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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亦言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程诺接触到她的目光，眼眸闪烁，多余地解释说：“我帮你拿着。” 林亦言又深深看着她，什么也没说，就着她的手舀了一勺粥，吃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她，好像这样嘴里的苦味能冲淡一些。 程诺本意是希望这样林亦言能吃得更快些，没想到林亦言吃得更慢了，一口粥放进嘴里，要含很久才咽下去。按照这速度，程诺觉得半个小时都喝不完，问她：“很烫吗？” 林亦言眼皮动了动，把嘴里含化的粥咽进去，摇头：“不烫。” 那你还不吃快点…… 林亦言唇角勾起，明明是笑，却透着几分说不出的落寞：“我只是想吃慢点，这样就能留你久一点。” “……”程诺想要催促她快一点的话就这样卡在了喉咙里。 程诺确实是这么想的，等林亦言把粥喝了，把药吃了，她就可以放心地走了。可是当林亦言用这种笑得比哭还难看的表情说出这么卑微的话，她又有些不忍了。 这不禁让程诺想到自己那次发烧，林亦言带她去医院的情形。当时她们还没有在一起，林亦言想带她回家养病，程诺拒绝了，虽然林亦言把她送回宿舍就走了，但还是隔几个小时给她发消息询问情况。 谁生病的时候不需要身边有个人可以照顾呢？更别说林亦言现在还发着高烧。 瓷碗传过来的温度沿着掌心一直漫到脸上，程诺有些不自然地撇开头，语气略显生硬：“赵越老师知道你病了，她应该会来看你吧？我可以等她下课回来了再走，你快吃吧，吃完还得吃药呢。” 说话间，程诺还瞟了眼电视柜上的电子时钟，心里计算着赵越下课的时间，还有一节课，上完课再开车回来，一个小时应该差不多了吧？ 她以为她做得很隐秘，其实这些小动作全都落在了林亦言眼里。一个小时对林亦言来说还是太短了，可她找不到挽留程诺的理由，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珍惜这段和程诺独处的每一分一秒。 得到了程诺的口头程诺，林亦言也无需再刻意放慢速度，而且总让程诺端着碗也挺累的，她一口接一口，三下五除二地把粥喝完了。 程诺看着被吃得精光的碗底，问：“还要吗？” 林亦言舔了下嘴角，一脸满足地说：“饱了。” 饱了就好。 程诺放下空碗，起身去倒热水，又走回来，从药袋里拿出药，按照说明一粒粒掰给她。 林亦言看她这幅紧张兮兮的模样，猜她是担心自己又把药扔了，无奈笑了笑，笑自己太幼稚太卑劣，只能通过这种办法，利用程诺的善良和同情才能把人留住。 是不是同情又有什么关系呢？重要的是程诺此刻在她身边。高烧没有烧掉林亦言所有的理智，她不能再浪费程诺的好意，拿过药片，就着温水乖乖吃下了。 喝粥饱了，水也喝不了几口，程诺伸手去拿水杯，不小心碰到林亦言的手，还是被烫了一下。一碗热粥并没有让林亦言恢复多少精神，她看上去还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程诺也顾不得许多了，放下杯子赶紧扶她躺下。 林亦言现在简直可以用身娇体弱来形容，毫无反抗之力地被程诺按倒在沙发上，她轻叹了口气，仰躺着望着程诺，说：“我们聊聊天吧。” 程诺拿过毯子盖在她身上，皱了皱眉，说：“你现在需要休息。” “我不困。”林亦言纤长的手指紧紧抓着毯子边缘，眼神热切地看着她。 程诺心尖抖了抖，手一松，撇开头，语气有些僵硬：“聊什么？” “随便，聊什么都可以。”林亦言目光温柔地注视着程诺，这房间太大太空了，生病的身体也空空的，她只是想听听程诺的声音。 程诺不知道跟她聊什么，她们之间的共同话题好像只有节目相关了，但因为私生的事，沈嘉文退出了节目录制。那她们还能聊什么呢？程诺绞尽脑汁想了半天，突然想起一件事，问她：“昨天，你是淋雨走回来的？” 赵越告诉她林亦言在校园里淋雨的时候，程诺是表示怀疑的，她觉得林亦言应该不会那么傻吧？ 没想到林亦言却给了她肯定的回答：“嗯。” 程诺眨眨眼，讶然：“你干嘛不叫车？” “因为……”林亦言顿了顿，苍白的脸上露出愉悦的笑意，说：“昨天太高兴，忘了。” 什么事能高兴到连避雨都能忘了？程诺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 林亦言凝眸看着她，声音放得很轻很轻：“你肯把我微信加回来，我高兴坏了，不淋点雨，我会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程诺张了张嘴，竟无言以对。 任凭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林亦言淋雨是因为一个微信！ 就为了一个微信高兴得忘乎所以把自己搞成高烧？？？这人怕不是个傻子吧！ 程诺错愕地看着躺在沙发上冲自己傻笑的林亦言：“你真的是……” “叩叩叩——” 没有说完的话被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程诺及时收声，倏地看向大门。 ——“亦言你醒了吗？来给我开下门。” 是赵越！程诺倒吸了口凉气，怀疑地看向电子时钟。 