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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苏菀没有再“监视”林亦言，林亦言一直在棚里守着沈嘉文直到录制结束。 白天比晚上短了，加上今天天气阴沉，六点不到天就差不多全黑了。苏菀回到办公室时，看到程诺还在里面兢兢业业地整理资料。 不知道是不是玻璃造成的朦胧感，苏菀发现程诺认真工作的样子好像比平时更好看，思考的时候会皱眉，腮帮子微微鼓动，不经意的小表情动人又可爱。 苏菀就这么放肆地欣赏着，里面的人因为太过专注竟然都没有发现。 苏菀拧了拧门把，没有拧动，才想起自己之前嘱咐程诺把门反锁的事，愣了愣。 程诺居然这么听话乖乖把门锁了？苏菀不禁欣慰地笑出声，掏出钥匙把门打开了。 一进去就听到复印机嗡嗡的声音。 办公室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脚步声完全被吞没了。 程诺埋头苦干愣是没有觉察有人进来，苏菀看她这么认真，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轻手轻脚走过去，凑近她耳朵：“诺诺——” “啊！”程诺尖叫出声，吓得连苏菀的称呼都没有注意听，打印好的资料从手中脱落，雪花一样落了一地。她条件反射地扭过头，差一点与苏菀贴上来的脸撞到，忙又往后仰了仰，右手捂着狂跳的心口，心有余悸地说：“苏姐，是你啊。” 苏菀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抱歉一笑，说：“我看你忙了那么久，想逗逗你，没想到你这么不经吓。”说话间蹲下来帮她捡掉在地上的资料。 程诺看着苏菀把捡起来的资料放到桌上，赧然地抓抓头发，说：“我刚刚在想事情，所以走神了。” “想什么呢这么认真？”苏菀随口一问。 “……”程诺却噎住了没有回答上来。 为什么回答不上来？因为在苏菀进来前，她突然收到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问她什么时候下班。 这短信来得莫名其妙，对方没有署名，她却鬼使神差地想到了林亦言。 是不是林亦言程诺没有问，她也没有回复对方，放下手机继续工作，脑子里却还在想这件事，恍惚间苏菀就进来了。 “想今天可以几点下班。”程诺最后还是回答了苏菀。这不是她随便编的谎言，因为她当时想的就是那人短信里问的这个问题。 苏菀却以为她是急着想下班的意思，视线往下扫了眼她肚子，又回到她略显憔悴的脸上，温声：“现在你就可以下班了。” “现在？？？”程诺没想到惊喜来得那么突然，“今晚不用加班吗？” 一般节目录制完都是要加班加点做后期的，苏菀作为负责人也要留下来监督各部门工作情况，但是考虑到程诺今天身体虚弱，她很大方地说：“今天不用你加班，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程诺面露迟疑：“这样会不会不好啊，组里最近不是缺人吗？” 苏菀不以为意：“没事，到时候我会找其他部门借人。” “可是……” “别可是了，别人要是听说不用加班都得乐疯了，你怎么还不乐意。”苏菀将她拉离复印机，拿起她的包包帮她挂好，，还趁机捏了捏她懵逼的小脸，不容反驳地说：“你一个工资一千五的实习生就不要操心领导的事了，乖乖听话，早点下班。” 能早点下班当然是好事，程诺倒不是不乐意，只是想起小雯之前阴阳怪气说她偷懒的话，心里有些不服。而且她是真的想留下来帮忙，虽然来大姨妈老是提不起精神，但比刚来那会儿好多了，肚子一点都不痛了。 可是苏菀态度却很坚决，双手抓着她肩膀将她推到办公室门口，临走之前有些遗憾地对她说：“要不是刚录制完事情太多，我本来还想亲自送你回去的。” 程诺扯了扯嘴角，说：“送就不用送了，我坐地铁很方便的。” “坐地铁也行。”苏菀抬腕看了看时间，说：“好了回去吧，路上小心，到学校了记得给我发个消息说一声。” 既然领导都这么说了，程诺也没有强行要求自己加班的道理，她把包包拿到前面，检查了一下里面的东西，最后冲苏菀挥挥手，说：“那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嗯。”苏菀目光温柔地看着她离开。 程诺去等电梯的时候才发现这个点下班的同事还真不少，小小的电梯一下子装满了人，她被挤到小小的角落里，闻着别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各种味道，在电梯快速下降的冲力下突然有点头晕，肚子一阵抽疼，疼得她眉毛都拧成了一条。 好在也就疼那么一下下，像是间歇性抽搐。 出了电梯后程诺吸了一大口新鲜空气，不舒服的症状得以缓解了些，但是她突然意识到一件糟糕的事。 她忘记去换姨妈巾了…… 量大真的很让人头疼，不换难受，换的话又得回去找卫生间。程诺是真的不想挤电梯了，而且下班高峰期，电梯肯定要等很久，她又不方便走楼梯。 最后还是决定忍着，她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心里想着上了地铁就好了。 从电视台门口到地铁站要走几分钟，同事们一个个脚步匆忙地从她身边掠过，程诺却像只乌龟不紧不慢地一步步往前挪。时间还早她一点都不急。 白色宾利悄悄跟上来时，她还在低头敲字，想问陈冉有没有吃晚饭可以帮她带一份回去。 “下班了？”熟悉的声音伴随着熟悉的香水味飘过来。 程诺打字的手一顿，抬眼望过去，才发现林亦言一直开车跟着自己…… 她愕然一瞬，关掉聊天窗口，匆忙间手指滑了一下，之前某个忘记关闭的页面被点到，跳出那个陌生号码给她发的短信内容。 