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太君:“是啊,她去过,而且她在那里呆了五天。” 那囚室里的生活每一分钟对姜帛而言都是地狱,她切身地理解在那里呆五天是什么感受,可是青雨为何会在那里呆上五天? 姜老太君:“她为何去,我至今都不太清楚,我只知道她从那里出来以后眼睛就失去了分辨颜色的能力,而且她从来不提那下面的情况。 但我能感觉到,她极度害怕,那段时间她每天就藏在梧桐殿里哪儿都不去,也不让人靠近她,房间里不能透进一点光,否则她会恐惧到躲进柜子里。 当时我就想,她应该永远不会再去第二次。事实上,直到川鱼国覆灭,她都没有再下去过。” 姜帛不是傻子,她知道祖母想告诉她什么。 如果青雨那么惧怕再下到那个囚室里,那么就凭青雨从那里将她接出来,她都不应该对青雨怀有任何芥蒂。 姜帛不知该如何回答,随着她对青雨的感情越深,她越不知道该怎么与青雨相处。 “可……她……杀了我的亲舅舅……” 姜老太君淡淡看着她,“你亲外公逼死了她的父母,屠杀了她无数子民,她却还是去救了你。” 姜老太君又从姜帛的书架上找到一叠画,取出其中一张。 那是姜帛画的第一张青雨,姜帛忽然发现,原来最早她认识的青雨的时候,青雨总是给她一种很遥远的感觉—— 就像画里的人,背影清瘦,只露着侧脸,连光融在她脸上都显得清冷。 姜帛看着那幅画发呆,当初自己画下这幅画时用的分明是青色,而今落在她眼里却是蓝色。 原来青雨眼里的世界就是这样混乱颠倒么? 姜老太君看着这幅画,目光深远:“祖母我只是预感到,倘若你这次不去追她,你会永远失去她的。” 姜帛心里像骤然被什么砸中,巨大的失落感如石块重重压在她心上,她感到全部的血都往心脏里钻,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她要去将青雨追回来。 否则她会永远失去青雨。 待她的身影消失在月色里,姜老太君才摩挲着怀里青雨的画像,深深地松出口气。 李丞相这时出现在门外,气定神闲走了进来,“姜帛身上还有伤未愈,老太君让她独身出去,不怕出事么?” 姜老太君波澜不兴:“倘若有人为了救她连自己最恐惧的事情都可以克服,那么就算让她带着伤追出去,又有什么呢?你说对吧,仲仪?” 李丞相颔首:“老太君说得是。” 姜老太君起身,欲离去。 李丞相扶过她,“不过老太君您真的不知道她当年在地牢里究竟经历过什么吗?” “老身的确不知。”姜老太君斜眼看他,“真是没想到,她居然会让你知道她的身份,我以为她不会再相信任何人的。” 李丞相笑了笑,没说什么。 他没告诉姜老太君,他不止知道青雨是前朝公主,他还知道青雨就是青鸟神,这一点是连姜老太君都不知道的。所以他在好奇,姜帛要怎么去追回一位神灵? 【作话】 最近加班太多了,更新比较慢,请见谅。 感恩。
第64章 出宫来了 这世上任何事情都是有代价的。. 姜帛连夜赶回宫里, 荆泉却告诉她,青雨并不在宫里。 “你让她自己一个人跑了?!”姜帛不断想着祖母那句话,她越来越害怕青雨从此以后不会再出现了。 荆泉杵在门口, 见姜帛唇色苍白, “你别担心, 殿下只是去散步了,想必很快就回来了,要不你先休息会儿,你看起来状况不太好。” 荆泉刚想伸手扶一下姜帛, 姜帛却让开她, “她去哪里散步了?” “御花园?”荆泉试探回答道。 姜帛二话没说,转身就跑了。 然而姜帛找遍整个御花园,都没找到青雨。 “看到公主了吗?”姜帛拦住点灯的宫人问道。 宫人迟钝了一下,“您是说殿下?” 姜帛还没习惯青雨已不再是公主,而是女帝,‘殿下’这个称呼对她而言还有些生疏,“嗯, 对, 殿下, 看到她了吗?” 宫人摇了摇头,“殿下没来御花园。” 姜帛放开宫人, 失神地立在原地。 这宫人并没有立刻离开, 反而盯着姜帛看了几秒, “姜帝卫, 用不用奴才为您传御医?” 姜帛红着眼睛看了他一眼, 半晌才在他肩上拍了一下, “我没事, 谢谢你。” 宫人离开后,姜帛就只剩一个人。 御花园的雪还没完全化,几处角落堆积的残雪映着冷白的光。 姜帛外面穿着蓝白色的斗篷,站在桥上。 河面结了冰,冷风吹在脸上,姜帛孤寂地望着湖面,想起那天她跳下湖里,本想救青雨来着,最后却反而是自己被青雨救了。 她总想着要保护青雨,可数下来,却是青雨一直在保护她。 连她出生那天都是青雨从山崖下将她救回来的。 她的命从一开始就是青雨给的。 想及此,姜帛忽然意识到什么。 山崖…… 青鸟…… 青鸟阁。 方才怎么没想到! 去青鸟阁告诉青雨她错了,青雨会听到的! 姜帛立即于寒风中抖擞精神,连飞带跑奔向青鸟阁。 路上,姜帛的心情仿佛回到她第一次去玉山接青雨回宫的时候,她从来没有那么期待见到一个人,正如此刻,她从来没有那么期待见到一个人。 