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神挥出了他的武器。
第61章孝子忠臣 家丁们看见张大人对他们挥了挥手,便知道玉水别院的那位贵人又过来了。 张纵意接过红盈手中的药锅,和苏云琼进了卧房。 从上次吐血后她的精神头一直不大好,她索性给皇帝上奏,求他让自己暂住京城。皇帝下旨,在京郊处给她修建府院一座。 正靠着玉水别院。 雍州的事务她完全放给廖惟礼去做,她每日只在府中读书练字,苏云琼每日晚间常来,给她带去熬好的汤药。 “太苦了。” 她一闻见药的味道,整张脸就皱起来。 “舒絮请她师姐开的药,亲自抓好了送到我那里。我给你熬的。她跟着无妄天师不知道去哪里了,临别之前给了我一封信,让我交给你。” 张纵意读纪舒絮的信,将药一口喝下去。 “果真是孩子心性。”她笑着摇头,“居然说她见过……算了。” 她放下药碗提起笔给纪舒絮写回信,苏云琼凑到她身边念:“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嗯,我的字比起之前好看多了。” “别动。”苏云琼按住她的肩膀,拔下她头上的一根白发。 “我看得出来,你心里有顾虑。纵意,你在担心什么?” “琼儿,不要问了。”她低声说,忽然扬起笑脸,“我听人说玉水河中的鲤鱼味美,过几天陪我去钓鱼吧。” 苏云琼凝视她良久,终于说: “好。” 她敏锐地察觉到两人的感情不似从前般真挚,张纵意心中有事情在瞒着自己。 苏云琼一遍遍地安慰自己,她不想你卷进去,她怕你卷进去受到伤害。可……纵意,我为何不能帮你分担一些事情呢? 我便要一辈子躲在你的庇护下吗? 两人约好了时间,苏云琼留下吃过晚饭便走了。张纵意倒是闲来无事,她提着钓竿鱼篓往玉水河边走去。 城郊比城中好的一点就在于无宵禁。府上的两名侍卫在前头打起灯笼为她照明道路。两名侍卫是叔侄关系,都姓黄。年长些的府中人都喊他老黄,另一个叫小黄。 “大人,这段水流速较大,此处垂钓最佳。” 老黄给张纵意指着垂钓的地方。 “老黄,这河前边亮灯的是玉屏村?”她注意到了玉水河对岸光亮,“原先我来过此地,里面房屋空置很多,人丁稀少。晚上如何能这么亮堂?” 老黄还未开口,一旁的小黄倒是抢先一步说话:“大人,这算是玉屏村,可又不算是。” “大人恕罪。”老黄狠狠瞪着小黄,赶忙给张纵意赔罪。 “没关系的,只当是我们在此聊天说话,规矩暂且不论。小黄,你为什么说这地方是也不是玉屏村?” 小黄的语气洋洋得意:“大人,这片地方原本是玉屏村,可里边许多亮灯的房屋是四年前叶丞相特地带人划出来的。” “谁?叶丞相?” 张纵意轻笑了一声:“如今的御史中丞叶大人?” “是。” “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原先我爹还想在里边买一处没人要的宅院。可却没人愿意卖,某天我爹和他的朋友喝酒,那人是叶府中的车夫,他讲他亲自送叶丞相去到里边量地,还劝我爹不要买里边的宅院。” 她将渔具放下,目光向远处地光亮看去,老黄看出了她的意图,连忙让小黄后退几步,不要打扰张大人。 在黑暗中,她的目光当然不可能越过玉水河看清楚对岸的一切,可她的思绪却逐渐清晰。 那些房屋不是白白空置的,里边为藏匿兵员之地。 叶遮山从来都不是苏云齐的人,他是皇帝的人。苏循贬谪叶遮山,并非打压苏云齐,而是给未来的皇帝留下人才。 不论是谁登基,第一件事便是提拔无缘无故被贬官的叶遮山。而叶遮山则会全心全意地辅佐这位将自己官复原职圣明君主。 并非用奖赏让臣子忠心,而是先贬再捧。 玉屏村是皇帝苏循在四年前便布好的杀机,倘若苏云齐或苏云泰真的敢带兵入京,便会葬身此地。 她本以为自己跳出了军营,就看清了棋局,跳出了雍州就掌握了棋局。她不甘心做皇家的一枚棋子,她要在棋盘上与皇家对弈。 可即使做到了将,帅,相又如何?一样逃不脱棋子的命运。 “当真是愿者上钩啊。”她感慨道。 棋手从来都不是臣子,永远是皇家。 此局中,对弈的两人是苏循和苏云齐。 她捡起渔具便往回走,老黄不明所以地跟在她身后,小黄则是心惊胆战,害怕是自己的一番话让这位大人丧失了钓鱼的兴致。 张纵意刚刚入府,还未坐到椅子上,便听见了门外家丁通报:玉水别院的贵人请她过去。 她独自一人去了玉水别院,门外的侍卫迎她进去。张纵意见侍卫的身形和步伐,眯起了眼睛。 “殿下在屋内,大人请进。” “她真的在屋内?”张纵意的手放在门上没有推门,而是警惕地看向侍卫。 玉水别院的侍卫都是她的人,是她让廖惟礼从他的亲卫营中调来的。她清楚地记得每一人的脸庞,而眼前的侍卫虽是军中的步调,却是生面孔。 苏云琼从自己府中离开不过一个时辰,谁能将别院的侍卫全部轮换一遍? “纵意。” 屋内传来苏云琼的声音,与寻常无异。 