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来参加泳池Party的富二代正在跟派出所民警录口供。一个穿着花衬衫的年轻人搂着个穿泳装的女人说:“嘿!警官,那叫一个刺激。我正和美女泡澡呢!‘轰’一声,突然就炸了!” 周徽深吸一口气走过去,拿起笔录问他:“爆炸发生前有没有看到可疑人员。” “可疑人员?”花衬衫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说:“欸!别说,我还真看到一个,那人上了年纪,是个男人,但不是会所员工,爆炸前夕敲敲溜出了大门,我看到还纳闷呢!这里我今晚包了场的。” “能描述这个人的长相吗?” 会所监控已经在爆炸中全部损毁,现在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排查嫌疑人。 花衬衫摆摆手,说:“警官,不用描述长相,这个人我认识,九叔嘛!喻姐的朋友啦!” “九叔?洪九?!”周徽脸色一变,当即带人去了九叔的暗桩,这才有了刚才的行动。 这会儿,红黄蓝绿毛铐了一排,周徽脸上没什么表情的下达了命令:“进去搜。” 很快,在供奉神龛的小房间里,他们见到了倒在水泥地上奄奄一息的九叔,十几支枪口瞬间对准了他。 九叔猛地一抽搐,鲜血一股一股从他身体里冒出来,灰白混浊的眼球逐渐黯淡,他的嘴一张一合。 “他说什么?” 皱眉听了半天,警方才听清他断断续续发出的几个音:“秦桦……秦桦……个狗日的……他、他过河拆桥……” 周徽神经一紧,问到:“他人呢?!” 九叔的嘴角淌出一摊血沫:“跑、跑了……他跑了……喻白也……” “喻白也什么?”周徽眼睛一亮,立刻问到。 “她……她……” 两个字之后九叔再也说不出一个字,秦桦那一枪打穿了他的肺,他最多能再活三十分钟,现在已经是极限。 周徽却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发了疯似的一遍遍问他:“她怎么了?她怎么了?你说话,她在哪——” “别问了,周队。”韩尉从身后拉住她,探了探九叔的鼻息摇摇头说:“他已经断气了。” 全身的力气都用尽了,周徽握着枪的手无力的垂下去,视线也跟着垂了下去。她看见九叔那双混浊的眼睛还大睁着,里面仿佛写满了不甘,神龛里红色的光映照在他灰败的脸上,将要燃尽的香烛越来越暗,和夕阳一起沉沉的落了下去。 处理Red会所爆炸案后续工作时,警方已经通过DNA检测结果确定会所里炸死的那具尸体不属于喻白,这个推测让周徽从绝境中生出了一线希望,她偏执而坚定的认为喻白还活着,只是由于某些原因暂时无法联系到她,就像从前那样,让任何人都找不到她的消失一段时间,之后又会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的生活中。 直到某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下午,赵敏在市局门口拦住了她,带周徽来到她和喻白最后一次见面的烂尾楼,站在窗口前,望着远处蔚蓝的海岸线,她无比苍凉的告诉告诉周徽:“喻白不会再回来了。” 周徽怔了半晌,问:“为什么?” “为什么?”赵敏慢慢咀嚼了一遍周徽说出的三个字,嘴角浮上一抹苦涩的笑,深吸一口气她转过头对周徽说:“她活不了了!因为她是我们的人,因为她也是个警察!现在,你明白了吗?” 你明白了吗? 即使Red会所爆炸案中死的人不是她,她也没可能再活着回来。 即使她没死在爆炸案中,也极大可能已经死在了别处。 因为她是我们的人,因为她是一名警察! “毒贩会怎么对付一个条子卧底?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做?周警官。”赵敏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周徽,然后说:“现在,你还要问我为什么吗?” 周徽被震在原地,干涩的喉咙再也发不出任何一点声音。 逐渐西斜的阳光照进没有玻璃的窗户,隔着树影星星点点的落在眼底,像极了那晚喻白眼里闪烁的目光,那是一种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目光,是一种她从未想过会出现在喻白眼里的目光,但它就那样直白且毫无征兆的出现了。 无助绝望,甚至放下尊严的哀求。 她说:“相信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句话闯入耳鼓的一瞬间,她听见自己冰冷质问声紧接着响起:“你和李永发,究竟是什么关系?” 周徽突然之间喘不过气来,自己哪怕再多信任她一点,哪怕再对她的猜疑少那么一点,就一点,把她留在身边。也许,她就不会死。 难以言说的愧疚在心底蔓延开来,周徽发出一声极度绝望而压抑的嘶吼。 海风呼啸,一艘轮渡“隆隆”鸣笛,海水湮没了人声。
