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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不该大声说你，”蓝鸢也觉得刚才言辞过于激烈，赶忙解释，“我是怕你不小心染上了风寒。” “你都好几天不见人影了，我好想你，所以干脆定了个闹铃，提前蹲在这里等着见你一面。”沈弦软软地说着话，诉说着自己的情绪。 就着天边的微光，蓝鸢看着沈弦委屈的脸庞以及额前凌乱的碎发被风吹动左右摇摆。 刚才把披风给人穿上的时候，都能摸到衣服上的露水，蓝鸢估摸沈弦在这等了估计至少一小时，却只是为见自己一面，心里又是感动又是心疼。 她把沈弦背后的手抽出来，用自己的手一点一点搓着捂热：“想见我，你就随时跟茉莉说，我再忙都有时间的。” “小姐，该走了，夫人那边迟到了是要被责骂的。”看着小姐和沈弦你侬我侬，茉莉本来不舍得打断，但一想到小姐要被责骂，严重了可能还要跪祠堂，茉莉还是狠心打断了二人。 “你先忙去吧，我回房补个觉。”沈弦心里不舍，面上还是故作轻松。 “你好好休息，再过段时间我就有空闲了，可以好好陪你。”蓝鸢恋恋不舍松开了沈弦的手。 二人匆匆告了别，沈弦盯着蓝鸢的背影出神。 蓝鸢边走着路边回味着沈弦说的那句“我想你了”，心里乐开了花，只恨无人分享这份喜悦，能把想念说的如此动情，蓝鸢觉得只有沈弦能够做到。 “茉莉，你下次记住，沈弦和我说话不准打断，哪怕我会因为迟到被母亲责罚都不准打断。”这是蓝鸢第一次责怪茉莉。 和蓝夫人关于婚礼菜单的事情忙到中午，蓝鸢突然想起沈弦清早吹了太多风，赶忙嘱咐茉莉给她送一壶姜茶驱驱寒，偏不巧这话被路过的蓝夫人听个正着。 “你对你那位钢琴老师过于上心了一些吧。”蓝夫人走进厅室，直接坐了上座。 “娘从小教我尊师重道，女儿只是按照娘的教诲关心一下老师。”蓝鸢谨慎回答母亲的话，不敢冒昧。 “尊师重道没错，但下九流货色就算了，她一教钢琴的技工，哪能跟私塾里的先生们相提并论。”蓝夫人想着沈弦那副散漫没礼数的样子，就觉得不爽。 蓝鸢听着母亲不堪入耳的话，心里泛着恨意，紧紧按着桌角。 “娘，”蓝鸢第一次用冰冷无情的语气对自家母亲说话，“韩夫子《师说》中曾云‘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沈老师不教我圣贤书，但她也是出色的琴师，是我尊重爱戴的好老师以及…好朋友，娘不该如此说她。” “放肆，”蓝夫人头回被女儿驳斥，面子上十分挂不住，把茶杯重重拍在桌子上：“她这种人不配当你的朋友，你给我好好擦擦眼，别什么狐朋狗友都结交。” 蓝夫人疾声厉色、不容置喙，当了蓝家二十多年的主母，带着由内而外的威慑。 蓝鸢心里想了千万句反驳母亲的话，终究到了嘴边，一句也不敢说出来，无奈低下了头：“女儿知道了。今日身体十分疲乏，女儿想提前回去休息。” “你去吧，”蓝夫人恢复了那副无喜无忧的平静表情，但转念又好像想到了什么事情，叫住蓝鸢，“你哥哥大婚那天，把沈弦给我支远点，以后你苏婉姐来了，她还是离开最好。” 蓝鸢心里生出害怕，母亲竟然动了赶走沈弦的心思，这可如何是好？哪怕永远捅不破那层窗户纸，她也想一辈子把人留在身边。 “我学艺不精，至今钢琴弹得也不好，再找到沈弦这么有耐心的女老师怕是难上加难，”蓝鸢竭力找着借口让母亲继续留着沈弦。 “不用学的很好，一知半解足够用了，等到年后多给一个月的钱，让她另寻去处，也算是没有亏待她。”蓝夫人不以为意，区区一个教钢琴的货色而已。 蓝鸢心里彻底了解了母亲的意思，过了新年，便是沈弦离开蓝府的日子，也是离开自己的日子了！ ----
