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徽心里叹了口气,警车已经开到华贸珠宝行门口,和韩尉又聊了几句,停车走进珠宝行的玻璃门。 门口黑压压一片人,周徽和韩尉两人根本挤不进去,喊了几声警察执行公务,也很快被嘈杂的人声湮没,人群后面一个男人的声音越过人山人海窜出来: “……偷?我他妈没想偷!是这珠宝行老板,绑了我儿子!”
第107章 “?” 周徽和韩尉同时一惊, 对视一眼,快速拨开人群:“让一让,让一让!” 人群中心, 他们看到那个自称自己儿子被珠宝行老板绑架的男人,男人瘦骨嶙峋,眼眶凹陷,枯瘦的手指挂在民警的手臂上,活像一架骷髅。 “这就是那盗窃犯?”周徽掏出证件,和民警同|志握了握手, 视线落在男人身上。 民警努努嘴:“就是他。” 周徽收起证件:“怎么回事?” “他不承认自己偷了东西, 非说是咱们冤枉他, 让我们去抓珠宝行的老板。” 民警也是很无奈,人都当场摁住了, 监控视频里面拍的清清楚楚,还百般抵赖。 手铐碰撞在一块,发出刺耳的声音。 男人把民警往边上一搡, 横道:“你们就该去抓老板,我儿子让他绑了,你们扣着我什么意思?” 珠宝行老板一听, 也不干了, 当即指着男人说:“哎,我说你这个人, 我为什么绑你儿子?我一个做生意的, 我犯得着吗我。” 两人一人一句, 很快扭打在一块, 警察没辙,只能把两人先带回警局。 审讯室里。 周徽和韩尉先审了连偷三家珠宝行的崔建强。 韩尉:“崔建强, 偷珠宝行的事你认了,那说说吧!赃物呢?” “我卖了。”崔建强坐在审讯桌对面的椅子里,说:“换钱。” 韩尉:“那钱呢?” 崔建强:“花了。” 韩尉:“全花了?” 崔建强:“……” 韩尉拿圆珠笔敲敲桌面:“说话!” 崔建强没有说话。 “嘿!崔建强,老实点。”韩尉提高音量:“你偷的那几批珠宝值二百万,半个月不到你全花了?” 崔建强一脸丧气,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警官,哪有二百万,那二手市场上就给我兑了七万,七万块顶个球用。” “七万块也不是小数目,抵得上普通工薪阶层一年的收入,你用这些钱干嘛了?” 崔建强:“……” “又哑巴了?”韩尉挤牙膏一样问一句提醒一句,审的火冒三丈,当下一拍桌子吼道:“崔建强,我问你用这些钱干嘛了?!盗窃的事你都认了,赃物的去向你瞒得住吗?” 崔建强缩在审讯椅里不为所动。 碰上这样的老油条,警察也很头疼。虽然赃物去向可以通过其他手段查到,但是那需要时间,刑事案件最缺的就是时间,财物需要及时追回,被害人需要短时间内确保安全,所以“担白从宽”这四个字,不仅仅是给嫌疑人一个机会,也是给警方工作减少时间成本。 可惜,崔建强并不珍惜机会,审讯室陷入长久的沉默。 这样的沉默持续了一刻钟,审讯桌后一直盯着他的周徽突然开口:“你吸什么?” “啊?”崔建强抬头一愣,显然是对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感到疑惑。 韩尉也是一头雾水,小幅度偏头看了眼周徽。 周徽面色平静,看不出是什么情绪,朝崔建强扬了扬下巴:“我问你吸什么?海|洛|因还是冰|毒?!” 崔建强脸色瞬间变了。 “你、你怎么……” 周徽没解释她是怎么知道的,其实也没必要再解释,短时间内开销明显高于收入水平,生活中又没有急需用钱的地方,也没有买过奢侈品,欠过赌债,再结合崔建强的精神状态,以及无意识的吸烟动作,很容易推测出来,他在吸毒。 刚才,崔建强挽起袖口时,手肘内侧不太明显的针孔印证了周徽的推测。 赃物去向清楚了,周徽接着往下问:“半个月你连偷三家珠宝行,全都是华贸珠宝行的分行,你和李永发有仇?干嘛回回偷人家?” “我和他没仇,我就觉得这名字吉利。”崔建强说:“上个月大师给我算过,‘华贸’两个字能让我今年转运,事事顺遂。” 周徽:“……” 韩尉:“……” “嗐,现在我知道了,转运有代价的。”崔建强叹了口气说:“可我也没想用我儿子转运呐!” 周徽:“你儿子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昨天夜里十一点。” “报警了吗?” “没有。” 周徽抬眼看他。 崔建强和周徽对视几秒钟,上半身塌下去,说:“嗐,我报什么警?就是华贸珠宝行老板李永发绑的我儿子,我都知道,我还报什么警?” “你怎么知道是李永发绑的你儿子?”周徽皱着眉头问他:“你有证据吗?” “有,我有。”崔建强说:“李永发上周跟踪我,找人在小巷子里打我,还去幼儿园吓我儿子,结果昨天我儿子就不见了。” 想了想,他又补充:“诶,还有,新闻上不是报道说,花园路昨晚又丢一孩子吗?