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还给我钱,但是要给我些别的东西。” “您说。” 她忽然伸手,遥遥指向日光正盛的地方,那里光线刺目,几乎晃得楚安缔睁不开眼,不知道对方要讲什么。 “等你长大了,把太阳摘下来给阿姨好不好。” 果不其然,十岁的楚安缔陷入了疑惑之中: “太阳?” 肖芝兰早已想好了说辞,毕竟小孩子不都爱这些故事吗: “是的,把太阳摘下来。你没有读过后羿射日的故事吗?” “读过的。但是……” 课本上确实讲过后羿射日,不过,那不是真实性有待考证的神话传说吗?难不成,太阳真的能被弄下来? 肖芝兰蹲下身,轻声道: “神话里说的,一半对一半错。天上有九个太阳,但是没有被后羿射落,而是好好地留在天上。只有二十岁左右,勤奋刻苦的年轻人可以摘下来,然后种在家里,养成一盆特别漂亮的向日葵。” “阿姨年轻的时候没有好好用功读书,所以错过了摘太阳的机会。” “但是阿姨很喜欢种花,你看,后院全是漂亮的花,如果能拥有那种向日葵该多好。” “以后你需要帮助的时候,阿姨会借给你钱。那么作为回报,你好好学习,等你变成一个优秀的大人,就来帮阿姨摘太阳吧?” 她说话时的表情严肃认真,尽管内容全是临场编的瞎话,稍有些异想天开,却仍是把小学生楚安缔唬得一套一套的,对于太阳的固有认知也悄然间开始动摇。 太阳真的可以摘?还能变成向日葵?但是天上只有九个太阳,肯定有很多人想要去摘,那岂不是早就摘光了…… 她默默在内心挣扎了半天,虽然肖芝兰说的这番内容没有完全令她信服,但是…… 肖阿姨是一个大人,自己才十岁,大人懂得很多自己不懂的东西,她说的怎么会错呢? 虽然楚安缔不知道太阳要怎么摘,养出来的向日葵又有多漂亮,但认真读书就可以减轻妈妈的压力,偿还肖阿姨的借款,那简直太划算了。 “好。”她一口答应下来,“我同意,谢谢阿姨。” 楚安缔的内心已经盘算好了,等回去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是把钱交给妈妈。第二件事,就是赶紧去图书馆查摘太阳的资料。 现在天上还有太阳,说明还没被摘完,她一定要抓紧时间,完成这这个任务。 得到允许之后,楚安缔趴在客厅的桌子上,从小背包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笔记本,用铅笔在上面一笔一画地,画了一个卡通小太阳来提醒自己。 绝对,绝对不能忘记这件事。 自己会好好完成的。 …… 思绪是被自动贩卖机的响声打断的,不过总归回忆到这里也差不多了,楚安缔看着关思园又买了一包糖,打趣道:“你不怕长蛀牙?” “又不是小孩。” 是哦,她们现在都不是小孩了。 楚安缔当然也早就明白过来,摘太阳的故事,不过是让她安心收下钱的一种善意途径。 最大程度保留了十岁的她,那点所剩无几且可笑的自尊心。 已经是肖芝兰能想到的最好方式了。 她很感谢。 “可是,阿姨。” 她低声呢喃,用仅有自己一个人能听到的音量,也不知是在对谁诉说什么。 “我好像,真的摘到了太阳,怎么办。” 熙者,光明也。 远处的光明…… 是光芒万丈,遥不可及的太阳。 也是近在咫尺、正在蓬勃生长的,最漂亮的那一棵,小向日葵。 可是即便摘下了太阳,太阳也终究是被所有人共享的存在,无法让谁私有。 最后还是会回到天上去的。 “说正事。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见到的阿姨其实不是真正的肖阿姨?” 耽搁了这一会儿,天真的快亮了,两人通宵没睡,却都毫无睡意。 “是真正的肖阿姨。” 只不过是被陈易雄监视着,想方设法朝她们递出信息罢了。 “所以你选择了递回错误的信息?” “对啊。” 那么疯狂的逼问,不是肖芝兰的性格。再加上楚安缔试探性地提起当年那件事,肖芝兰也配合着说了下去,并且提到了“摘太阳”,显然是本人不假。 但是既然不能明说,肯定代表她们的一言一行都是被监视着的。 TT那边的手段多,楚安缔也摸不清楚肖芝兰目前的状况。只能大概猜测,肖芝兰或许是被强制读取了记忆。 总之,这么轻而易举地就联系上了她,果然是陷阱。 她倒是不担心肖芝兰的安全。毕竟要是陈易雄有心杀她,在车祸时就不至于留肖芝兰一命了,只能说或许那男人有什么特别的动机。 而肖芝兰在TT的基地,也的确是比之前恢复得好多了。 等下,最早班的地铁就要开了,楚安缔溜回家,再洗个澡,就可以伪装成自己从没出来过。 还得拎份早餐回去,如果楚远熙被弄醒了,就说是出去买早饭。 ……说起来,夜晚离开,再假装无事发生地溜回来,倒是和陈易雄的行径差不多。 真晦气。 【作话】 我居然有二更,不愧是我