张纵意狐疑地推开门,苏云琼正坐在屋内,身旁站着一位黑袍人。 “阁下既然来此,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黑袍人闻言摘下兜帽。 他是苏云齐。 “雍王殿下?”张纵意惊讶道,“殿下为何来此?” 苏云齐拍了几下手,后堂内,伍庆,许纨远,廖惟礼走到她面前。 张纵意不语。 廖惟礼道:“大人,陛下前些日已经封一周岁的皇子云景为信王,养在皇城,不就藩。” 伍庆道:“意哥,苏云泰被人发现用弓弦将自己勒死在了诏狱中。” “伍庆在皇城内掌禁军,纨远在北城门处掌防务,城内还有皇叔矩的府兵和杨尚书接应。”苏云齐不再隐藏,他的野心在这一刻展露无遗,“我和惟礼从城郊杀进去,明日沐修,夺宫!” “殿下要我做什么?”她问道。 “纵意可替我指挥兵马,平四方乱。”苏云齐亲切地拍她的肩膀,“不只是西北,若我登大宝,纵意必入阁。此后天下兵马官员,皆听你号令。” “殿下,可否太心急些。” “大人慎言!”廖惟礼急忙替她出声。 苏云齐脸上的笑意全无。 “大人,大人!” 张纵意听见门外老黄急切的声音。 “府中使者来,有旨意。” 张纵意随老黄回府,使者正立在门口等她。 “使者见谅。”她举起手中的渔具,这是老黄找她的时候顺便带去的。 使者没多言,打开圣旨开始宣读。 旨意让张纵意即刻进宫。 戌时末,张纵意随旨入宫。她发觉了异常情况,按规矩,她入宫第一件事应当是去礼部大堂演礼。 如今只有使者急匆匆地领她入宫,且前进方向并非御书房的方向。 使者将她领进殿门,便悄然退下。她从外面看,屋内几乎无光亮。门外太监塞给她一盏灯笼欠身请她自己进门,皇帝正在里面等着她。 张纵意举起灯笼迈过门槛,穿过宽阔的大堂,她看见右间房中闪烁着微光。 她慢慢地走过去,推开门。苏循正微笑着看她。 “臣……” “好了好了。免礼吧。” “谢陛下。” 她缓慢地起身,心下已经明白了苏循为何叫她进宫。 玉屏村里藏匿的士兵应该在日日观察着对岸的动静,她和苏云琼之前,现在的事情,苏循应该是了如指掌。 那么苏云齐今夜的突然拜访,苏循也该知道了。 她提灯入殿门时听见了门外的脚步声,想必是殿外此时已经围上了一队兵。那么皇城四周,长京城四周也应该布置了埋伏,苏云齐若敢行动,死的只会是他。 “知道这屋是作何用吗?”苏循问她。 “回陛下话,臣不知。” “这是内阁平日商议政事的朝房。他们阁员六人,就坐在这张桌子上议事。” 苏循用手指敲了掉他面前的桌子。 “臣僭越了,请陛下恕罪。” “朕免你的罪,起来吧。” 苏循走到她面前,亲自将她扶起来。张纵意低头,她摸不清苏循叫她看内阁的朝房到底是何用意。 “宪宗武皇帝开威十五年,段弘毅领兵大败薛延陀,生擒薛延陀可汗,边将入阁。而今你克定北胡,将安国的疆域增多二州之地,朕要赏你领兵部侍郎,入阁。” “启禀陛下。”张纵意连忙跪下来,“臣万不敢当。” “如何?” “有三不可。其一,段老帅平边之时,还未改路为州,军中架构臃肿,打起仗来难以如臂指使。而臣领兵之时,陛下已将军营积弊肃清,因而臣能指挥如意。故此战之功不在臣,而在朝廷。 其二,段帅虽是边将入阁,可其本是弃文从武,段帅曾是宪宗皇帝时的状元。而臣斗大的字不识几个,只一腔血勇,难当重任。 其三,段帅如今虽然告老还乡,可仍精神矍铄,每日骑射,而臣前些日子害病,已经不能骑马,雍州的事务也只好交由属下去做。” “内阁重臣人选关乎朝廷,更关乎我安国数十万子民。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苏循倒是乐呵呵地:“你年岁不大,总可以学吗。就依朕言,你任兵部侍郎,入阁。” “臣遵旨。” 苏循让张纵意跟在他身后,他亲自带张纵意了解了阁臣该做的事情,两人在大殿中边走边说,很快竟到了子时。 殿中有班房,苏循让她暂住一晚,不要出殿门。张纵意躺在房中的木板床上,心里正盘算着如何将消息传递给苏云齐。 苏循让她入阁,无异于将她架在火上烤。内阁空出来的位子是叶遮山的,她入阁后,等新帝登基,第一个便会拿她开刀。 如今她已和苏云齐绑在了同一条船上,她没办法再下来了。 她蹑手蹑脚地寻找了一通,也没发现方法。张纵意心焦,她直愣愣地跑到殿门口,拍了几下门说要找水喝。 门外果真是守军,他们穿着的盔甲并不是禁军的盔甲,她开始担心起苏云齐,不知道他有没有想到皇帝的这一手。 “张大人,陛下有旨意,您万不可擅自出门。” 递过一壶水后,殿门又被重新关闭。 她焦躁地在殿内来回踱步,不知道如何是好。长京城外藏匿在玉屏村的兵马和皇城内的这支奇兵,恐怕不好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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