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前,在南城货仓, 他们抓住了李永发, 他交代了自己分销毒品的罪行, 但再往下审, 他就再没提供给警方任何有用信息。 李永发分销毒品的数量已经构成死刑,如果他还懂一些法律的话, 就应该向警方坦白,争取立功表现,按理来说应该会提供给警方更多更大的信息才对,但是李永发没有,没有供出利益链上的任何人。 审讯室里,抱着一丝希望,周徽又一次审了李永发。 进来一个月,李永发老实了不少,坐在审讯椅里颓败的说:“警官,我知道的真的已经全都说了,没有其他隐瞒了,真的,我不骗你们,我要真知道什么,我肯定说啊,我争取立功,我不想死。” 周徽翻看一个月来李永发交代的笔录,皱眉问他:“你说那天要和你交易的人是秦桦,以往分销毒品过程中还接没接触过其他人?” “其他人?没有,真没了,我从秦桦那进货,然后负责平陵市这块的分销,至于其他事情,我真的不知道。” 审讯室审了大半天,来来回回李永发只交代出秦桦,可秦桦自从一个月前就已经失踪。 他的大唐洗脚城关了门,家里药业集团也没人再见过他,名下的酒吧、夜总会被警察彻底扫了一遍,也依旧没有发现他的影子。 关键是,警方调查所有出入境名单,也没有找到秦桦。 他仿佛一夜之间消失了,身份证件、银行卡都再也没有使用过。那天在烂尾楼窗前,赵敏向她透露了秦桦是禁毒大队一直以来主要的调查对象,扫南城货仓的那天,他们的最终目的本来是要抓捕秦桦的,但是,他失踪了。 走访受害者邻居,也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走出审讯室,韩尉抱着笔录叹了口气说:“周队,这条线索又断了。” 市局办公室里开着白炽灯,窗外是阴雨连绵的天,雨水“啪嗒啪嗒”落在窗台上,办公室内一片压抑的死寂。 “先下班吧。”周徽打破沉寂。 没有新的突破点,没有新的线索,案子目前为止走到这变成了死案,都在办公室耗着也不是办法,已经下午六点半,周徽宣布了下班。 头一次按时按点下班,办公室里的一众警员却也没预想中的轻松高兴,案子压在头上,六个孩子还没找到,早已经过了黄金二十四小时营救时间,不详的预感悬在每个人的头顶。 稀稀拉拉拉凳子、推桌子的声音,很快办公室安静下来,周徽跟韩尉两个人走在最后,也出了办公室。 周徽开着车回家,汽车到达世纪小区门口时,目光一转,看到门口支起的馄饨摊,下着大雨老板居然也没休息,一口大铁锅里不断冒出白气,雾气腾腾。 周徽心底涌上一股酸涩的情绪,等反应过来,她已经下了车,走近馄饨摊。 “来碗馄饨?”老板娘热情的招呼她。 周徽在卓旁坐下来,点点头:“嗯,鲜肉馄饨。” 雨天气温很低,这两天气温降的很快,在外面待上一会儿,手脚都冻透了。周徽似乎感觉不到似的,只穿了件T恤,坐在摊位前等她的馄饨。 馄饨很快端上来,汤顶浮着紫菜虾米,热气滚滚,热气熏湿了眼睛。 半晌,碗里的热气不再升腾,她才机械的拿起筷子,馄饨已经凉了,吃进去的瞬间,周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这一刻,她感到非常非常的寒冷。 夜里,周徽窝在沙发里处理工作邮件,电视新闻里还在反复播放关于儿童失踪案的新闻报道:“近来,本市多起儿童失踪案,疑似多人团伙有组织的拐卖,希望广大市民引起重视……” 就在这时,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周徽回过神,按下接听键,韩尉的声音响起来:“周队,赶紧来趟局里,找到喻白了。” 周徽神情猛地一怔:“她在哪?” 电话那头的人声沉默了一阵,短暂的杂音后,韩尉才说:“……周队,先来局里……情况有点复杂。” 周徽心脏莫名的收紧,攥了攥微微出冷汗的掌心,全身血液都要沸腾。 突然之间,她有点怕。 她害怕听见那个最坏的答案,害怕见到的是太平间里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周徽的心脏猛烈颤动着,长达一月的思念一瞬间泄堤,湮没她所有感官。 足足五分钟后,她才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说:“好,我现在过来。” 她还是没勇气在电话里问出喻白现在的情况。 周徽关掉电视机,换好衣服走到门口,那种不真实感还缠绕着她,踩不到地的不踏实,让她有种说不出的异样感。 二十分钟后,周徽走进市局大门,韩尉在一楼大厅里等她。 “怎么回事?” 韩尉欲言又止:“先进会议室。” 周徽略松一口气。 踏进会议室的时候,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她身上,每个人脸上都神色凝重。 按时按点下班的警员都被重新叫回警局加夜班,这样的情况并不常见。 