程诺手指微动，低头快速扫了眼那个号码，看着坐在这里的林亦言，问出心中疑惑：“是你给我发的短信吗？” 林亦言脸上的妆容因为时间的关系有些化了，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她优越的颜值，听到程诺的质问，她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类似窘迫又好像是委屈的神情，眼神微暗，低声说：“你两次把我拉黑，我只能又换个号码联系你。” “……”果然如此。 不过她什么时候拉黑过林亦言两次？程诺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是上个月发生的事。 中秋晚宴那天程诺不小心喝醉了，醒来发现自己在林亦言的床上，俩人大闹了一场，最后她失魂落魄地从林亦言家逃了出来。事后林亦言换了个号码打给她，她听都没听就挂断了电话。林亦言还不死心，改为给她发短信。 虽然那个号码当时就被她拉黑了，但是那条短信的内容，程诺至今记忆犹新：【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谁的替身。】 当时看到那条短信，程诺的第一反应是——林亦言又在骗她。 可是当下回忆起来，她心中却多了一层看不透的迷雾和一丝不确定的因素。 而在她愣神时，林亦言已经下车，绕过车上走到她面前，低眸看她，语气轻缓，目光温柔而谨慎，透着五分讨好和五分小心翼翼：“你身体不舒服，要不要我送你回学校？” 程诺下意识想说不用，张嘴正要拒绝，一股冷气突然灌入口鼻，她忍不住哆嗦起来。小腹一阵收缩，汩汩暖流如开闸的洪水般喷涌而出，她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林亦言见状跟着紧张起来：“肚子又疼了吗？” 程诺被她盯着肚子，突然有种说不出羞耻感，脸憋得通红，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可以打表吗？” “什么？”林亦言没听懂。 “坐你的车，可以打表吗？”程诺强忍着不适，故作镇定地说：“打车都是按路程收费的你不知道吗？” 林亦言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意思，表情有点呆地说：“现在知道了……咳，不用打表，你看着给就行。” 程诺估摸着等她走到地铁站姨妈都要漏了，只能免为其难坐林亦言的车。 给了钱就不算亏欠吧？程诺默默安慰自己。交易谈妥，她别开头不看林亦言那张写满关切的脸，拉开车门进了副驾驶座。 林亦言在外面吹了一会儿冷风，才回过神来程诺真的上了自己的车，揣着满心欢喜，大步流星地绕过车身从另一边上车。 车里很暖，坐垫很软，程诺身体却有些僵硬，她坐得板正，目不斜视。可是一抬头，就看到后视镜里林亦言额头上那块醒目的创口贴，提醒她昨晚发生的事。 程诺心里一紧，在车子发动时，低着头小声说了三个字。 这时车窗“唰”地一下合上，刚好把她说的话盖过去。 程诺以为林亦言没有听到，提了口气准备说第二遍，正在系安全带的林亦言突然转过头来，细长的眼眸带着些许困惑和闪烁的柔光望着她：“对不起什么？” “……”程诺迎着她迷茫的眼神，指了指她额头，“是昨晚掉下沙发撞到的吧。” 林亦言没想到她会说这个，表情很是意外，车子熄火了也没管，下意识想用头发遮住伤口，手抬到一半又放下了，说：“不是。我之前说过，是梦游。” “少来，睡过那么多次了，你梦不梦游我比谁都清楚。”程诺脱口而出，说完人就傻了。 啊啊啊啊她都说了些什么！ 一张脸唰地变得通红，程诺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刮，羞耻地别开头不敢看林亦言是个什么反应。 林亦言好像被她彪悍的虎狼之词震惊到了，张着嘴都能塞下半个鸡蛋，过了很久才缓过来，像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回忆，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 ……笑屁啊啊啊啊！程诺后悔上车了，手悄悄摸到了门把手。 林亦言瞥见她的小举动，伸手在操控盘上按了某个键，“哒”的一声，门窗都反锁了。 程诺抬眼瞪她。 林亦言面容一整，坦言：“可能吧。我当时醉得不省人事，醒来就发现受伤了，不记得了。小伤而已，其实不疼，你不用内疚，更不用道歉。” 是不是小伤程诺没办法查看，可是都流血了怎么可能不疼？林亦言的话并没有让程诺心里好受多少，她强迫自己看着林亦言眼睛，一脸郑重地说：“赵越老师拜托我去接你，可是我却没有尽到责任害你受伤，这是我的错。对不起。” 林亦言望进她清澈真挚的眸底，薄唇微动，说：“其实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没想到赵越为了帮我，竟然买通服务员让你来接我。” “……买通服务员？”程诺不明就里，“意思是昨晚你是和赵越老师一起吃的日料？” 林亦言点点头。 程诺眼睛微微瞪大：“可是昨晚赵越老师给我打电话，说她不在B市啊！” “她骗你的。”林亦言目光微闪，顿了顿，问她：“赵越如果不这么说，你还会来接我吗？” 程诺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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