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真心祝福蓝鸢,蓝家人没有一个人在乎她是不是幸福,只是虚伪的陪笑。 蓝鸢也不在乎这些,从此,她就算补偿了苏婉,也报答完了蓝家的养育之恩。 唢呐和笙吹响,整个扬州都知道这场婚礼有多风光,十里红妆,赵家爱面子,自然要隆重。 拜完天地父母和夫妻对拜后,蓝鸢也并不好奇他对面的男人到底什么模样,像一具任人摆弄的机器一样机械进了婚房。 婚前,媒人也提议过让她见赵文成一面,但蓝鸢根本没兴趣。 外面宾客如云,唢呐震天,蓝鸢掀起盖头瞅了一眼钟表—— 已经快一点,沈弦估计还在等着,这样的烈阳天,不知道她有没有打伞。 思索了很久,蓝鸢把茉莉叫了进来,眼里满是眼泪, “茉莉你去找一找后门好不好,我想…我想送她最后一程。” 蓝鸢本以为自己彻底拜了堂就会彻底没有想和沈弦私奔的念头,但那是五点的车票,还有机会。 蓝鸢恨那艘船的发船时间,居然又让她不死心了。 茉莉知道小姐的意思,她立马围着整个赵家行动,终于找到了后门,赶紧跑回来和小姐汇报。 蓝鸢立马卸掉红妆和珠钗,穿着沈弦送她的白色旗袍,白色也是沈弦最喜欢的颜色。 茉莉这时也脱掉了衣服,捡起地上蓝鸢的嫁衣穿在身上, “小姐,跟沈老师走吧,别回来。” 蓝鸢看着茉莉的舍生取义,来不及多做解释,她怕错过最后一眼,赶在三点钟来到了码头。 人群密密麻麻,十分拥挤,蓝鸢还是一眼看到了沈弦,那个人果然没打伞,安安静静坐在行李箱上面,亨特在几米外默默陪着。 躲在一辆汽车后面,蓝鸢发觉沈弦消瘦了太多,脸色也很差。 本来只打算看那一眼,蓝鸢但是还是忍不住偷看了一眼又一眼,任由眼泪掉在地上。 手上带着戒指,捏着船票,某一刻蓝鸢已经打算迈开步子奔向沈弦。 但是蓝鸢还是转过了头,选择离开了码头,她做不到牺牲茉莉,也不想继续拖累沈弦,千万般不舍都得舍下、放下。 沈弦总感觉蓝鸢出现在了那里,但是转头发现并没有人,已经三点半,她要再等下去,时间每过去一秒,她的心就多一分煎熬。 蓝鸢回到府中,正好下午五点,恍惚间她听到了轮船的汽笛声,心里默默和沈弦说了声再见,和茉莉把衣服换了回来。 蓝鸢嫁的男人叫赵文成,长相一般,但胜在白净,一副书生的样子,为人也彬彬有礼。 晚间入洞房的时候,赵文成挑开了蓝鸢的盖头,那张脸印入眼帘的时候,有说不上来的激动与震惊。 他自己都没想到新娘如此美丽,他见过扬州城好看的姑娘,这样独一无二的标志长相却是第一回碰到。 按耐住激动,赵文成对着蓝鸢露出了微笑,围着桌子坐,和蓝鸢保持距离。 “不用怕,我不会碰你的,你应该也知道我的隐疾。”赵文成自嘲了一下。 蓝鸢并不想说话,双眼空洞地看着新夫君,她依然想念着沈弦—— 沈弦这次离开后,一定会有更美好的人生,她祝福沈弦再遇良人。 赵文成继续自言自语: “我父亲为了家族颜面执意要我娶你,我不想耽误你,但事与愿违,我注定会耽误你,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强迫你做不喜欢的事情。” 蓝鸢听到这句话松了一口气,她也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对不起,我暂时没法接受你。” “没事,现在你可以休息了,我去书房睡觉,明天见。”赵文成说完这番话,便离开了。 蓝鸢有惊无险度过了新婚的一晚,以及此后的七年。 七年后—— ----
