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人人都在对南潇雪和柯蘅说“恭喜”,她混在里面也不招眼。 但她并不想。 就这样一路拖到了天色将明。 副导安排人给南潇雪和柯蘅各献一束花:“南老师,柯老师,杀青快乐!” 那花是特意让人去海城订的,在过分清寡的宁乡,显出一种不着边际的热烈。 柯蘅笑得明艳,南潇雪眸色淡淡。 “拍张合影吧。” 剧组众人聚拢过来,把南潇雪和柯蘅围在中央。 “安常,一起来啊。” 安常赶紧摆手:“不了不了,我又不算剧组的人。” 转身就想往外躲。 偏偏舞者们大多是开朗性子,这时有人直接跑过来拉她:“来吧,你这段时间可给我们帮了不少忙。” 安常最不擅这样的推拉,逃脱不得,一路被她拽到合影的队伍边。 南潇雪全程目视前方,没有任何动作或表情,提示她想要安常来,或者不想要安常来。 摄像师设置好相机:“大家准备,倒计时——” “刘摄快过来!” 相机倒计时的滴滴声越响越快。 安常被她身边的舞者紧紧拽着胳膊,浑身发僵。 她向来不适应面对相机镜头,怎么笑都不自然,总是在没准备好之际,被照片记录下面无表情的一张脸。 旁边的舞者总算放开了安常:“这段时间谢谢你了,宁乡真的很美。” 安常:“也谢谢你喜欢宁乡。” 南潇雪怀里抱着的一大束花,颜色热烈到刺着人的眼,提示着杀青已成既定事实。 南潇雪望一眼安常,把花交给倪漫,没再自己抱着了。 和影视剧杀青不同的是,这里的离愁别绪并没那么浓,她们都是同一舞团的人,下一部舞剧还将是她们一起合作,不像演员的流动性那么强。 舞者们围着南潇雪和柯蘅,大多在说一些恭喜的话。 安常站在人群外围,默数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南潇雪的航班是早上九点半,七点就要从宁乡出发开往杭城。 从现在开始算,也只不过两个多小时。 南潇雪被那么多人众星捧月,还有多少时间留给她? 按安常自己的性子,她该回避开这些热闹的。 此时却上前唤了声:“南老师。” 南潇雪抬眸看向她。 所有人都扭头看向她。 她内向,一向不习惯当众人焦点,更不习惯这样的瞩目,很快鼻尖开始冒汗。 但她固执站着,没有转身逃开,开口问:“南老师接下来的时间可不可以留给我?” 南潇雪几乎不可捕捉的微扬了下唇角。 安常走过去,人群自动给她分开一条道。 她心跳如雷。 但她牵住了南潇雪的手。 轻声问一句:“走吧,南老师?” 南潇雪点点头。 她牵着南潇雪,迈出人群包围,一路向片场外走去。 被她俩撇在身后的众人有些发懵:“什么情况?” “是不是想带南仙再看看宁乡?” “应该是吧,说起来,南仙初吻的感觉还是安常帮忙找到的呢。” “哈哈那只是拍舞剧啦,要是当真的话,南仙全国粉丝都要追杀安常了。” 安常牵着南潇雪,一路走出片场外。 被离别催生出的一股勇气令她气血上涌。 她都能牵着南潇雪冲出人群的包围了,为什么她不能牵着南潇雪去其他任何地方呢? 譬如,她们的未来。 她一直把南潇雪牵到远离片场灯光处,黑暗笼罩过来,好像她俩是全世界仅剩的存在。 她转身面向南潇雪,张了张嘴。 作者有话说: 注:“叶暗朱樱熟“为唐代祖咏诗句。 感谢在2023-05-13 14:00:00~2023-05-14 14: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活森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63358917、DetectiveLi、人间不值得、照海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羡不嫌不显、---、鱼姜喵、执安、拾壹壹五、糖刀铺小铁匠、沐晨言、KD莹、天海、62922399、傲娇的兔子同学、秦唐盛世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JY今天吃什么 55瓶;糖刀铺小铁匠 28瓶;江尤皖 21瓶;温顺尚早 20瓶;萧桉 19瓶;小狗狗能有什么坏心思 17瓶;行云沧海间 16瓶;space 15瓶;Orange、不眠隐士Z、自来熟 10瓶;恋子、千帆掠过 6瓶;沙晨暴、璘璘璘璘璘、夜的第七章 、不想社交的小谢、san、傲娇的兔子同学 5瓶;墨宸 4瓶;巴恩斯坛子酒、K爱 3瓶;老陆的土拨鼠、崽桔晗、Xxxxx、133333 2瓶;RR、52350202、上天揽月的西瓜、更深的白色、8767611、野望、拐个小赵、孤光自照、王中王、暴富小yu、线性方程组、fine、63358917、阿芷、莫礙老娘、余小墨、朱砂痣、伍柒零肆捌陆贰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那是安常最接近把“我能不能跟你一起走”说出口的瞬间。 