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岔开的话题很突兀,又是一阵长久到让人窒息的沉默,就像熬过了冰寒的深冬。 凌希狠狠甩开乔波尔的手,冷漠地反讽着:“你都活了一把年纪,难道现在才看清自己的脾气有多差劲吗?” 眼前的凌希不是咸鱼也不是小懒猫,而是一个无法治愈陈年旧痛的陌生人。 那双漂亮的柳叶眼失去了澄澈明朗,黯然得仿佛能将乔波尔拉入吃人的深渊。 乔波尔的自尊不允许她在任何人面前放下高傲的身段,言语又变得蛮横:“我再给你一次好好说话的机会。” 凌希乖戾冷笑,眉心却是紧皱的。 她垂下眼帘看着满地狼藉,看着自己皱巴巴的睡衣,甚至依稀还能嗅到乔波尔贴在自己身上留下的香水韵味。 她讨厌亲吻,讨厌肢体接触,讨厌新鲜的人和事闯入一成不变的生活,她讨厌的东西太多了。 但讨厌乔波尔吗?或许也是讨厌的吧。 凌希开口的语调充斥着伤人的讽刺:“乔总,我无非就是需要承担巨额赔偿的冤大头罢了。如果你想假借赔偿玩着各种毫无意义的暧昧游戏,我劝你换个人,我凌希玩不起。” 这一刻,乔波尔恨不得剖开凌希的心,看看里面到底长成什么样子,那不正经的嘻嘻哈哈笑容下,为什么流淌的血是冰冷的? 为什么,我们相遇后争吵吞没了快乐?
第22章 黑夜 欲望袭来时,没有人能抵抗那带着力压山河的诱惑。 洁白松软的床榻间,女人的拥抱被冠以唯她不爱的名义,两抹娇ꔷ柔ꔷ纠ꔷ缠的身影如胶似漆难分难舍。 女人的脸好模糊,纤长手指顺着凌希嫩滑的臂弯摩挲勾勒,反反复复不知疲倦。 指尖每每划过,都是一次难以言喻的挑逗,引来阵阵让人瘫软的舒服痒意。 “为什么一直盯着我?”凌希的脸像是熟醉的红樱,酒精在作祟,她的声音甜腻腻的拨人心弦…… 手指缭绕着柔软的发,顺带撩起一缕送到鼻尖享受的嗅着,像是初夏林荫袭来的风伴着草木清新的味道。 “不看……我怎么知道心爱的小猫到底喜欢吃鱼……还是喜欢吃我呢?”女人挑起她的下巴,送上一抹春ꔷ情ꔷ欲ꔷ动小有霸占的法式湿吻。 酒精让人失去自我,灵魂躁动让凌希俯身环抱得更热切,她咬着女人的耳朵细语呢喃:“我很挑食的……” “是么?可是现在……我饿了……”一个反扑惹来短暂的欢愉嬉笑,热吻似乎已经无法释放出暗涌成漩涡的燥动。 …… “谢谢你一直以来心无旁骛的爱我……我们分手吧……” ——噩梦分割线—— 凌希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依稀还能想起噩梦的片段,那单薄的身影带着惶恐的颤抖。 漆黑静谧的卧室放大了她焦虑急促的喘息,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不得不抬手抚去,就连睡衣都被汗湿了。 脑袋里像是藏了一枚剜心的针,试图撕裂她的神经冲破头颅。 她伤神的靠在床头缓和着身体的不适。 乔波尔什么时候走的,她又是怎么睡着的,像是被谁删去了记忆,尝试着回忆却又引来炸裂的疼痛。 “嘶……”扶着额心,她吃痛的掀开小毯子,穿上拖鞋走到了客厅。 看了看时间,凌晨三点,皎白的月色将阳台与客厅隔绝出两片天地。 庆幸,有光便不至于让这个世界黑到让人绝望。 凌希在冰箱里取出矿泉水,喉咙就像久旱未雨干涸龟裂的地,一口气喝了一大半才得以缓解。 失去睡意,凌希就像屋子里的飘魂,她幽幽走到阳台,初夏夜晚沁凉的风很舒适,似乎能消解噩梦带来的不安。 这样的梦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只是梦里那个女人的脸,她永远都看不清。但那句分手的话,倒是时常萦绕耳际。 她是谁,为什么要在梦里折磨自己,一次又一次。 双手搭在阳台栏杆上,凌希仰歪着头欣赏硕圆的月。 月亮比太阳好,至少不灼目,但对影成三无人倾述的黑夜成就了永无止境的孤独。 正对着的那一户人家每个有窗的房间都大开着灯,转眼看去很突兀。 乔波尔抗拒黑暗,所以整个房子灯火通明。 午夜时分,茶几上摆满了包装纸皮,她举着不知道是吃的第几个甜筒。 偌大的背投电视里循环播放着录像,她目不转睛的盯着,时不时的会拿起遥控器反复播着某个画面。 那望眼欲穿爱而不得的神色,溢出了落寞。 录像里的人背着沉重的旅行包,在日照金山的美景下,她的身影在狭长的山道间渐行渐远,最终与缭绕的云雾融为一体消失在镜头里。 乔波尔大口大口地吃着甜筒,毫无掩饰的狼吞虎咽着,看起来很饿,但怎么吃都无法被满足。 只有她知道,唯独伴着超标的甜腻,录像看起来才不会是苦的。 情绪在崩溃的边缘压得她呼吸艰难,直到眼眶里浮起不为人知的雾气。 她吸了吸鼻子故作坚强,夜深人静无人知晓她在想着谁,只能靠着吃甜筒来慰藉着什么。 其实,她讨厌甜食。 录像不知道播放了多少遍,她总会在特定的某个时间段里按下暂停、倒退、播放,乐此不疲。 画面里的人在某个西欧历史悠久的图书馆里,慵懒地倚靠在窗边,翻阅着手中厚实的书籍。 偶尔吹来的风拂不动沉溺的心,夕阳普照肩头也只在转瞬即逝,三三两两的人擦肩而过。 