第69章 七年后,蓝鸢和赵文成已经搬到了金陵定居,其实婚后一年他们就来了金陵,当时他们的孩子刚出生(敲重点,非亲生)。 亨特还开着旗袍店,这几年苍老了许多,脸上的沟壑和皱纹也比之前明显,特别是视力严重下降,现在眼镜片厚的几乎能压垮鼻梁。 蓝鸢不给当帮手之后,他也没招聘过其他人,所以更加忙碌了。 三年前,亨特生了一场大病,当时是蓝鸢把人及时送到了医院,所以这几年亨特也没再不允许蓝鸢踏进店门。 蓝鸢自打被允许踏进来之后,经常跟亨特嘘寒问暖,亨特对她态度不冷不热,她也不在乎,而且她也能理解亨特的态度。 钱佩死了老公,住进了沈弦卖给她的别墅。 蓝鸢买下了那栋她和沈沈曾经生活过的房子。 那时候沈弦托亨特帮忙卖掉房子,冯嘉立马把这个消息通知了蓝鸢,蓝鸢当时赶紧托人代买。 那栋房子蓝鸢会找人定期打扫,偶尔她自己也会进去待上大半天,还在阳台种满了铃兰。 今天中午十一点,蓝鸢让司机开车去接赵景放学,这是赵景第一天上学,她担心孩子在学校会哭,所以提前过去等着。 蓝鸢穿着白色的旗袍,外面裹着披风,她习惯了把头发盘起来随便拿簪子固定住,依旧不喜欢化浓妆。 但其实蓝鸢略施粉黛,便足够漂亮,在人群中永远最显眼,哪怕她不想被注目,也躲不掉,七年的时光,也让她更加成熟稳重,知性优雅。 “妈妈!”一个穿着小西服的男孩跑到蓝鸢怀里面。 这个孩子她和赵文成名义上的孩子,蓝鸢还记得赵景当初小小一只被自己抱在怀里面的样子。 “小景今天有没有哭鼻子?第一天上学还适应吗?”蓝鸢温柔地对孩子说话,声音不再像七年前那么冷漠。 赵景抱着蓝鸢的腰,一脸骄傲, “好想妈妈和爸爸,不过我是男子汉我没哭。” “爸爸今天中午回来吃饭,我们快回去吧。”蓝鸢帮赵景提着书包。 “阿温快点,你妈妈等急了。” 接孩子下学的人很多,蓝鸢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阿温——这很像沈弦的声音。 蓝鸢赶紧张望四周,却根本没有那个人的影子,所以把这当成了太过思念产生的幻觉。 “干妈,我来了。”杜温淑立马跑向沈弦。 沈弦和杜温淑抱在了一起,接着沈弦牵着杜温淑上车离开了校门口,眼神因为看到那个人闪过一丝黯淡。 这是结婚的第七个年头,蓝鸢和赵文成二人相敬如宾,饭桌上一团和气。 赵文成是一个好父亲,一直关心儿子,陪着他一步一步成长。 “周六晚上有个宴会,据说有音乐表演,也算是为抗日募捐义演,你喜欢听音乐,要跟我一起去不?”赵文成用公筷给蓝鸢夹了一片牛肉问道。 “好,我会参加的。”蓝鸢答应了这个提议,她知道要配合赵文成演恩爱夫妻。 但蓝鸢把赵文成夹给她的那块牛肉挑出来放在了一边,一直没吃。 赵文成盯着那块被剩下的肉,眼神黯淡了一下,这么多年,蓝鸢始终没有接受他。 蓝鸢是个体面的妻子、称职的妈妈、懂事的儿媳妇,她把每个角色都扮演的很好,但就像一个专业的演员一样,没有一丝一毫感情。 