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禁毒大队回去市局已经是下午七点半,又找张裕南汇报工作,写完报告,商议联合行动的规划部署,所有事情忙完已经是深夜十一点。 在张裕南一声“下班”的宣布声中,市局会议室发出一阵愉悦的欢呼。 周徽开车回家,路过家门口附近的馄饨铺,下车买了份鲜肉馄饨,想着带回去给喻白做宵夜。 自从两人在一起后,周徽大概摸清楚了喻白颠倒的作息,这大概是生意人的通病,谈生意谈到凌晨几点似乎都没有定数。为了配合她的作息,周徽知道喻白已经尽量在调整她的睡觉时间,晚上十一点过后不再谈生意,但是长期养成的习惯一时半会不那么容易改。 几次半夜,周徽都看到喻白再次起夜,身上裹条毯子哆哆嗦嗦的站在阳台上吸烟,不知道在外面冻了多久。 后来,周徽听大表姐说,健康吃宵夜可以改善睡眠,就每晚回家带份宵夜回去,陪着喻白吃完了再睡觉,她好像最近确实睡的安稳许多。 今晚,周徽提着馄饨回到家的时候,喻白果然也还没睡,窝在沙发里看《小猪佩奇》,手里还拿着两个月前送给她的佩奇玩偶。 周徽觉得喻白的气质和小猪佩奇实在不怎么和谐,放下手中的馄饨,忍不住笑她:“这么有闲情逸致?今天怎么想起来看这个?” 喻白闻声抬头,反应慢了半拍,才笑着说:“你回来了。” 看了看电视屏幕,又低头看了眼手里的佩奇玩偶,居然认真回答了刚才周徽的调侃:“想要体验一下你的快乐。” 周徽笑着摇摇头,拆了馄饨袋装进碗里,跟她开玩笑:“不用了。你还是适合穿西服品红酒,出入高档场所去谈生意。” 喻白听出她话里调侃的意味,做势打她,被周徽躲开了。 闹了一会儿吃完宵夜,喻白今天难得一上床就睡了,周徽看她最近睡眠越来越好,还挺开心,看着身边人安静的睡颜,感受触手可及的温度,她也很快安心的睡去。 漆黑的深夜吞噬了城市的喧杂,高楼林立喧嚣热闹的平陵市仿佛变成了熟睡的婴儿,看起来一片祥和安宁,不会有人知道蛰伏已久的恶魔已经向这座城市伸出了罪恶的魔爪。 凌晨三点钟的看守所,阴森空荡走廊上,远远传来一阵脚步声,看守哼着歌从走廊尽头走来,最后停在一扇紧闭的铁门前。 他低头掏出钥匙,“咔嚓”一声,铁门打开了。 赖经理被开门声吵醒,睡眼惺忪的睁开眼睛,看到一双诡异的眼睛。 “你做的很好。”那双眼睛的主人说。 赖经理一瞬间清醒,整个人抖成了筛糠:“别……别杀我……” “嘘!安静一点。”男人伸出食指放在嘴边,有点责怪的说:“我们不是都说好了吗?” 那种语气好像是在和一个孩童商量他可以吃几颗糖果。 然而,赖经理绝望而清晰的知道那不是。 “放心,我们说话算话,一定照顾好你妻子女儿。” 看守在黑夜里戴上了手套,愉快的歌声又一次响起来。 布料的纤维触碰到口鼻的时候,赖经理惊恐的睁大了眼睛。 凌晨三点一刻。 看守回到办公室,笑着拍了拍同事的肩膀:“小张,换班了。” 小张伸了个懒腰,看到一张年轻和气的脸:“这么快就到我了?” 男人还是和气的一笑,温和的说:“那我再替你半小时。” “真的?” “真的。”男人说的真诚,笑的也真诚。 “那我再睡会儿,辛苦你了。”小张困得几乎立刻闭上了眼睛。 男人脸上还挂着笑,走出办公室轻轻哼起了歌,枯燥的夜班并没有影响他的心情。 来到走廊,他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接通后对电话那头的人说:“三哥,办妥了。” 秦桦:“知道了。” 男人靠在看守所走廊的墙上,看了眼上方红光闪烁的监控,笑着问:“找到那个叛徒你打算怎么处置?” 电话那头的秦桦,镜片后的目光阴翳森寒,他说:“我要他死!” 男人耸耸肩,走到窗边轻轻敲着窗台,说:“也好,过了今晚,是人是鬼就都清楚了,这场好戏也该落幕了!” 那双诡异的眼睛里浸满笑意,男人挂断电话,对着走廊监控愉快的比了个“耶”。 荒无人烟的野地里,周徽发疯似的拨开半人高的荒草,喻白倒在血泊里,身体流出潺潺的鲜血。 鲜血染红了衣襟,染红了天空,染红了周徽视线里所有的一切。 令人晕眩的红色里,她逐渐看不清喻白的样子。 “救我……” 一个微弱的声音说。 “周徽……救我……” 是喻白的声音。 周徽心乱如麻,却怎么也拨不开眼前的红潮,喻白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小,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消失。 周徽慌张的追过去,却被杂草绊住动弹不得,喻白的声音仿佛漂浮在遥远的天边。 “回去吧……周徽,回去吧……太晚了,来不及了……” “不——” 周徽猛地睁开眼睛,身下一身冷汗。 原来是个梦。 脑袋嗡嗡作响了几分钟,她一翻身发现床边又空了。 下意识看向阳台,却没看到喻白吸烟的背影。 摁亮床头灯,抓过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五十。 