的轻咬带着让人瘫软的酥痒。 “乔……混蛋……滚开……滚……”越是抑制身体最原始的回应,紊乱的鼻息越会出卖掉凌希的本性。 她的嘴微微张合,耳根后的敏感被这该死的疯女人拿捏得死死的,已经没有力气咬牙切齿,只能嘴硬的驱赶着始作俑者。 可对于乔波尔而言,那两声滚字像是撞了棉花糖,绵软里全是甜意,甚至暗涌着欲拒还迎的小调情。 挑逗的乐趣在于适可而止,乔波尔明白此时此刻的凌希不属于自己,在荒漠岁月里她经得起等待,所以不急于一时。 结束恶作剧坐回到沙发里,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刹那的虚幻。 凌希满脸惶恐,脖子上全是疯女人留下的红唇印,头发也被揉得乱糟糟。 更荒唐的是,凌希活像个没有脾气的怪物。明明差点遭受侵犯,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怒意。 乔波尔感到无解,她刻意用言语激怒着:“为什么不生气,你不应该扇我耳光么?” 凌希没有回答,沉默的用手不停的擦拭着被她吻过的地方,好似在用无声的行为来宣泄对乔波尔的厌恶。 “说话,为什么不说话?!”乔波尔急了,无数次的幻想闯入凌希的世界后,生活会变得多有趣。但每次像疯子一样招惹她的时候,得到的结果都是差强人意的。 “……”凌希缩在沙发角落不予理睬,脖子被她抓得起了一大片鲜红的挠印,可手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 乔波尔实在看不下去,强势地拽住她的手制止,语气软了下来:“我的脾气是不是特别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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