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很有钱,你要多少钱都不是问题。只要你能帮帮楚远熙……就算是天上的太阳,阿姨绝对,可以摘给你。” “帮帮我吧……” 她的手指紧紧攥着楚安缔的手腕,可随后便被她一根一根无情地扒开。 “不行哦。”楚安缔说,“阿姨,你给我再多钱,陈易雄想对楚远熙做什么,我都不会管。” 肖芝兰的脸色逐渐灰败。 “能来听你说这么多,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天空的边际忽然飘上一缕乌云,随后缓缓地蔓延扩大,有吞没整片天的迹象,很快便悄然遮蔽了太阳,像是马上要下雨了。 而柔和的风也逐渐变得猛烈起来,刮在人的脸上,像刀子一般疼。 这个幻想空间已经开始崩坏,这显然是出于主人的意愿。一切的一切,包括两人的脸,都在眼前分崩离析。 只余下楚安缔的声音在空中飘荡。 “最后告诉你一件事吧,阿姨。” “在今年的最后一天,也就是十二月三十一日的晚上,G将会对TT的基地进行袭击。” “哦,忘了你是普通人,大概也不知道什么是G、什么是TT。” “总之,你应该期待他们杀掉陈易雄。” “而不是我。” 在视线彻底模糊之前,楚安缔露出了一个微笑。 “再见,阿姨。” 两人离开基地的时候,天才刚刚亮。远处泛起一点白,隐隐透出晨光,不过整体还是深邃的湖蓝色。 她们在关思园家楼下的二十四小时自动贩售机前停下,楚安缔要了一瓶葡萄汽水,关思园买了包糖,一共花了十二块三。 “所以你刚才是在干什么?” 秋风瑟瑟,将水果软糖吹得愈发坚硬,因此关思园在嘴巴里含了一会儿,才慢慢的开始咀嚼。 楚安缔和肖芝兰讲的话让她不明所以。 后面听到楚安缔将G的名字说出口的时候,关思园就想直接切断空间与空间之间的联系,可随后,她听到了十二月三十一号这个日期。 计划的日期分明是一月一日。将错误的信息泄露出去,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楚安缔非常渴,一口气将整罐葡萄汽水喝了个干净。闻言眼睛都没抬,只笑笑: “陈易雄都知道了。” 关思园一愣:“什么?” 楚安缔扫她一眼,没做声。关思园平常不是这样急于求成的人,这段时间也不知被什么冲昏了头脑,竟然连这种事情都想不明白。 她懒洋洋地道:“陈易雄知道我们去了医院,这次和肖阿姨见面,也是他故意默许的。” 不过,关思园不清楚倒也情有可原。 因为当年,肖芝兰根本就没对她说“滚”,甚至做了完全相反的事。 而肖芝兰所说的东西以及稍显浮夸的表现,无一不是在向她暗示着什么。 而她听懂了。 楚安缔下意识地举起易拉罐,但她忘记自己已经喝完了,于是什么也没喝着。 她将空的罐子扔进了垃圾桶,盯着合不上的垃圾桶盖,稍稍出了神。 明明此情此景和当年差异巨大,可楚安缔的思绪还是忽然飘回了那个阳光明媚的春天。 …… 正如她刚才对肖芝兰说的那样。 妈妈工作的地方出了事,当时刚好是妈妈值班,因此被索赔一大笔钱,这个窟窿无论如何也填不上,母女俩焦头烂额。 妈妈勉强笑着告诉她,没事的,事情一定会解决的。可她知道没有妈妈说的那么容易。 于是十岁的楚安缔,瞒着妈妈,谎称是在学校补课,实则独自一人从帝都来到了津沽。 即便火车票很便宜,她也还是买不起,最终是搭一班长途汽车来的,和很多形形色色的成年人挤在一起。 那些人的目光或打量,或好奇地朝这个清秀的小女孩投来,让楚安缔抱紧了自己被洗得很陈旧的包,缩在角落。 长途汽车不需要安检,所以她带了一把刀,天真地想着,要是遇到坏人,就和他拼了! 也幸好她运气绝佳,没有坏人出现。 楚安缔的兜里揣了一张纸条,被她捏得皱皱巴巴的,上面写着楚孟祥的新地址。 那个时候还没有智能手机和电子导航,汽车站的工作人员好心地给了她一张地图,并指了路。 楚安缔就这么一路走到了那个小区,很快被保安拦下。 “你是哪家的?”保安眯着眼。 她并不面熟,而且衣着很旧,不像高档小区人家的小孩。 保安不让楚安缔通行,她又饿又渴,无奈之下,只好兜了一圈,找了一堵墙,翻进去。 也许在这时,她易于普通人的身体和复苏者的身份就可见一斑。毕竟其他同龄小孩能做到这一点还不被大人发现的,微乎其微。 当楚安缔站在自己要找的别墅前的时候,她愣了很久。 这…… 【作话】