书外的世界喧嚣嘈杂,沉迷书中的人与之无关。 点了暂停,定格在录像里的人看起来很恬静,她垂着眼帘被孤独的美感裹挟,与世无争岁月静好得如梦似幻。 漂亮的浅琥珀眸子溢出化不开的用情至深,乔波尔盯着电视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只是,录像是苦的,笑容是苦的,就连甜筒都在骗人的苦着。 这样的午夜,人比月寂寥。 …… 熬了大半夜的凌希,挂着两个熊猫眼出现在停车场,精神萎靡得很,感觉多走两步路随时都会晕过去。 正思考怎么来上今天的课,某个熟悉的身影出现:“早上好,凌副教授。” 凌希打量穿着正装的楚曦,回想了一下,在不入咖啡店见到过:“你是乔波尔的……” “我是乔总的秘书,因为工作缘故,乔总这周都不能来上课,她特意吩咐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楚曦提着两个袋子,一个是保温袋,不难猜出里面装的是甜筒,另一个装着文件,也不难猜,或许是跟工作室的赔偿有关。 凌希接过袋子和文件,礼貌道谢:“麻烦你特意跑一趟。” “不客气,乔总让我告诉你说——小气鬼吃了巧克力就会变成开心鬼,巧克力甜筒效果是一样的。”楚曦笑着转述,快要分开时她又补了一样东西:“这是我的名片,我想以后你应该用得上。” 目送楚曦朝着车子走去,凌希拿着名片一边朝林荫道走去一边嘟哝着:“楚曦……嘉泰集团……融致公司……” 乔波尔疲惫地靠在车窗边,楚曦回到车里简单汇报着已经将东西交给了凌希,她表现得无动于衷。 “凌副教授看起来很没精神,或许昨晚也没睡好吧。”听到楚曦的话,乔波尔的眼帘微微颤动了一下。 楚曦拿起平板计划着今天的安排,突然收到一条推送信息,她回头询问:“DrꔷJ的飞机下午三点到,需要安排曲烨去接机吗?” “去接。” 待到车子驶出停车场时,乔波尔与凌希擦肩而过。 看着咸鱼暗沉的脸色,乔波尔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直到距离错开,她的目光依旧不舍挪动,身体骗不了人的,回头张望的动作预示着那快要溢出的在意。 凌希提着袋子走得很慢,她寻思是不是昨天在家里态度过于恶劣,以至于惹得乔波尔不开心? 毕竟那女人小气的很,可手里沉甸甸的甜筒又像是无声的解释,别在意,她一定没生气。 乔波尔问的对,明明做了那么多过分逾矩的事,为什么自己没有一次彻底爆发的愤怒呢? 不自觉地摸出手机,这次才意识到认识有些日子了,还没和疯女人交换过联系方式。 突然一下不来上课,只不过是一天的光景,怎么会让人生出不习惯的感觉呢? 凌希深叹出一口气,心乱了。
第23章 见面 反正无事可做,凌希临时拐了个弯,直接朝着学校的足球场走去。 球场上到处都是晨跑的学生,生机盎然的健康氛围被拉满。 凌希在大理石看台最高处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她搓搓手打开了保温袋,甜筒的数量出乎意料。 乔波尔给她准备了一整周的量,甚至还多出一支,清点出来一共八支。 大清早吃冰淇淋这种事,怕是没几个人觉得正常吧。 脑回路十八弯的凌希就觉得没毛病,想吃就吃,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凌希的身影看起来孤零零的,她撕开一支甜筒迫不及待的往嘴里送,发现盖子里落出一张折叠的薄纸,疑惑的捡起还以为是商家搞的神秘小彩蛋。 仔细看清楚才发现是手写的,字迹歪歪扭扭,墨汁晕染严重,但依稀能辨出那是中山篆体的逢字。 凌希豁然开朗,大咬一口甜筒冰得脑仁都疼了,她眯起眼睛揉着额心。但脸上的笑意就像一朵满满撑展开的花,愈发饱满。 一想到乔波尔练字时笨拙固执又认真的模样,便忍不住地哈哈大笑,“春日不迟,相逢有时嘛,哈哈哈……” 虽然缺课,但这位同学没忘按时交作业,态度值得表扬,学分就不扣了。 那……我也就不生你的气啦…… “老板,今天没任何会议安排,要不去休息间睡一会儿,你的脸色看起来太糟糕了。” 楚曦手磨了一杯热美式,乔波尔端坐在老板椅里摊着文件审阅。 听到楚曦关心的话,她没有理会,只是招手示意将咖啡端来。 楚曦不再多言,只好送上咖啡悄然离开。 文件里的重要数据很不理想,乔波尔极度不满,惹得太阳穴神经跳着疼。 她拿起座机接连打了好几个部门负责人的电话。没一会儿,这些中层领导陆陆续续赶了过来。 乔波尔习惯侧坐着,方便胳膊能很好的支撑在桌面,手指揉着鼻梁骨模样看起来很伤神。 一群部门精英看着老板垮着脸,都不敢出声,乔波尔直接把文件扔在了他们的脚下。 这样的行为预示着她已经非常生气了。 “你们谁能告诉我这些是什么东西?我要你们提供所有分公司的年中统计数据,这件事很难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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