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少安这才注意到床上也放了件婚纱,是为她准备的。 容倾为她重新化了点妆,褪去了她的浴袍,眼随手温柔落下又抬起,只吻了她的额头。为她一点点系好身后的绑带,带着她盈风转身。 白纱一散,墨发别在耳后,露出一对精致的耳坠,妆容里绕有心思的用了着珠光散粉,在霓虹下侧过脸时微闪微闪的,一身清清爽爽。 林少安完全没有被婚纱束缚,提着裙就往阳台边跑,看着桌上高脚杯里的热奶茶,捧腹大笑。知道容倾不墨守成规,怎么离谱到把交杯酒换成奶茶啊。 “哈哈哈……这是什么啊!” 容倾气定神闲地端起另一杯,里头也不是红酒,而是冰美式。 “听明理说,某个小朋友前几年为了工作,逼着自己学喝酒?” 林少安心虚地撇了撇嘴:“怎么还告人家状啊……” 容倾轻叹一声:“漾漾,我不想美化未来,等回去以后正式入职,就是一场持久战。想要做成一些事,就难免会牺牲掉一些自我的喜好。不过至少,有我在的地方,我会尽量让你高兴,哪怕是一丁点不喜欢的,我也会尽我所能帮你剔除。” 林少安感动不已,在容倾不守规矩的世界里,她好像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 冰美式可以和热奶茶交杯,婚纱也可以与婚纱拥吻。 绵长的吻后,容倾靠在了她的肩头,在她耳边轻声诉说: “纸上盖不了红章,就把烙印可进心里。没有满堂宾客,就宴请日月星辰。见证人缺席,就让山川大海为证。 谁说有情人必须终成眷属,真心相爱的人,哪里会惧怕做一辈子的恋人。 漾漾,我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方式告诉你,我真好爱你。” 林少安像个被抚顺毛的猫咪,也趴在容倾肩头,又感动又害羞:“倾倾,你好官方哦……” Деньвашейсвадьбы придетиуйдет, нопустьвашалюбовьбудетвечна. 这句话翻译过来其实是——“婚礼短暂,真爱永恒。” 婚纱完成了它的使命,冷落在窗边垂挂。 毕竟是偶然留宿,不比在自己家松弛。容倾比平时更加隐忍,像平静湖面里吹过一阵春风,任她风过,也只微微泛起涟漪。 越隐忍,越显温柔。 林少安因此越发沦陷,受不住容倾给她的那些,时而清晰缱绻时而模糊低弱的回应。她着急的像个叼着心爱骨头的小奶狗,奋力刨坑却刨不到一处可埋藏的地方。 只是才刚尽兴,容倾就叫停了,抱起了小狗,暖在怀间安抚。她哄着,抱着,亲吻着她的额头和脸颊,了然的笑意越发浓郁。 她不得不叫她停下,因为膝盖起始往下,全被打湿了。因为小狗着急的声音快把她的回应盖过,总觉得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某个小朋友,好像该投降了哦……” 林少安羞恼地藏了藏脸,心里无可厚非地又有些期待,闷着头扭扭捏捏半天,才说了句:“嗯……可是,我是那个啊……” 容倾疑惑地低头,用眼光去寻她的脸:“什么?” “就是,那个……”林少安抬起头来,眨巴着大眼睛,羞怯地伸出手比了个“1”,而后又露出些骄傲臭屁的笑容。 容倾一愣,哑然失笑。 林少安皱了皱眉,灰头土脸地坐起来,生气又没底气:“你怎么嘲笑别人啊……” 容倾笑意温和了几分,思索片刻,有些勉强地撑着无力的身子坐起来,顺带勾起手臂上滑落的肩带,揉了揉她额前的碎发,解释: “漾漾,两个相爱的人之间,对彼此的身体应该有同样的渴望。不要定义你自己,也不要定义我。” 林少安疑惑地眉头皱得更深了:“可是,顾岑不是这样说的呀?网上很多人也说,姐姐会不喜欢的……” 可她相信容倾说的。 而且,容倾也没有给她不相信的机会。 “你听她们的,还是听我的?” 容倾看起来有些生气地问她,语气却软得让她心慌,没反应过来,就被温柔地倾倒。 在这种事情上,她的老师只有一个。 风一改向,在林少安头脑中噼里啪啦炸开无数朵小烟花。 容倾时而抱着她靠坐,时而推带着她躺下,偶尔在耳边低言软语的教她,夸她很乖,很可爱。 她真的很乖,让做什么便做什么。她也很害羞,总想忍着,无与伦比的满足却让她忍不住像小猫一样唔咽。手在容倾肩背上攀来附去,全是无助。 容倾心软了,放慢了一切,温柔的拢着她亲吻安抚:“宝宝,没关系,可以再放松一点。” 林少安刚颤抖着尝试松下一口气,河上交响乐便奏响,桥一点点打开,霓虹乱坠星河。 大概外头的热闹给了她放任出声的机会,大概突然加快的速度让她猝不及防。 夜色下,草丛里意外打开了喷泉,滋润了着本就因融雪湿润的花朵更加娇艳动人。 外头的仪式结束,屋内的气氛也逐渐平息。容倾从前总是快被她揉得浑身酸软,此刻也没好到哪去,只觉得整颗心都被她弄碎了。 