没错啊，还有一节课呢，赵越怎么提前回来了？！ 程诺顿时慌了起来，询问的眼神看向林亦言。 林亦言拧着眉，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捂着胸口低低咳了一声，说：“你去帮她开门吧，她不知道密码。” 程诺没心思去想赵越和林亦言关系这么好怎么会不知道密码，赵越突然回来打得她措手不及，她依言站起来要去帮赵越开门，走到半路又折回来，压低声音对林亦言说：“不行，不能让赵老师知道我来过。” 林亦言懵了懵，随即领会到她的意思：“你想躲起来？” 程诺点头如捣蒜，警惕地看了看大门。 与此同时，林亦言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毫无疑问，是敲了半天门得不到回应的赵越打过来的。 看清来电显示上赵越的名字，程诺眼皮子一跳，蹭地站起来，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准备冲进卫生间躲一躲。 林亦言拉住她：“她要是想洗手，进去不就看到你了？” 程诺忙刹住脚步，觉得林亦言说的有些道理。 卫生间不能藏人，同理，厨房也不安全，万一赵越肚子饿了想去里面找吃的怎么办？ 手机铃声还在响，隔着门板能听到赵越来回踱步的声音，程诺急得原地转圈，晕头转向间，林亦言给她指了指某个方向：“去我房间吧，她一般不会进去。” 程诺豁然开朗，脚步改了个方向直奔主卧，边跑边跟林亦言对口型：“别告诉她！” 林亦言纵容地笑了笑，给她比了个OK的手势，看着程诺进去关好了门，才不疾不徐坐起来，拿起手机，神色收敛，面无表情地对电话那头的赵越说：“密码是520906，自己进来吧。” 主卧一片漆黑，程诺进来后才发现林亦言没有拉床帘，厚重的窗帘把光都挡在了外面，她紧贴着门板不敢乱动，听到林亦言告诉赵越秘密，听到密码锁“嘀”的一声后，赵越走了进来。 她感觉自己像个小偷似的，心跳都快了起来。 赵越担心林亦言的病情，连拖鞋都没换就进来了，看到林亦言气若游丝地躺在沙发上，快步走近，弯腰看着林亦言：“你怎么样了，吃药了吗？” 林亦言被她带进来的寒气冻得咳嗽了一声，捂着嘴说：“吃过了。” 赵越眼波流转，才注意到茶几上的空碗和药袋，拿起袋子看了看，欣慰地说：“不错，还知道自己去买药吃。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还那么固执说不用吃药，害我担心死，课都没上完就赶回来了。” 林亦言假装不经意地瞟了眼主卧方向，说：“课没上完就跑，你这老师也太不负责了。” 赵越撩撩头发，漫不经心地说：“选修课不像专业课，没那么严谨，我给他们找了部关于心理学的电影让她们自己看，又找了个老师帮我带班。还不是因为担心你这个单身狗，要是有人照顾你，我用得着提前跑吗？” 林亦言缓缓地呼了口气，心里一阵感动：“谢谢。” “跟我还客气什么。”赵越不甚在意地摆摆手，见她被子没盖好，俯身帮她盖上。 扯毯子时发现被什么东西缠住了，赵越顺势摸下去，摸到一根金属链条，用力一拽，拽出一个米白色的贝壳包。 林亦言脸色变了变，下意识伸手去抢。但因为还发着烧，她反应比平时慢了许多，贝壳包落到赵越手里。 赵越翻来覆去看了几眼，面露狐疑：“这好像不是你的包吧？” 躲在房间里偷听的程诺心里咯噔一跳。 包包！她忘记拿进来了！ 程诺心里一阵着急，扶着墙壁的手胡乱抓了一下，却不想碰到了墙上的开关，随着“啪”的一声响，卧室灯光骤然亮起。 明知道外面的人看不见，可程诺还是被自己搞出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赵越耳朵灵敏地捕捉到了动静，看向声音发出的主卧，看到门缝下面透出来的光，隐约间好像有影子晃动，眼睛眯了眯。 看了看手里有些眼熟的可爱包包，又看向撑着想要坐起来似乎有些紧张的林亦言，赵越狐疑道：“你房间里藏了人？” 程诺大气不敢出，咬紧牙关不敢让自己发出声音。 林亦言会戳穿她吗？ “没有人。”提心吊胆时，她听到林亦言斩钉截铁地说。 赵越将信将疑：“没有人，那灯怎么突然亮了？”同时暗示性地指了指手里的贝壳包。 林亦言假装看不懂赵越的暗示，淡定地换了个姿势躺好，声音四平八稳地说：“可能是老鼠吧。” 赵越：“……” 程诺：“……” 这理由一听就离谱，赵越对卧室里的人更加好奇了，林亦言房间可不是谁都能随便进的，把人藏得那么好，莫非是…… 赵越又仔细看了看手里的贝壳包，恍然大悟。 难怪觉得眼熟，这不就是程诺去给陈冉送作业时背的那个包包吗！ 卧室里的人是程诺，那就不奇怪了。 刚刚赵越还纳罕，林亦言那么固执的人，说不吃药肯定就是不会吃的，怎么可能自己跑去买药？ 赵越很快猜到药是程诺买来的，虽然她不理解为什么程诺来都来了还要躲起来，不理解林亦言要帮着程诺隐瞒，但看这俩人遮遮掩掩不想自己知道的样子，她也不打算拆穿，把包放好，又帮林亦言盖好了被子，戏谑地说：“既然你家有老鼠，那要不要我去把旺财抱过来？” 林亦言知道赵越已经看透一切，但她答应了程诺不说，只能配合着赵越演戏：“抱过来吧，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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