然而她跑到青鸟阁前,却近乡情更怯地停下脚步,青鸟阁里亮着烛光,门紧紧关着,可是看得到里面站着一个人。 姜帛扯了扯自己的外衣,慢慢朝门口走去。 见到青雨她该怎么开口? 她是不是该向青雨道歉? 手放在门上的瞬间,姜帛心跳加剧,甚至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当然也可能是冻的。她紧紧攥着手,鼓起勇气推开了阁门。 阁内之人转过身来。 姜帛心情却跌落万丈。 只见木先生一脸笑意盈盈地望着她,“晚上好,姜帛。” 姜帛没撑住,跌倒在地上,木先生吓了一跳,忙过来扶着她,“你这是怎么了?” “木先生……”姜帛委屈得带着哭腔,“怎么是你,殿下呢?” “啊,我现在是青鸟神的侍者,”木先生说,“你找殿下啊,不知道。” 姜帛把头埋进木先生怀里,“谁允许你给青鸟神当侍者的?” 木先生与姜帛的祖父算是忘年交,早年姜行鞅还在的时候,姜帛经常混在木先生的铺子里玩。 木先生就像她半个亲长辈,木先生抚着姜帛的后脑:“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谁允许你给青鸟神当侍者的?”姜帛不放弃。 木先生:“殿下请我入宫当侍者的。” 姜帛抬起头,眼睛里写满不能置信,反应了片刻,露出极其苦涩的神情:“你被阉了??” 木先生无语:“侍者,青鸟侍者,不是太监。” “怎么可能呢……”姜帛呢喃道,“我求着给她当侍者她都不要,为何会选你?” “你在说什么?”木先生疑问。 姜帛看向木先生,像要琢磨出他有什么过人之处。 “别这么看着我,”木先生向后缩了一下,“我真不知道你家殿下在哪儿,不过你呢倒是可以问问青鸟神,说不定青鸟会给你指示,你不是青鸟护佑的女孩么?” 木先生最后这句揶揄宛如雪上加霜,姜帛本就郁闷,听到这话只能更郁闷。 她埋怨地盯着木先生。 木先生慈祥地保持微笑。 你不是青鸟护佑的女孩吗?但人家不选你当侍者哦。 而且你肯定不知道青鸟就是你正在找的殿下哦,笨蛋。 姜帛这会儿见不得人笑,见木先生笑得如此没有智慧,姜帛默默在心里骂他。 不就是当侍者吗,有什么了不起,你肯定不知道青雨就是你正在侍奉的青鸟,笨蛋。 尽管两人已成为对方心目中的笨蛋。 但表面上木先生还是亲自送姜帛出青鸟阁。 临别时木先生还是提点了她一句:“何不去宫外看看?” 姜帛顿时神色一亮:“什么意思?” 木先生故作姿态地背过手去,慢悠悠冒出一句:“天机不可泄露。” 姜帛脱口而出:“你知道个屁的天机。” 木先生:“骂人就是你的不对了啊。” 姜帛想不明白青雨为何会请木先生成为她的侍者。 难道仅仅是因为木先生是当年为她画像的宫廷画师的后人? 那么李丞相呢?听说自青雨临朝以来,李丞相颇受重用,可李丞相出身布衣,与当年的川鱼王庭又有什么关系? 虽然姜帛不忿木先生的得瑟,但她觉得木先生那句提点有她暂时无法理解的意味,因此她还是出了宫。 现在夜里冷,街上没有人,连马都不愿意跑动,姜帛只好牵着马慢慢在冷风里走着。 为何木先生会让她出宫找青雨? 难道他知道青雨在宫外? 可是青雨出宫做什么? 还是说宫外有什么线索? 姜帛牵着马儿漫无目的地不知走了多久。 幸好现在天亮得晚,这会儿街上还是漆黑一片。不然她的眼睛承受不了光,但正是在这般漆黑死寂的夜里,姜帛却隐约听到人说话的声音。 姜帛将马留在原地,绕过街角,徇着声音而去。 离声音越近,她听得越清—— 有人在向青鸟神祷告。 可是这附近并没有青鸟阁,而且这寒夜里,怎会有人还在外面? 姜帛在一家没开门的铺子旁边找到声音的源头,两个裹着棉衣的人,是个大人带着孩子,姜帛没做声,慢慢从他们身后走近,想听清他们祷告的具体内容。 “青鸟保佑,孩儿他爹逃过一劫,吾家日后必诚心焚香礼神,报青鸟大德……” 姜帛无声叹气,世人拜了青鸟这许多年,拜的其实只是他们心里一个念头,真正的青鸟从来不眷顾这人间,焚再多的香又有何用…… 姜帛转身打算离开,忽然又听到那孩子童稚的声音传来:“谢谢青鸟姐姐,待吾长大,必入青鸟阁侍奉您!” 姜帛停住脚,青鸟姐姐? 她从来没听过有人这么称呼青鸟神。 姜帛不由得来到这对母子身边。 这母亲突然看到生人,吓了一跳,但姜帛在城里是小名人,这位母亲马上就认出她来:“姜小县主?这么晚了,您怎么还在外头?穿这么点,不冷么?” 姜帛看到母子二人身前的地上摆放着一座神龛,手臂高的青鸟神像安放其中。 这是……木雕? 这镌刻技法,乃出自木先生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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