第27章 整个下午，蓝鸢都提不起精神，心里的苦水也没法往外倒。 头一次她觉得自己如此无力、懦弱、胆小、不堪一击，连在母亲面前挽留沈弦都不敢。 一想到未来和沈弦没剩多少相处时间，蓝鸢就觉得心里像吞了刀片那么疼。 晚间蓝鸢回到自己的院子，从前总能看到偏房那边沈弦的屋里灯火通明，今日居然黑漆漆一片，不知道人去了哪。 看不到光，蓝鸢的眼神也跟着暗淡，把茉莉打发走之后，独坐在院子里等着沈弦。 今日沈弦上午出了门，去孤儿院照顾孩子。 这几日蓝鸢忙的人影也见不着，沈弦左等不来人右等不来，早上匆匆一见，心里便更坐不住，索性去了孤儿院打发时间。 晚上回到蓝府，一如既往走的后门，回来便看到蓝鸢静静坐在那里，背影单薄，月色之下，衬出她的身形宛如天上的谪仙。 沈弦脚步轻轻走近了她，从蓝鸢的背后把袋子放到了桌子上面，轻轻拍了她的肩膀。 “怎么不进屋？现在晚上温度低，容易感冒。”沈弦说道。 蓝鸢看到沈弦回来，心里高兴起来，话语里也藏着无尽的缠绵与温柔：“我在等沈老师你啊！” “我给你买了蝴蝶酥，快尝尝。”沈弦赶忙把袋子打开，拿出点心，递给蓝鸢。 蓝鸢很自然地接过沈弦递来的一块，细品了味道：“谢谢沈老师，蝴蝶酥很好吃，下次我也买给你吃。” 沈弦盯着蓝鸢咬东西的嘴巴，默默抿了抿自己的红唇。 “等你忙完这一阵，咱们俩一起出去玩吧。”沈弦脱着腮，静静看着蓝鸢。 “好啊，沈老师想去哪都行。”蓝鸢觉得估计她和沈弦也就只剩这一次同游的机会了。 “不，要按照你的心意来，我呆在你边上，去哪都是开心的。”沈弦特别真诚地说，她含情脉脉看着蓝鸢。 蓝鸢只当沈弦说的是客套话，虽然看着她那明亮的双眸不像假的，但沈弦好似对所有人都这般：“沈老师，你总说这些好听的话，会让我有错觉。” “什么错觉？”桌子上的油灯因为微风吹佛，晃了晃火苗，沈弦直勾勾盯着蓝鸢。 蓝鸢回避了沈弦的注视，暗自垂下眼睑：“你的一举一动会让我觉得我在你心里是特别的。” 蓝鸢头一次说这么放肆的话，比想象中容易得多，夜晚确实让人更感性。 沈弦听完这句话，扬了扬嘴角，笑出声音：“这不是错觉，你在我这确实很特别。” 蓝鸢突然觉得心满意足，最起码她在沈弦那里混了一个特殊的位置，沈弦这样的人哪里又会喜欢一个古板无趣的自己，能成为她特别的学生或者朋友已经算是最好的结局。 “沈弦，谢谢你。”蓝鸢的这一声道谢包含着无限的爱意与遗憾。 这是第二次郑重其事唤她的名字，第二次不叫老师。 沈弦总觉得今日的蓝鸢兴致不高，透着一股说不上的奇怪：“你要听小提琴吗？” 沈弦这里音乐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蓝鸢还没说想听，沈弦就已经赶紧跑去屋子拿琴，话跟在脚步后面：“等我一下，马上好！” 