下午送了赵景去学校之后,蓝鸢又来到了裁缝店,和一个黑衣女生擦肩而过,但并没有注意到对方的相貌。 对面的卖花小妹妹还很开心的跟蓝鸢打招呼,仿佛一切都跟七年前一样。 “给您买了治风湿的药,记得擦。”蓝鸢把两瓶药放在工作台那里。 “谢谢你。”亨特的声音也变得沧桑,他上楼给蓝鸢倒了咖啡。 蓝鸢又看到了柜子上面摆着的沈弦的毕业照—— 照片里面,沈弦穿着学士服,举着鲜花,搂着她的母亲Joe,对着镜头笑得很灿烂。 这张照片是五年前亨特摆上面的,当时蓝鸢看到沈弦的样子几乎快要激动地哭出来,看着沈弦如此开心烂漫,心里很是欣慰知足,她觉得当初分手是个正确的选择。 五年后,蓝鸢每每喝到咖啡就会不经意往上面瞅一眼,已经变成了肌肉记忆。 “这咖啡味道跟以前不太一样,您换豆子了吗?”蓝鸢品了一口咖啡问道,她现在对咖啡很有研究,也很爱喝。 “朋友回国给我带的新咖啡,你这杯是她刚冲好的,她都没来得及喝,赶去办事了。”亨特露出笑颜,今天因为见到沈弦心情很愉快。 “这个咖啡豆品种很好,叔叔你也托这朋友帮我买一点,我家里也想换咖啡了。”蓝鸢打心里喜欢这个咖啡,带着熟悉亲密的感觉,喝一口仿佛见到了故人。 “她脾气古怪,我不敢托她帮你买。”亨特摆了摆手。 沈弦前脚刚走,蓝鸢后脚就来,亨特庆幸这两个人还好没遇到,否则沈弦又有可能像七年前那般倒在那个码头。 “我倒好奇是什么人?”蓝鸢笑了笑,她很想知道到底什么人送的咖啡豆。 “好奇害死猫。”亨特冷冷说道。 周六晚上赴宴—— 蓝鸢挽着赵文成的胳膊和他生意场上的朋友打招呼,分寸把握的刚刚好,让人挑不出毛病。 今天晚上,蓝鸢穿了一件蓝色旗袍,绒毛坎肩,头发特意烫了波浪盘起来,妆容也比平时更加明艳。 论长相、论身姿、论气质,蓝鸢都是众人中最好的,大家都夸赵文成有福气。 离八点还有一刻,音乐表演即将开始,全场都列位坐好,保持安静。 偶尔有人说话,也尽可能放低音调。 蓝鸢静静坐在赵文成旁边,如同一尊美丽的雕塑。 今天演奏团面向的观众以商人居多,所以尽可能选取的都是大家耳熟能详的曲子,既不能太阳春白雪,也绝不下里巴人。 蓝鸢虽学艺不精,钢琴弹得不够好,但鉴赏的水平这些年却提高了很多,她听这些曲子也能感受到虽然选曲一般,但表演者技艺很好。 特别今天的钢琴手发挥很稳定,居然一个音都没弹错,卡门这种高难度的曲子居然都没出错,蓝鸢心里肃然起敬,闭着眼静静聆听。 但十秒之后,蓝鸢就僵在了座位上,那首《纸鸢》刚响起前奏,蓝鸢就知道那个钢琴手一定是沈弦。 这是蓝鸢人生第二次听到《纸鸢》,第一次是在求婚的时候,那时候沈弦还答应她每年求婚纪念日都弹一次,但可惜她们根本没撑到第一个求婚纪念日。 蓝鸢立刻睁开了眼睛,看向舞台中间,双眼瞬间滑下两行泪—— 隔了十米距离,哪怕只能看个大概的轮廓,蓝鸢也肯定那是沈弦。 那束光打在沈弦身上,让她蒙上了一层只可远观不可亵渎的高贵。 赵文成察觉到了蓝鸢的异样,以为是宴会厅温度低蓝鸢怕冷,想把西服外套给蓝鸢披上,却被蓝鸢直接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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