第108章 第一零八行诗 好大的花园,好美的护栏。 总共有三层高,精致得就像课本里所描述的皇宫一样。 相比之下,她和妈妈的小家就像个贫民窟。 ……不过贫民窟也有贫民窟的好。 楚安缔没时间犹豫,很快按响了门铃。 “你好?” 开门的人是一个围着围裙的阿姨,看上去四五十岁,保姆打扮,新奇地低头望着她。 “小姑娘,你找谁呀。” “我找楚孟祥。” 此话一出,那阿姨便怪异地盯着她,随即好似想起了什么,大概猜到了她的身份。 楚先生之前是结过婚的,好像有一个女儿。 “楚先生!”她回头叫喊了一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有人找你哩!” 楚安缔安静地等在门口的台阶上,透过门缝,远远地瞧见了男人的身影。 那是他们父女俩为数不多的一个对视。 “关门!” 可楚孟祥就跟见了鬼似的,皱眉,立即呵斥道,“不要什么人都放进来。” 他当时和前妻感情不睦离婚,闹得很难看,看到这个许久不见的女儿,第一反应是来家里闹事。 在现在的家庭中,肖芝兰是有钱有地位的那一方,楚孟祥若是想好好吃软饭,就不能惹她生气。 肖芝兰还没下班,他不知道她如果看到楚安缔,或是知道楚安缔找来了他们家,会不会迁怒于他,因此想要赶紧把楚安缔赶走。 “啊。” 保姆又跟他确认了一遍,随后抱歉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小女孩。她也只是打工的,这毕竟是主人家的话,不能不听。 于是她在楚安缔面前,把门关上了。 楚安缔奔波了一上午,饭也没吃,水也没喝,此刻饥肠辘辘。 春寒料峭,尽管今天出了太阳,也难以驱散那股直往衣服里钻的寒意,冻得楚安缔瑟瑟发抖。 她一边忍受着寒冷,一边忍受着腹内的不适,平静无波地看着这幢别墅,似乎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局。 忽然门又开了。 保姆阿姨跟做贼似的,从缝里扔出来了一个小面包,轻声对着这个灰头土脸的小孩说:“拿去垫垫肚子。” 然后又缩了回去。 面包在地上打滚,滚了三四圈才停住,最终落到了一个积满灰尘的角落里。说是给老鼠吃的,都有人信。 楚安缔过了好久好久,才把它捡起来。 她很讨厌被这样对待。 什么啊,她是乞丐吗? 那种高高在上怜悯的态度,自内而外透出的优越,和自以为是的好心,尽管的确是出于好意不假,却也让她感到无比厌恶。 可是…… “我就是乞丐,跑到别人家里来要钱的乞丐。” 缺钱的自己,被看轻也是正常的。 楚安缔自言自语,如此告诉自己,随后撕开了包装。 她知道爸爸的新妻子现在不在家,所以她要坚持下去,等到她回来。 而那天她的运气格外好。 明明离下班的时间还早,可过了一个小时,踩着高跟鞋的女人就朝这边走来,一眼就看到了孤零零坐在角落里的楚安缔。 她已经被晒得脸色微微发红。 “你是……”女人皱起眉头。 楚安缔吸了口气,将困倦抛开,大声且流利地介绍了自己,并对她说明了来意。 ——要钱。 末了,小声地补充了一句: “我一定会还的,我可以……写欠条,按手印。” 这些她早在来之前就去图书馆查过资料,知道借钱的时候要立借据,表明身份等等。 楚安缔还明白一个道理,世上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对另一个人好,因此她对素不相识的肖芝兰也没抱太大希望。 只能尽自己所能试一试。 她低着头,不敢去看肖芝兰的脸,好像这样就可以逃避被拒绝的结局一样。 可未曾想到的是,对方听完,却轻轻地用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没有丝毫嫌弃上面沾了些尘土。 “和我一起进来吧。” 肖芝兰带着楚安缔进了家门的时候,楚孟祥的脸色铁青,还以为肖芝兰要责怪他,怎么让前妻的女儿过来。 没成想妻子瞪了自己一眼,道: “这么小的孩子,你也放心她一个人留在外面?” 楚孟祥被说得一阵尴尬。 肖芝兰让保姆带着楚安缔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随后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午餐。 那是楚安缔出生以来吃过最好吃的饭。 只是可惜妈妈没能一同吃到。 肖芝兰中午特地回家来拿文件,等下还要赶着去公司开会,也不能多耽搁。 她数了一沓现金,用信封装好,交到了楚安缔手里。 “不够可以再管阿姨要。” 肖芝兰把自己的手机号写在一张纸条上,交给了小孩,“随时给我打电话。” 她本想留楚安缔在这里过个夜,但楚安缔坚决拒绝了。 “我要给您利息吗?”她捏着信封,不敢相信自己这么轻易就要到了钱,总觉得没有这么好的事,就跟天上掉馅饼一样。 肖芝兰笑了,没想到她还知道利息这东西:“不用,傻孩子。” 这钱对她来说不值一提,压根儿就没想过让她们还。 毕竟她自己也有女儿,看着这个少年老成的小女孩主动为了妈妈的事情奔波,见此母女情深,不禁心生怜爱。 以及,她敏锐地观察到了楚安缔身上流露出来的气质。 敏感而又独立,显然是不肯白白接受他人的馈赠。硬要塞给她,只怕是会让孩子感到难受。 恐怕之后遇到困难,也不会主动给她打电话。 要怎么开导一下这孩子比较好呢…… 肖芝兰的余光瞥见窗外的日头正好,灵机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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