第111章 一个月后。 南方湿热的天气开始连绵不断的下小雨, 气温降下来一点,外出时需要衬衫、T恤上面多套一件薄外套,穿条长裤, 窗外也逐渐听不见蝉鸣。 周徽依旧没有放弃对喻白的寻找。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她认为喻白只是躲起来了,失踪了,或是侥幸逃过一死,怎样都好。但唯独不愿意相信,她已经死了。 一个月以来, 周徽翻遍了平陵市每一个角落, 每一条街道, 每一条河流,查找了各个飞机场、火车站、车站的出入境名单, 甚至太平间里所有无人认领的尸体她都找了个遍。却依然找不到她。 昨天下午下班之前,张裕南把周徽单独叫进办公室。 “阿徽,最近案子少, 我先给你批两天假,你回家休息两天。” “不用,张局, 我不需要休假。” 窗外细密的雨声拍打着玻璃, 房间里安静了一瞬,半晌办公桌后坐着的老局长看着周徽, 叹了口气说:“这样没日没夜工作、找人, 身体要垮的。回去休息。” 张裕南给周徽下了最后通牒, 调整两天再来上班。否则, 他就只能打电话请他的老上级周伯年出面解决难题了。 周徽没辙,只好拿上张裕南批给她的假条打道回府。 没有忙碌的工作填满时间, 一个人待在家里的时间其实更难熬。似乎已经习惯喻白在身边的日子,即使只是闲聊,坐在沙发里一起吃一碗馄饨,心里也是满的。但现在,每天下班回家下意识喊出的“我回来了”,却再也没有人应答。 晚上,周徽又做了那个一个月以来每次都会被惊醒的噩梦,梦里的喻白浑身是血的出现在她面前,她的身后是一望无际的原野,她就站在那里,神色无助而悲伤,嘴一张一合,像是在说些什么,但周徽什么都听不见。 周徽想救她,却救不了她。 眼前逐渐大雾四起,挡住了视线。 周徽又一次从床上惊醒,枕上一片洇湿的水痕。清冷的月光从窗口透进来,对喻白的思念再也无法控制,无以复加的涌进五脏六腑。 清晨,周徽靠在厨房的碗柜旁发呆,煤气灶上煮着汤,客厅电视机里播放着早间新闻:“近来,本市多起儿童失踪案,疑似多人团伙有组织的拐卖,希望广大市民引起重视……” 听到新闻里的报道,周徽有了点反应,眼珠轻微的转了转。儿童失踪案发生一月有余,新闻报道连续播报,也没能起到作用。失踪的六个孩子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了音讯。 不过说来也奇怪,自从这六起儿童失踪案件过后,就再也没有新增案例,这个凶手好像突然之间——停手了。 嗡——嗡—— 就在这时,碗柜上放着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周徽回过神,按下接听键,韩尉的声音响起来:“周队,可能要打断你休假了。” “没事,你说,什么事?”周徽对于突然的加班并没有任何抵触心理,且不说刑警加班加点工作本就是常态,更多的原因是即使张裕南现在特批给她假期,嘱咐她让她多休息,其实也没多大作用。 上班工作忙碌起来的时候,她还能沉浸在工作里,暂时忘记胡思乱想。但是现在休假在家,一个人整天面对冷冰冰的房子,总觉得房子里到处都有喻白的影子,房间每个角落里好像都还残留着她的痕迹。 韩尉电话那头的声音明显有些嘈杂,好像有许多七嘴八舌的人声,他好不容易挤出办公室,站在走廊上才抽开身,叹了口气对周徽说:“南城区起来的儿童失踪案,有一家丢失小孩的家属,跑咱们市局来闹了,说让咱们帮他找小孩。” 周徽神色一怔,顺手关掉了煤气灶,趿着拖鞋走出厨房,边上楼梯边问:“怎么回事?儿童失踪案不是一直南城区的陈局在负责调查吗?案子也没转接到咱们市局来。这家丢小孩的家属怎么会跑到市局来闹?” 周徽把手机调节成免提,进卧室换了身衣服,一如既往的白色T恤搭配黑色休闲裤。 韩尉那边声音停了一阵,电话里的嘈杂人声好像也跟着停了一阵,大概也就半分钟的时间,七嘴八舌的人声又一次响起来,然后周徽听到他压低声音说:“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我也是听二队过去协助南城区工作的同事说的啊,他们说啊,这个案子太邪门,都一个月了,小孩子丢了连个影都没找着,多半是已经遇害了。” 这个推论的可能性其实很大,警察办案都在坚持“黄金二十四小时”的原则不是没有道理的,尤其刑事案件,案件情况复杂,社会影响力很大,情节严重,时间越短,越能够保证受害人的安全,相反,时间拖的越久,受害人生还的可能性就会越小,被营救回来的可能性也就越渺茫。 周徽已经换好衣服,拿起手机朝楼下玄关处走,就听韩尉接着压低声音说:“主要是现在舆论对南城分局很不利,周队,你还没看今早的热搜吧。” 周徽一愣,她确实没看,昨天夜里噩梦不断,导致她后半夜压根没睡着,快到早晨天蒙蒙亮的时候才勉强睡了两个钟头,早上就比平时起晚了一些。起来机械性的洗漱完毕,她就开始在厨房煮早餐,这不刚才早饭还没煮好,韩尉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周徽下意识翻开手机热搜,看到标题栏时,眉头瞬间皱起。 现在,热度不断飙升,稳居热搜榜第一的是词条是:#南城区警方不作为导致数名儿童遇难 这条热搜的热度还在不断上升,播放量已经达到上百万,同时这条热搜配了一段视频,是南城区公安局门口丢小孩家属举着小孩照片,要求陈局尽快破案的画面,人声鼎沸,场面一度难以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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