沈弦从箱子底拿出小提琴，回到了蓝鸢身边。虽则她的水平比不上丽莎，但也不差。 沈弦简单整理了一下衣服，退到离蓝鸢三步远的距离，换了一种较粗的声调假装报幕—— “欢迎来到沈弦小姐的小提琴独奏演唱会，本场演出仅献给唯一的观众蓝鸢小姐！” 月光独奏曲缓缓流淌出来，轻快悠扬，每一个声调都把人带入乐园。 蓝鸢看着面前专注的沈弦，她的长发被风微微带起，长风衣包裹着她挺拔的身形，月色的渲染之下，是那么的迷人，上天把这样完美的人送到自己身边，真是三生有幸。 一曲终了，沈弦把琴拿在手上，贴着腿边，并没有着急坐回蓝鸢身边。 “亲爱的蓝鸢小姐，感谢你出席我的演奏会并给予我支持与鼓励。你的眼底藏着天上的乌云，我的心跟着下起了倾盆大雨。” “就像我希望每一天都是好天气一样，我也希望你天天开心，请你不要难过，我会一辈子陪着你走过风风雨雨。” 沈弦说完，行了一个绅士的礼节，完美谢幕，来到蓝鸢身边。 蓝鸢此刻眼里充满了泪水，她从未奢想过沈弦可以对自己温柔体贴，这一番话来得突然，却真真切切打动了自己沉寂的心。 而且今日她觉得自己把难过的情绪隐藏的很好，却还是被沈弦觉察了出来，不禁有点儿欢喜。 蓝鸢也深知沈弦嘴上的一辈子不可能实现，但能听到这三个字已然知足。 沈弦看着蓝鸢泛红的眼睛，心里跟着疼，拿出手帕仔仔细细替她擦拭了眼泪：“不要哭啦，请把今天的烦恼止步于此，以后日日是好日。” “沈老师。”蓝鸢哽咽着，直接一把抱住了沈弦，今日姑且冲动一次，就这一次。 “借你的怀抱用一用，一会儿就好。”趴在沈弦的肩头，蓝鸢说话的声音软软糯糯。 沈弦的身上还残留着早上喷的香水味道，青草混着橙花，蓝鸢觉得特别好闻。 沈弦的怀里香香软软，让人根本不想离开，但理智还是拉回了蓝鸢，过了好一会，她还是松开了沈弦。 “早点休息吧，沈老师，今日我有些失态，原谅我的冒犯。”蓝鸢起身告退。 沈弦赶忙摆手，拉住蓝鸢：“不冒犯，不冒犯，如果你想，我可以一直被你依靠。”语气里满满地真诚与可靠。 蓝鸢抬眸，恍惚间，她也觉得沈弦似乎喜欢自己，但沈弦真的会喜欢女人吗？会喜欢自己这样的女人吗？ 根本没有这种可能。 蓝鸢推开了沈弦的手，径直走开。 沈弦盯着落空的手，眼里闪过落寞。 第二日，沈弦收到李大妈送过来的一封信，急忙便出了门。 蓝鸢中午回自己院子想和沈弦一起吃饭，落了空。 雅致别样的包间里，徐子玉食指敲着桌子，表面气定神闲，掐着时间，估摸沈弦就快到了。 果然，下一秒，门被推开，心心念念的人出现在了眼前，徐子玉莞尔一笑。 “你调查我。”沈弦冷冷说道。 “不调查你，怎么能见到你？”徐子玉起身走到沈弦面前。 “没事我就走了。”沈弦后退一步，和眼前人保持距离。 徐子玉穿着旗袍，化着浓妆，眉眼间都是风情，一举一动极致妩媚。 她拽住沈弦，态度强硬，不准人走：“我今天来给你赔礼道歉，我不该那天喝醉了冒犯你。”她从来没对某个人这么放低姿态，沈弦除外。 徐子玉太过用力，沈弦突然抖了一下身体，那日被欺负的感觉又回来了：“你弄疼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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