周徽神色一怔,脚步像有千斤重,站在办公室门口怎么也迈不开一步,她强咽下即将要溢出胸口的不安与激动,还算冷静的问:“喻白在哪?” 一屋子的警察没一个人开口回答她,气氛沉闷了一会,张裕南从椅子里抬起头,示意门口站的的周徽:“阿徽,先进来。”说完之后他欲言又止,圆珠笔笔帽一下一下点着桌面,才抬抬手对韩尉使了个眼色:“韩尉,你说一下大致情况。” 韩尉手指翻着手边的文件资料,斟酌了一下语气,说:“周队,六个孩子不一直没找到行踪嘛!一个小时前,边境公安刚刚传来消息,一个月前湄公河一艘偷渡的轮渡上发现他们的行踪,六个孩子疑似被绑架。 当地警方在不知绑匪身份的情况下,勒令其下船接受检查,遭到拒绝,并与之发生了交火。绑匪手里有武器,残忍强杀了当地十一名警务人员后坐船逃跑。因为目击者全部死亡,当地警方无法判断出当天到底发生了什么,直到一周前,才从附近渔民那里了解到情况,今天才和咱们联系上。我们已经和缅甸警方取得联系,刚刚确认佤邦那边最近也出现两起儿童失踪案,与咱们这里情况一致。” 韩尉一口气说完,看了眼周徽的反应。她并没有露出多余的情绪,只是问了一句。 “孩子找到了吗?” 韩尉沉下一口气,翻看电脑,调出一张照片投在大屏幕上。 周徽抬头去看,是个已经不年轻的男人,五六十岁的样子,眼窝深陷,体型偏瘦,看起来有点东南亚那边的血统。 “我们查到这起儿童失踪案件背后的主谋,是一名叫瓦卡的毒枭。他被缅甸警方关了二十多年,最近越狱了。”韩尉指了指屏幕,接着说:“缅甸警方给咱们提供的信息,说是瓦卡早在二十年多前就开始做贩卖人口的勾当,背后其实是那帮毒贩用来运毒,或者提供给当地罂粟花田主的廉价劳动力。” 周徽眼皮不详的一跳。 就听韩尉继续说到:“瓦卡的越狱引起缅甸警方的极大重视,因为二十多年前他曾经是缅北地区最大的武装势力之一,手上沾了上百条人命,是个危险性极高的人物。警方把瓦卡的最后落脚点锁定在缅甸佤邦的红灯区,但是他始终没有露面,但据那边警方传回来的消息,瓦卡身边有一个军师,是他的得力助手,现在他所有的行动都由她一手操办。” 韩尉语气明显一顿,接着大屏幕上照片跳转,韩尉指着屏幕上的照片说:“这是他们传回来的照片,拍到他的军师,在这。” 喻白?! 周徽盯着大屏幕上的女人,瞬间定在原地。
第114章 会议室里, 雪白墙面上的钟表指针还在不停歇的走动,但有那么一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停在原地久久的驻足, 似乎留足时间在等待每个人消化这份震惊。 周徽大脑“轰——”的一声响,瞬间空白了一瞬。 她抬起头,又看了一眼大屏幕上的女人,女人身材修长,艳红的裙子裹住如柳腰肢,一头长卷发散落在肩头, 脸上是浓艳的颜色, 妖冶的如同鬼魅。 这不是周徽熟悉的喻白。 她熟悉的喻白是即使背景复杂, 身份神秘,即使一直以来隐藏自己, 埋藏了很多秘密,但卸下伪装,卸下身上保护自己的盔甲, 她其实内敛到没有锋芒。戴上保护的面具,她也绝对不是这种锋芒毕露的气场。 做刑警时间久了,自然而然养成一项特殊的技能, 看一寸照都能看出不少信息来, 她的气场太张扬了,连脸上的笑都带着毫不掩饰的侵略性。 周徽不知道一个常年直插毒枭心脏的卧底究竟可以伪装到何种程度, 也许这就是喻白最真实的样子, 这才是她灵魂深处本来的面目。 很久之后, 周徽才找回一点自己的声音, 拉回轰的支离破碎的意识,“这是什么时候拍到的照片?” “一周前。” 照片中的背景是一扇金碧辉煌的大门, 大门两边各有两根两人粗的门柱,外头都包裹着金箔,向两边敞开的玻璃门内,一边一排穿衬衫打领结的侍应,看样子是要迎接贵宾。 门前停着一辆黑色雷克萨斯LS460,车牌SR4打头,是辆缅甸车,打开的车门内喻白提裙而下,十来个穿黑西装戴墨镜的保镖等在车前。 看拍摄角度,应该是从右斜方,两层楼高度的位置拍到的,刚好拍到女人的正脸。 是喻白没错。 “就这一张照片吗?”周徽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韩尉耸耸肩,有点无奈的点点头说:“就一张。就这还是他们跟了一个月的结果。缅甸警方派去追踪瓦卡行踪的警员没头苍蝇一样翻了大半个佤邦都没找到人影,说来也巧,当天晚上警方在这一片的红灯区查一桩卖|淫案,无意间拍到这张照片。” 周徽指了指照片中的汽车:“车牌查了吗?” “假的,是个套牌号,套的还是个当地政府要员的牌照,太狡猾了,这样根本没人敢查他们的车。”韩尉叹着气摇了摇头,感觉身心都受到重创:“这帮人做事小心谨慎,一个月以来一丁点破绽都没露出来,上周喻白这张照片落到当地警方手里,他们一行人这么大阵仗,警方以为是他们扫黄扫的太厉害,惊动了上面某位的敏感神经,没想到误打误撞查到瓦卡的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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