林少安脑袋有些发昏,许久都舍不得放开,紧紧赖着容倾,好在容倾似乎也舍不得她,把她搂在怀里,一遍又一遍亲吻,一声又一声夸赞。 她像个得到小红花的小朋友,在温软的怀里不管不顾地睡过去。 晨光微曦时,她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眼前从模糊到清晰,慢慢聚焦在枕边堆积地许多千纸鹤上。 她还没缓过神,下意识用手找容倾,扑了个空,才顿然清醒。好在,容倾就坐在桌边,伏案昏睡。桌上有没裁完的纸,一杯热牛奶和几片面包。 她赶紧带着毛毯下床,刚给容倾盖上,就惊醒了桃花眼。 “醒了?”容倾自己还睡眼惺忪,就关心着她:“想吃点早餐吗?” 林少安看了看桌上的纸,撒娇似的问:“你在干嘛?” 容倾颔首一笑,起身去千纸鹤堆里翻出一张银行卡,和一枚戒指。 “这枚戒指……其实是为你十八岁生日准备的礼物。” “十八岁?”林少安又惊又喜,坏笑:“原来倾倾那个时候就想娶我啦?” “想什么呢……”容倾推了推她胡思乱想的脑袋,赶紧撇清嫌疑,解释道:“那时候只是想到你将来总会爱上那么一两个人,也不知道你一生会有多少人送你戒指,给你承诺,又有多少人会兑现。就想着,送你人生中第一枚戒指,这样你将来在丢掉某个负心汉的誓言后,也不至于什么都没有。” 林少安没想到容倾过去就一个人默默为她思考了这么多,心生动容。 回头看了眼枕边的千纸鹤,心疼地看了看容倾有些泛红的指尖:“那你折那么多千纸鹤干什么呀?我都说了委托一辈子,只要一只千纸鹤嘛……” 容倾交上银行卡,再为她戴上戒指。 尽管她也暗暗自嘲这幼稚的想法,她还有半生的时间去赚钱,去叠千纸鹤,只要林少安不对她“涨价”,应该,够好多个一辈子吧。 阳光升起来了,伏尔加河上融雪也到了尾声。 她笑了笑低语: “不是还有下辈子吗?” * 秋招后的第一个迎新宴,林少安正大光明地站在容倾的队伍里,即便是刻意避嫌的对角线两端,她也感激自己从小到大一贯的努力,能让她在职场上站得与她那么近。 玻璃映照着她的模样,她几度看得晃神。满座精英,各个都像星光一样耀眼,而自己好似也真的长成了配得上容倾的模样。 “来来来,欢迎一下新人!” “林少安啊,听说你文笔很好啊,那口才应该也不错,有什么话想对几个律师说啊?” “快快快!现在不拍马屁什么时候拍?” 几个前辈难得放松,开着玩笑起哄,在分寸内的,容倾也就默默浅笑看着,不动声色。 “来!就从肖律开始!” 容倾这才心头一紧,介于从前的微妙关系,几年间她和肖承虽同在一层楼里办公,几墙之隔,除了大会时碰面点个头,几乎没有交集。 她不知道林少安是否还会介意那点微不足道的过往,只是不想让林少安身陷尴尬,想解围,却眼看着林少安落落大方站了起来,举杯,邀道: “海纳百川天地明,阳光和煦自温情;人生自古谁无过,一笑泯仇浊水清。” 而后先干为敬。 满座其余面面相觑,没人听懂林少安的意思。 容倾不忍嗤笑一声,悄悄瞥过脸去。 她也不算太惊讶林少安会说出这样的话,这两年翻读起林少安的日记时,总能从隐晦的字里行间读到林少安对她生活里大事小事的了解。 譬如日记里林少安虽没有谈及道她处理的“残障儿童康复中心”案件的始末,那一年,却写到了很多关于维权的人性深处的讨论。 “傻子愿意相信骗子,因为悲惨而血腥的现实里,骗子的谎话竟是他们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又譬如虽然只字未提她住院的事实,却在那一个冬天写下了许多对生死离别的绝望和痛苦。 “……我从冰冷的地板上醒来,眼前只有苍白的墙,深夜里耳边时常传来刺耳的仪器声,不分昼夜地,总有人被盖着白布推出那扇大门。总觉得所有人都会熬不过这个冬天,因为昏睡时没有光亮,醒来后也没有……” 容倾看着那些明明相隔万里,却依然与自己同步的情绪,不解追问了很久,林少安才缓缓道出,那三年肖承是她能了解容倾生活的唯一人脉。 为了确保容倾每一次的需要都能被默默守护,她宁愿放弃那些没用的骄傲和尊严,去向“过去的情敌”打听“未来爱人”的情报。 她总拍着胸脯说:“我这叫能屈能伸!” 肖承当了父亲以后,当年精致风流的形象一去不复返,只留下公文包手机壳上随处可见的公主贴纸,无可厚非的幸福肥,和满目老父亲的慈爱。听林少安一番话出,眉目一惊,丝毫不计较从前的童言无忌,摇头大笑。 在座无人了解这些,只继续起哄道:“哎你用得这不对啊,和肖律师怎么来的仇一说嘞?下一个好好说啊,来来来,谭律师。” 林少安也没计较别人怎么想,看向谭律师,心里却打起了鼓。毕竟在座所有同事长辈里,只有谭松枝明确地知道她和容倾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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