她不是没产生过豪情四溢的想法。 就这样牵着南潇雪的手一路冲下去, 谁说不可能冲出一个属于她俩的未来。 可那股冲动像卖火柴小女孩划亮的火光,只燃起一瞬,在红砖墙上映出一个美好的幻象,又很快熄灭了。 黑暗冷却人涌动的热血, 带着理智回来。 她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 从邶城逃回家乡小镇,一路挫败, 到现在甚至彻底放弃了自己的事业。 南潇雪是最耀眼的古典舞首席, 站在舞台上的位置便是聚光灯所在, 像候鸟不在一处停留,全世界各地巡演的舞台才是她飞往的方向。 她俩若真要交往, 其中会面临多少阻碍,安常甚至不需要别人来告诉她。 幻想总是美好,现实却太残酷。 上一次的头破血流,已给足了她这样的教训。 南潇雪问:“既然牵我出来, 为什么又不讲话?” 安常默默无言, 熄灭的冲动搅动着心底的懊丧。 “去你家?” 安常摇头。 “去我房间?” 安常摇头。 无论去哪,都在提醒她们进退维谷的局面。 南潇雪叹口气, 凑过来牵住她的手:“那, 散散步好吗?” 安常点点头,紧紧扣着南潇雪手指。 散步好。 宁乡是她们梦境的舞台, 她们应该在离别的前夜去探索边界。 “真安静。” “嗯,宁乡一直都这么安静。” 回了邶城, 便是车水马龙, 满耳喧嚣。 她们走得漫无目的, 安常不愿经过任何理性思考。 不知怎的走到了博物馆门外, 安常瞥一眼, 牵着南潇雪想离开。 南潇雪拉住她:“进去看看。” 安常抗拒:“不要了,里面没什么好看的。” “毕竟是你以前工作的地方。”南潇雪道:“算起来,我们还是在这认识的呢。” 南潇雪轻晃一下她手:“进去看看。” 安常不应。 “我都要走了。” 安常终于妥协。 钥匙被如何隐秘的藏在墙根旧砖之下,是只有她和小宛知晓的秘密。 推开门,里面暗暗的,像有多少的前朝诡事往外涌。 安常压低声问:“你怕不怕?” 南潇雪呵一声,拖着她手往里走。 她自讨没趣,从牛仔裤兜里把手机摸出来,打开手电。 “这是展馆,这是库房,这是小宛的工作室……” 南潇雪接话:“我记得,再往那边就是你的工作室。” 拉着她走过去。 安常不得已打开门,又摁亮墙上的灯。 她许久没来过了,看上去,小宛不止帮她照料着门外那棵柿子树,还时不时来帮她打扫下工作室。 屋内灰尘痕迹并不重,但长久不见人,闻上去灰扑扑的。 安常:“要不别进了。” 南潇雪却踱进去:“我记得,你这里有种很好闻的焚香。” “嗯,有。” 安常只好跟着,从柜里取出香料,打开铜炉那莲纹镂空的小盖。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镂空花纹里很快飘出袅袅的香。 “好闻。”南潇雪坐到卧榻上,望一眼光秃秃的工作台:“我记得你在修一只青釉玉壶春瓶。” “嗯。” “怎么不见了?” “总也修不好,收起来了。”安常笑笑:“我已听从你的建议,趁早转行,你说我的那句话是对的,我实在是个没天赋的人。” “我从没说过你是个没天赋的人。”南潇雪反驳:“我是说你胆小。” 又问:“瓷瓶呢?取出来瞧瞧。” “不要了。” “瞧一眼又不会瞧坏,说起来我们认识的缘分,还要感谢这瓷瓶。” 安常只得取出。 她好久没面对了,指尖微微发颤。 打开绿锦盒,玉壶春瓶像在其中困锁太久的魂灵,总让人觉得蠢蠢欲动。 南潇雪勾着腰仔细瞧:“你一开始觉得,我是这瓷瓶幻化出来的?” 安常指着内壁让她看:“这里有颗浅红朱砂,看见了吗?是这件作品的一个小瑕疵,我却喜欢得很,好像让它一下活过来了似的。” “你这里……” “嗯?”南潇雪一转头,安常的手指压上来,指腹抵着她那颗浅红小泪痣摩挲:“很像。” “但,”安常直起腰:“现在不能说这瓷瓶跟你很像了,我修得不好,它远没你那么灵动。” 南潇雪忽然问:“如果把我当这只瓷瓶,你会怎么描补?” “什么意思?” 南潇雪抬起皓腕,绕到自己背后。 拉开拉链的声音撩动了夜色。 安常吓一跳:“你干嘛?这是在博物馆。” “大半夜谁来博物馆?除非,这里的瓶瓶罐罐们当真成了精。” 她手腕转个方向,继续拉开拉链。 莹白的肩线露出来,可想而知此时背后是怎样雪白的盛景。 “喵呜!” 突然一声叫,安常一惊,抢上前去把南潇雪转个身,一把抱住她的背挡住那片雪肌,望向门外才发现是一只野猫,正与自己大眼瞪小眼。 南潇雪扑哧一声笑。 安常走到门口,蹲下身子:“商量一下,你要几个罐头才能忘记刚才看到的?两个?” “喵喵喵。” “好,三个,成交,你走吧。” 安常掩上工作室的门。 南潇雪悠悠望着她:“跟人不怎么爱说话,跟猫倒聊得很顺畅。” “快把拉链拉上,你看,就是有各种意外。” “还能有什么意外?”南潇雪走近,旗袍虚虚的挂在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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