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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瘾[娱乐圈]

时间:2023-08-31 03:00:29  状态:完结  作者:顾徕一

  “刚好商淇三天后在邶城也有个重要的合同要谈,所以……”

  安常仰起面孔轻笑了下:“所以你和柯老师一起提前杀青,然后,你们就都要走了。”

  南潇雪没什么表情:“你笑什么?”

  安常眸色凝了凝,那抹笑却还缀在唇边。

  “问你笑什么?很开心么?”

  安常吐出一口气:“那你要我怎么样?开口让你留下来么?”

  “开口让大明星,一辈子留在这守旧落后的小镇么?”

  南潇雪反问:“那你要我怎么样?”

  这时有舞者匆匆跑过她们身边。

  南潇雪为了进一步压低声而微微俯身,凑近安常。

  说话间往下压着点下巴,清冷声线如幽深寒潭,一切情绪是暗涌的波澜,沉浸其中的人才能感知:“如果我开口让你跟我一起走,难道你会愿意?”

  安常沉默。

  这时牟导快步走来:“南老师,能商量下最后那几个空镜么?”

  南潇雪调整了下呼吸:“好。”

  安常心想,这才是南潇雪。

  无论情绪如何跌宕,舞剧效果永远是她心中的第一顺位。

  安常也不知该不满这样的南潇雪,还是崇敬这样的南潇雪。

  她这样犹豫而纠结的普通人,总容易被自己的情绪裹挟。

  所以她不再修文物了。

  而只有南潇雪这样的人,无论怎样,都会一往无前的站上舞台。

  安常盯着她和南潇雪的鞋尖,一和导演说完了事,分而走向南北相反的两极。

  她该把这样的南潇雪,重新完整的归还给舞台了。

  田云欣大概是怕越接近杀青那一天、舞者的状态越难集中,所以把最重的离别戏份都放在今日。

  接下来要拍的,便是穷小子年老后的一场戏。

  柯蘅换装用的时间有点久,最后从移动更衣室钻出来的时候,轻捻着唇边一抹银白胡子:“老夫帅么?”

  “哈哈太帅了蘅姐,就你这颜值,就算老了也绝对是个帅老头!”

  柯蘅笑着一个个问过去,目光落在安常身上时一顿。

  安常主动扬起唇角:“挺帅的。”

  “别笑了。”柯蘅擦过她身边时压低声:“我以前也总笑,没用的。”

  她走到镜头边,南潇雪已在那里候场。

  “雪姐,一部《青瓷》演完,我真挺服你的。”

  南潇雪眼都不眨:“这是当然。”

  柯蘅挑唇:“你真是……”

  傲得烦人,偏又傲得令人服气。

  “其实我没想到你能这么入戏。”

  南潇雪顿了顿,眸色转淡:“嗯,为了效果。”

  “为了效果?”柯蘅笑一声:“好吧,为了效果。接下来,就看你怎么出戏了。”

  “你觉得我出不了戏?”

  “别问我啊。”柯蘅哪怕化着老年妆满脸皱褶,一笑起来还是满眼明艳:“问你自己。”

  这时田云欣在监视器前喊:“准备,开拍!”

  这是穷小子年老后的一场戏。

  她被精魄所救,在战乱年代留下了一条性命。精魄为她挡下了侵略者的一枪,奇迹般的,作为本体的瓷瓶一点没破裂,侵略者亲眼目睹,吓得目瞪口呆,只道有鬼,根本不敢再抢夺。

  只有穷小子知道,其中寄存的精魄,已魂飞魄散了。

  从此,瓷瓶便成了一件再无魂灵的普通古物。

  战争结束后,穷小子把瓷瓶捐给了博物馆。而随着年头好起来,她人聪明,又肯努力,逐渐成了一名成功的企业家,终生未娶,每逢周末便到这博物馆流连。

  现在她已身患绝症,腰也佝偻,背也弯曲,不想用过度的医疗方案来折损自己的尊严,只想平静走过剩下的时日。

  生命最后时刻,她与以往的每一个周末无异,来到博物馆橱窗前,一双昏花的眼在看到那只青釉瓷瓶的瞬间,焕发出些神采。

  精魄还是她记忆中的模样,在博物馆内,环绕她身边翩然起舞。

  然而那只是她的幻觉,随着一群孩子跑过来,精魄如一个美丽却虚幻的肥皂泡,“啪”一声破裂,什么都不剩。

  一个女孩问她:“爷爷,你怎么总盯着这瓶子看呀?”

  自己也盯着瞧了瞧:“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呀?”

  穷小子道:“你仔细看看,不觉得它很像一位穿瓷青色旗袍的美人吗?”