我看到了,就是李永发绑的他。” 周徽、韩尉神经一紧。 市局会议室。 “街口的监控录像显示,崔建强的儿子确实在夜里十一点左右从家里出来,进了小巷子就没再出来。” 看着大屏幕上的监控视频,周徽皱眉问到:“花园路上的监控呢?” “这里。”警员调出另一条视频:“崔建强没说谎,李永发昨晚确实和花园路37号那家的小孩接触过,监控视频里可以看到,李永发好像和他发生了争执,接着把孩子拖进了监控死角。十分钟后,再出现在监控视频里的只有李永发一个人,小孩没再出现过。” 周徽看着消失在监控死角的孩子,沉声说:“审李永发。” . “那六个孩子呢?” “什么孩子?”李永发坐在审讯室里两个半小时,被警察一遍遍逼问已经到了崩溃边缘,忍不住咆哮:“我就没做过。” 周徽打开监控给他看:“自己看看监控视频里的人是不是你。” 李永发双手抱头看了一眼,有点泄气:“是我没错,但是那小孩突然跑过来撞我,我心情不好,骂他几句而已。”他抬起头恳求的看了眼周徽,说:“警官,我真没绑过他啊。” “心情不好?骂了他几句?”周徽翻着笔录的手指停住,抬头眼神冷冽的扫了他一眼:“那崔建强儿子呢?一周前你为什么找人去幼儿园吓他?那时候你就知道是他偷了你的珠宝行?” 李永发一愣,显然没想到警察会这么问,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周徽从他的反应里得出答案,问:“早就知道怎么不报警说明情况?第一次被偷的时候不是很积极吗?” 笔录里记载,上个月,二队接到华茂珠宝行老板李永发的报警,赶过去的时候李永发情绪非常激动,把偷他的小偷祖宗十八代招呼了个遍,扬言等警察抓住了这个小偷,就要把他大卸八块,叫他牢底坐穿,还要让他把偷的珠宝全都吐出来。 结果,现在李永发的反应和上个月被偷的时候判若两人,不仅没有找警方帮他寻回被偷的珠宝,也没有追究崔建强的刑事责任。只是兜了一大圈,找人去幼儿园恐吓他儿子,这显然不符合一个人的正常心理,他和崔建强之间还存在某种更为隐秘的联系。 周徽敲敲桌面,问到:“说话,为什么知道小偷是崔建强之后又不报警了?” 李永发:“嗐,警官,我看他可怜,我就……你们相信我……” “看他可怜?”周徽皱起眉头,提高声音:“李永发,你当警察三岁小孩耍呢!两件失踪案发生的时间,你都没有办法为自己提供不在场证明,你让警察怎么相信你,啊?!老实交代,和崔建强之间到底什么关系?为什么找人打他?为什么绑他儿子?” “我没绑他儿子?我没有,我就是看他可怜才没报警,警官,我就是看他可怜才没报警……”李永发情绪彻底崩溃,抱着头痛苦的说:“我是看他可怜,我是好心,怎么会弄成这样……” 关上审讯室的门,周徽神情冷淡的看着房间里抱头痛哭的李永发,对韩尉说:“他没说实话。” 韩尉也是同样的看法,尽管李永发演的情真意切,好像真的是出于同情和好心才没有向警方揭发崔建强的罪行,但是逻辑上有太多漏洞他解释不清。 “再耗耗他。” “周队、韩副!”周徽刚说完这句话,孙也从走廊尽头跑过来,气喘吁吁叉着腰说:“张局叫你俩会议室开会。” “林翠萍那边有消息了?” “不知道。”孙也耸耸肩:“小刘一回来就被张局叫进了办公室,刚才出来张局什么都没说,就说叫你俩去会议室开会。” “不过,我看张局挺紧张的,估计是大事。”孙也神秘兮兮的补充。 “那快走。” 三人刚进会议室,张裕南就说:“刚抓回来个人是吧?和儿童失踪案有关?” 韩尉开玩笑:“张局消息这么灵通?” 张裕南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抓错了,他不是凶手。”他语气一顿,接着说:“李永发确实有作案动机,但没作案时间。小刘。” 小刘点点头,将视频投放在大屏幕上,指着画面中的人说:“因为昨晚十一点,李永发在林翠萍家里。” 什么?! “都看看吧。”张裕南心情沉重的抬手示意,内勤赶紧把刚打印出来的资料分发下去。 资料一页页翻过去,周徽眉头越皱越紧:“李永发是平陵市的毒品分销商?!” 张裕南:“刚和禁毒大队确认过,他们已经跟了李永发大半年,根据线报李永发表面上开珠宝行做掩护,实际上私底下做的是分销毒品的勾当,跟上半年你们查的那个……啊,对,严明昌,跟他算是平级,两人私交不错,严明昌浮上来之后他所有的工作都转到李永发那边,现在分销这块都是李永发在做。” 周徽终于明白,为什么严明昌那么快就成为弃子,几乎是刚一失踪就立刻被杀人灭口,原来是有人顶替他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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