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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呼出来的气息都是滚烫的，程诺被喷了一脸，条件反射地后退了一步。 “啪——”手里的袋子掉到地上，程诺忙弯腰去捡。 头顶上方传来林亦言低哑的声音：“这些药，是专门给我买的吗” “……”程诺将塑料袋子捏得刺啦响，慢慢站起来，迎着林亦言温度过高的眼神，自动忽视“专门”两个字，强自镇定地说：“昨天你给我带了那么多东西，我给你钱你又不肯收，我不喜欢欠别人东西，所以就想着干脆来给你送药了，就当是还你人情。” “是吗？”林亦言用的疑问句式，但神情和语气却是一种笃定的态度，牵起的嘴角噙着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一点都没有因为程诺这番急于撇清关系的解释失落和难过，相反，她看上去是愉悦的，含笑的眼眸温柔地注视着程诺，说：“东西都吃了吗？还会不会晕？” 说起这个程诺就郁闷，她觉得自己没必要补血，还想着找找袋子里有没有小票把那盒阿胶拿去退了，小票倒是找到了，可上面印的却是医院的名字，根本退不了，只好和陈冉分着吃了。 林亦言关心的语气是那是熟悉而自然，程诺却有些不自在，忙避开与她眼神对视，垂着眼避重就轻地说：“不晕了。” 林亦言嘴唇动了动。 程诺不想聊这些，抢在她再次开口前说：“这里面有退烧药和感冒药，还有这个，你的外套我也带过来了，已经拿去洗干净了。” 手里的东西被程诺一股脑地递过去，林亦言却看都不看一眼，眼睛仿佛黏在程诺脸上了一样。 程诺急了：“拿着啊。”拿了她好走人。 林亦言定定看着她，像是看不够一样，看了足足一秒钟，因为发烧显得比平时殷红的嘴唇微微翕动，气弱地说：“我手软，拿不动。” 程诺嘴角抽了抽。 一件外套和几粒药能有多重，这就拿不动了？？？ 程诺不是没有发过烧，她发烧的时候身体确实很没力气，这是正常现象，但也没有弱到这个地步吧？？？而且她想不通的是，林亦言都能走出来开门了，怎么就没力气拿东西呢？ 到底是没力气，还是故意在这装可怜？？？ 如果是装的，那程诺只能说她装得太像了，让人找不出一点破绽，也找不到理由来反驳。 程诺盯着林亦言垂在身侧的两只手，在放下东西直接走人，还是把东西挂到林亦言手上验证她到底是不是真的没力气，两个选项中犹豫了几秒钟，都觉得不太妥。 算了，来都来了。 程诺心里妥协了，摸摸鼻子，无奈地说：“我帮你拿进去吧。” “那麻烦了。”林亦言侧身示意她进去。 房间里有些阴暗，气息却是熟悉的，所以不会让人感到压抑或害怕。程诺踏入玄关，脚步微顿。 “拖鞋在鞋架上，你想换就换，想不换也没关系。”林亦言带着热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话音落下时，她把灯也打开了。 视线明朗起来，程诺不用回头也知道她们现在距离有些近，往旁边挪了挪。放个东西就走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但程诺来的时候路上还是湿的，脚底下应该沾了不少泥，她看了看被拖得光洁如新的木地板，也不好意思弄脏，走到鞋架处，有些局促地问：“我穿哪双？” “最上面那层。”林亦言提醒说。 程诺顺势拉开柜门，看到里面躺着一双印有猫爪子的可爱毛绒拖鞋时，整个人怔住了。 “这是……” “你以前最爱穿的那双，我没有扔。” 程诺心口抖了抖，伸出去要拿鞋子的指尖有些退缩。 和林亦言在一起那段时间，她们虽然没有同居，但每到节假日程诺都会来这里留宿，很多生活用品还是她和林亦言去超市精挑细选的，这双拖鞋就是其中之一。分手后程诺没有再踏足这里，她以为洁癖如林亦言，会把这些属于自己的东西统统扔掉，没想到林亦言竟然保留了下来。 其实前两次来的时候程诺就留意到了这些细节，只是那两次情况不同，心境不同，她也没有心思去想那么多。 现在…… 看着这双拖鞋，程诺不禁想：林亦言留着她的东西，是为了怀念，还是一直在期待什么？ 她们分手几个月了，这双鞋子没有一点蒙尘黯淡，被林亦言保存得那么好，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地摆放在鞋柜里，好像随时等着她再次回来穿一样…… 程诺心跳突然错乱，担心林亦言看出什么端倪来，她忙低下头，若无其事地把拖鞋拿出来换上。 一双鞋而已，不穿显得自己太矫情了。 软绵绵的触感包裹着小脚，大小刚刚合适程诺。在她蹲下去换鞋时，林亦言目光就没离开她身上过，导致程诺中间还搞错了一次左右脚，在林亦言没有拆穿之前她自己先反应过来了，淡定自然地换了回去。 顶着来自背后林亦言灼热目光，程诺轻车熟路地进入客厅。 她把东西放到茶几上，打开药袋拿出里面的一个东西，对慢慢走过来的林亦言说：“我看药店搞活动就买了这个体温枪，还挺方便的，你可以先量一下——体温。” 林亦言淡淡瞥了眼那个体温抢，视线回到程诺脸上，说：“这么大，我拿不动。” “……” 程诺磨了磨牙，抬高手势用体温枪对着她额头“嘀”了一声。 本来她还对林亦言这种极有可能是故意的行为感到些许不满，待看清了体温枪上显示的数字时，不满被其他情绪所取代，她震惊地看着林亦言：“烧得这么厉害了，你居然还不想吃药？” 