  女孩又瞧一眼:“看不出,没觉得。”

  风一般的又跑走了。

  只剩穷小子一个人站在橱窗前,笑了笑,手中的拐杖一松,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说:

  注:“浑欲不胜簪”出自《春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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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拍到这里, 《青瓷》全剧终。

  当然这只是剧本顺序,若论拍摄,后两天还有好些场次的戏要拍。

  众人七手八脚上前扶起柯蘅:“蘅姐太棒了,我都快哭了。”

  “南老师也是, 在博物馆橱窗前的一舞灵动又易碎, 封神了好吗?”

  “我觉得比《奔月》还好。”

  “当然了,嫦娥只是清霜孤傲, 精魄这可满满的都是感情, 当然更动人了。”

  南潇雪抱着双臂立在一旁, 看着众人问柯蘅有没有摔到,又一脸理所当然接受所有的夸赞。

  安常为了剧情鼻子发酸, 同时却有些想笑。

  到现在,她觉出南潇雪傲慢的一点可爱了。

  为舞台倾尽了所有,理应收到舞台这样的反馈。

  她也是直到与南潇雪缠绵,才看到那具幻想中白璧无瑕的身体, 其实大大小小有着多少淤青和伤痕。

  南潇雪瞧着是空灵的神女, 其实是坚强的战士。

  接下来的一场戏,是舞剧的一个彩蛋。

  生命弥留之际, 穷小子躺在医院插着氧气管, 本应是病房场景,却因她意识模糊、而以为自己置身于博物馆, 所以拍摄场景是一张病床出现在了博物馆间。

  她费力的眨着双眼,生命之火越来越微弱。

  这时, 精魄还是她记忆中的模样, 一袭瓷青色旗袍, 灵动的、唯美的, 来到了她病床边, 轻抚她枯槁的侧脸。

  穷小子缓缓眨眼,一呼一吸之间,好似被精魄重新注入了生命力。

  她从病床上挣起,拔下氧气管,拔下手背上的滞留针,随着精魄的舞姿翩跹。

  两人越跳越快。

  穷小子的白发转灰,又重新变为乌黑,脸上的皱纹一道道消退,病号服变为笔挺西装,西装又一件件褪去,她再次变得衣衫褴褛,却是一脸灿烂笑颜。

  时光在她身上倒流,她又变回了与精魄相逢时的那个穷小子。

  好像她什么都没失去一样。

  好像她什么都没错过一样。

  这场戏不长,却拍得格外艰难,每拍一段就要停下来,让柯蘅去换服装以及改妆面,所以镜头零零碎碎的。

  至于这些镜头如何组合,就要看田云欣的剪辑和后期的功力了。

  最后一个镜头,定格在穷小子与精魄的执手相望。

  那个眼神很难处理——穷小子既带着炽烈的爱意,想拥抱精魄入怀,又其实带着一生的记忆、觉察着失去的痛苦,并不敢真的付诸行动,停在一种怕碰碎了精魄的小心翼翼。

  格外矛盾。

  柯蘅真是个很棒的演员,她的双手凝滞,故而用眼神诠释拥抱。

  带着遗憾与完满,不甘与释怀,一组组情绪的反义词相谐的糅合。

  随着田云欣喊出一声“卡”,所有人都在为她的表演鼓掌。

  安常混在人群里拍着巴掌,心想即便是真情实感的她,也无法把那个眼神处理得更好了。

  随即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大跳——

  真情实感?

  开什么玩笑。

  这场戏的情感内核是“永失吾爱”,她哪来什么真情实感?

  她对南潇雪的情愫,从不敢往“爱”的天平那端倾斜,从来都有所保留。

  柯蘅出了镜头才道:“剧务人呢?刚才那根氧气管是不是跟今晚盒饭放一起了?怎么那么大的酸菜味?”

  所有人都笑。

  柯蘅目光扫过一张张笑脸,最后定格在安常脸上。

  安常也在跟着笑。

  柯蘅的眼神又不着痕迹的移走了。

  场间休息的时候,安常踱到柯蘅身边。

  柯蘅打发助理:“再去帮我倒杯热水。”

  又问安常:“什么事?”

  “能给我支烟么?”

  “谁跟你说我抽烟?”

  安常“啊”了一声:“那两次去ktv的小巴上,你坐我旁边,我看到你裤兜里露出烟盒了。”

  柯蘅笑:“眼够尖的你。”

  又偏了一下头:“我为什么要给你烟?”

  “大概因为你跟我说,笑没用,我总得想想别的办法。”

  柯蘅拿过自己的包,鬼鬼祟祟在里面摸了一阵:“手伸来。”

  安常凑过去,背影挡住他人视线,柯蘅把烟和打火机悄悄塞她手里。

  这时夜色正浓,今晚再拍一场过场戏便能收工。

  安常一个人踱出片场,站在桥头的一级旧石阶上,也不知发了一阵什么呆,才想起裤兜里的烟和打火机。

  吸一口点了,被呛得几声咳。

  尝试性又吸一口,一股浓烈的焦油味差点没把她嗓子割裂,又苦又涩。

  她决定不装深沉了,点着闻闻味道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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