刚才的噩梦又一次调动她紧张的情绪,周徽穿上拖鞋出了卧室,对着黑漆漆的房子试探性的叫了一声:“喻白?” 安静的深夜无人应答。 “喻白,你在吗?”语气明显紧张。 一路找到楼梯口,周徽隐约听见顶楼传来几声低低的说话声。 顶楼露天阳台。 喻白裹着睡衣,一手拿手机,一手夹烟抵住眉心,对电话那头说:“为什么要换交易地点?” 听起来心情烦躁。 沉默了一会儿,应该是等电话那头的人,她的声音很快又响起来。 “……林翠萍家里我已经派人去过,李永发做事不干净就让他自己去……” 她烦躁的转头,声音戛然而止。 周徽站在阳台门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盯住她。 半晌,她问:“你在和谁打电话?”她浸在清冷的月光里,声音也一样的清冷。 喻白匆忙挂断电话,后背贴上了阳台的铁栅栏。 长久的死寂里,微妙而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周徽耳边一遍遍响起喻白的声音。 “……林翠萍家里我已经派人去过,李永发做事不干净就让他自己去……” “……林翠萍家里我已经派人去过,李永发做事不干净就让他自己去……” 周徽分明把这句没说完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第109章 翌日, 清晨。 看守所一扇铁门外围了一圈警察。 十分钟后,法医从房间内走出来,摘下口罩:“机械性窒息死亡, 应该是有人用枕头、衣物一类的物品掩住死者口鼻导致的。” 李大队听完朝后退了一步。 早晨八点半,禁毒大队再次提审赖经理,牢门打开赖经理背对着门侧卧在床上,看守叫了几声都没有应答,上前查看才发现人已经断气了。 “根据尸体僵硬情况推测,死亡时间在凌晨三点左右。” 李大队眉心突跳, 沉声说:“昨晚谁值夜班, 调监控。” 监控室里, 看守小张一屁股跌坐在椅子里,不可置信的看着监控视频:“冯警官怎么会是凶手?” 冯庭, 13级警校毕业生,一毕业就进入看守所,成为一名狱警。工作五年来, 一直默默无闻,工作中没立过功,也没犯过什么错, 考核评级中等偏下, 但也算尽职尽责。 家庭情况比较简单,独生子, 家世清白, 父母两人都是搞艺术的, 在xx艺术团工作, 感情状况良好,家庭没出现过大的变故, 近期没有亲人突然离世,他家里也没什么人有可能接触到赖经理这类人,可以说冯庭和赖经理完完全全就是两个黑白世界里的人。 但是,所有人都看到了昏暗走廊里对着监控摄像头比“耶”的那张和气年轻的面孔。 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在房间内弥漫着。 李大队:“他人呢?” 有同事回他:“今天他休假。” “带人去冯庭家,一定要把这个人找出来。”李大队的声音一次比一次低沉,他几乎已经预料到最坏的结果。 果然,前去冯庭家的警员很快打来电话。 “冯庭跑了!” 警察立刻布控在机场、火车站、车站,寻找冯庭的行踪。 中午十二点,出去布控的警员回来了,推开李大队办公室的门说:“冯庭没有订过机票、火车票、汽车票,身份证没有再次使用过。他应该还在平陵市。” 布控还在继续,李大队担心的是另一件事情:“那这样,赖经理交代的交易地点他们也不可能再用了,毒贩为了安全,肯定三个地点全换,叫人撤回来。” 这一点,在发现冯庭身份的时候就已经能够确定,赖经理的死亡几乎给警方当头一棒,冯庭猖狂且胆大妄为的挑衅等于向警方公然宣战,发生这样恶劣的事件,毒贩不可能不换交易地点,而新的交易地点再想要得到,会变得异常困难。 思量再三后,赵敏被李大队叫进办公室,他神情严肃的说:“你手上有一名非常出色的卧底,可不可以让他替我们拿到新的交易地址?” 赵敏神色一变。 东郊某处烂尾楼。 午后温暖的阳光斜照进来,映在还未来得及砌漆的水泥墙面上,折射出的光线有种异样的美感。 喻白手扶窗台,眺望着远处蔚蓝的海岸线,说:“你们想从我这拿到新的交易地址?” 赵敏抬头看向喻白的背影,走到她身边说:“赖经理今天凌晨被杀了,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赖经理死了?!”喻白惊讶的转过头,但很快又恢复常态,她点点头若有所思:“难怪秦桦要换交易地点,你们抓人的时候太高调,直接封了朝歌夜总会,人被逼急了是会反扑的。” “禁毒大队最近情况特殊,非常时期。”赵敏解释:“扫夜总会的时候,我们以为像往常一样敲山震虎会让他们消停一阵,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喻白许久没有说话,半晌,太阳似乎都西斜了些,赵敏终于听到她开口:“秦桦已经有所警惕,能得到这个新地址的人不会超过五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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