她还记得电话里林亦言那些孩子气的话，莫名有些上火。 显示屏上清清楚楚写着38.5，林亦言淡淡一瞥，不以为意地笑了一下，说：“我以为能自己好。” “这么高的温度怎么能自己好，你有点常识行不行！”程诺都怀疑她是不是脑子烧坏了，平时那么精明的一个人，现在怎么像个弱智一样？没工夫跟她理论，程诺把袋子里剩下的东西倒了出来，按照说明掰了几颗药出来，语气硬邦邦的，“先把药吃了。” 林亦言看了她一眼，薄唇微动。 “你要再敢说拿不动，我就……”就怎样呢？程诺一时没想好说辞，到这里卡了壳。 林亦言嘴角一撇，露出一个类似委屈的小表情，看着奶凶奶凶的程诺，小声问：“这些药能空腹吃吗？” 程诺被问得一愣，拿起包装查看说明书，上面都说要饭后吃。她忙看向林亦言：“你还没吃东西？” 林亦言摇头：“今天早上醒来就觉得浑身不舒服，也没什么胃口，不想吃。” “…………”程诺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程诺一直以为林亦言很会照顾人，因为她们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林亦言照顾处处她，照顾得那么无微不至，程诺曾经还开玩笑说林亦言比她妈妈还细致周到，一度担心自己会不会因为林亦言对她太好而变成生活白痴，没想到轮到自己生病了，林亦言反倒变成了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傻子…… 难怪会被雨淋生病呢，这人智商简直直线下降。 程诺已经没有心思去探究林亦言是不是故意的了，她看着渐渐显出疲惫和虚弱的面庞，想到昨天林亦言跑去给自己送东西，想到林亦言回来时因为淋雨才生病的事实，心下微微触动，撇开头，声音不自然地说：“要不要我帮你点个外……算了，外卖不卫生，你生病就不要吃那些了。家里还有吃的吗？” 林亦言歪着头思索片刻，说：“冰箱里应该有。” 程诺移步到冰箱前，打开冰箱门，看到里面的东西，无语了。 双门冰箱被塞得满满当当，水果，酸奶，酒，甚至还有面膜和各种美容保养品……吃的倒是挺多，但这些都不适合生病的人吃。 就在程诺发愁时，听到林亦言说：“中间那层好像有份牛肉，你看看。” 程诺按照她说的打开下面的冷藏柜，果然看到一盒牛肉，日期还算新鲜，是昨天晚上买的。 在她低头看包装时，又听到林亦言说：“昨晚想买来做牛排的，洗完澡发现很累，就直接睡下了，忘了要吃。” 那岂不是快二十四小时没吃东西了？ 饿了这么久，有力气才怪了…… 看来林亦言当初那样照顾自己的份上，程诺决定不跟她计较了，抚了抚额，转过身看着林亦言：“家里还有米吗？” 林亦言点点头。 程诺了然，把那盒牛肉拿出来，说：“我去给你煮个牛肉粥吧，喝了粥你再吃药。” 林亦言都没跟她客气一下，唇角一勾，回答得理所当然：“好啊，我也觉得饿了。” 你还知道饿呢…… 程诺腹诽完毕，把包包解下来放到沙发上，指着沙发对林亦言说：“你先去躺会儿吧，煮好了我叫你。” 林亦言笑笑：“好。” “……”程诺转身进了厨房。 厨房被打扫得纤尘不染，干燥清爽看不到一点水渍和油渍，要不是林亦言刚刚说昨晚打算做牛排，程诺都怀疑林亦言是不是很久不自己煮东西吃了。 林亦言爱干净，程诺一直都是知道的。 这里的一切程诺都很熟悉，不用任何人指导，她轻松找到了被塞在角落里的米桶，置物架上用来炖汤的压力锅，插在磨具里的菜刀，还有悬挂起来的案板。 程诺把水龙头拧到左边，温热的水流汩汩流出，她把米淘干净，放入适量的清水，装入压力锅中。煮粥要十五分钟，她有充足的时间去做其他。冲洗了一下刀具和案板，程诺又把牛肉清洗干净，挤掉多余的水分，放到案板上正准备切。 “……你怎么不去休息？”程诺侧身，看向不知何时跟过来，正悄无声息靠在厨房门口默默注视着自己一举一动的林亦言。 林亦言一点都没有因为自己暗中偷窥的行为感到羞耻，她目光坦然地看着程诺，语气轻缓：“牛肉要横切，这样煮出来才不会老。” 程诺眨眨眼，说：“我知道啊，你以前教过我。” 说完愣住了。 以前是什么时候？ 是很久很久以前。 那会儿她们还在一起，浓情蜜意。深陷热恋中的程诺像个狗皮膏药，只要和林亦言独处，她都恨不得在林亦言腰上系根绳子把自己和林亦言牢牢绑在一起，粘人得不行，林亦言却从来不嫌她烦。林亦言上厕所她要跟着，洗澡要跟着，做饭也要跟着。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程诺觉得林亦言做的东西味道非常一般，但她喜欢林亦言，爱屋及乌也喜欢上了林亦言做的东西。她们经常一起做吃的，厨房那么大，程诺非要挤着林亦言，林亦言切菜，她就从背后抱着林亦言的腰，下巴搁在林亦言肩膀上蹭来蹭去看林亦言切。有时候心血来潮主动说她想切，林亦言却不放心怕她切到手，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抓着她的手手把手教她切菜。切好了林亦言会奖励她一个吻，切不好林亦言也要惩罚她咬她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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