第109章 第一零九行诗 在那之后,楚远熙还是每周都会去探望肖芝兰。即便她不知道楚安缔曾和肖芝兰私下碰过面,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也不禁心生疑窦。 为什么肖芝兰的身体明明在一天天好转,她们却还是不能面对面地接触? 能量暴动这个借口到底还要用多久。那种能看到自己的妈妈,却无法和她接触、交谈的感觉,真是糟透了。 更何况,楚远熙的能力已经觉醒将近一年了,早就趋于稳定,没有任何能量暴动的风险,这一点楚安缔也可以佐证。 因此,她不明白TT还要将肖芝兰同她用一扇冰冷的玻璃隔开的目的是什么,又为什么要将肖芝兰留在基地里这么久。 她一个普通人,有那么高的价值吗? 对于这个问题,楚安缔的解释是TT要对普通人做好善后工作,可她不信,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所以TT才一个劲儿地想方设法隐瞒。 可偏偏见到肖芝兰的时候,她观察了半天,又察觉不出什么异样,只觉得对方气色很好,状态也不错,反正不像有什么事情的样子。 没得到一个清楚的结果,让楚远熙十分不快。 而在这个恼火的关头,期末考试跟揠苗的复赛一块来了,可谓是火上浇油。 她几乎要怀疑TT或是陈易雄是在刻意针对她,否则为什么每次比赛接在考试后面呢?着急忙慌地复习完,还要花时间去准备根本就不想准备的事情。 高三的时间本来就像海绵里所剩不多的水,得拼命地压榨才挤得出来,又整这样一出,的确有些难为人。 “不去的话,陈易雄会发疯么。”考完第一天回来,她如此跟楚安缔讲,提到那个男人名字的时候,稍稍翻了翻白眼,“你觉得呢?会不会找你的麻烦,觉得是你影响了我。” “那倒不至于。” 其实楚远熙一向都是故作成熟的,很少露出这么孩子气的表情,因此楚安缔一看见她气鼓鼓的脸蛋儿,就笑了:“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和他计较什么。” “我真的不懂,他……” “不必去懂疯子的逻辑。” 楚远熙揉了揉自己写试卷写到酸痛的胳膊,把书包扔到沙发上:“说得也是。” 她不禁又想起来肖芝兰的事情,忽然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想法——陈易雄不会是想留着她妈妈,好用来威胁她吧? 当然陈易雄的逻辑,她是永远不会明白的,只能讽刺地希望他不至于这么下作。 目前陈易雄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的态度还算得上温和,当然如果楚远熙真的咬定了不配合,就另当别论了。 总之,这种凡事都无法自己掌控的感觉真是不妙。 楚远熙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觉醒几年,或是早生几岁。她在TT只是个新得不能再新的小高中生,可如果再多几年时间,就会变得不同了。 也不至于这么被人拿捏。 不过还好,此刻她并不是一个人。 还有人在身旁陪着她。 “你到时候陪我去吗?” 她拽了拽还在吃水果的楚安缔的衣袖,顺理成章地用手指捏着盘子里切成块的桃子,送进了自己的嘴里。 楚安缔被夺食,佯怒:“你干嘛吃我切的水果?自己切去!” 两人在沙发上推搡打闹,一股稳稳的风始终托着果盘的底部,让它不至于掉在沙发上。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布艺沙发本就是楚远熙选的,她毫不怀疑如果弄脏,最终清洗的人必然会是自己。 最后一块桃子被楚安缔灵巧地拿到了手,她刚用衔住,还没来得及吃,便见少女的脸在眼前骤然放大。 楚远熙凑了过来,径自贴着她的嘴唇,大胆地用牙齿咬住了那块桃子。 “……”她死死地盯着她,谁都不肯退让。 冰镇过的桃子果肉被咬出了汁水,顺着两人的嘴唇往里淌,流到舌头上,酸酸甜甜。 在它被咬得分崩离析之前,少女率先更进一步,倾身过来。 水果的酸味完全消失不见,因为有人的嘴唇比蜜还甜,几乎要将牙齿都融化掉一般,可还是深、更深地亲吻掠夺。 最后也不知道到底谁吃掉了最后一块桃子,只知道楚安缔又一脚踹开了小孩。 “你上辈子一定属狗的。”她擦了擦嘴唇,毫不留情地瞥了她一眼。 少女就势一滚,餍足地枕在她膝盖上:“我不属十二生肖。” “哦?那属什么。” “属于你。” 土,好土,土得令人窒息。 楚安缔的嘴角抽搐半晌,方才道: “你一天天都在看些什么东西。又是褚素素发给你的土味大赏?” “……”一下子就被看穿了呢。 可是楚远熙还是倔强地反驳:“哪里土了,挺可爱的。” ……那倒确实。 不过不是土味情话可爱,还是人可爱。 少女说这话的时候眼神灵动,琥珀色的眸子清澈得仿佛能映出角落里的那盆绿植。 楚安缔不由得想起,小孩刚来的时候能量暴走,这盆可怜的小草还因此被浇过一碗炸酱面,不过幸好,后来还是活得好好的。 后来还开出了小花。 “你起来。”她推开楚远熙,随后平时浇花的喷壶倏然飞了过来,里头装了半罐子水,“你平常都不浇花的,过来我教教你。” 帝都的气候特别干燥,因此楚安缔每天会浇两到三次,出门前、回家后或睡觉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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