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倾心里头万千动容,欣慰一笑,又瞥过眼嗔怪:“那您还对漾漾那样说话,都把她吓坏了。” “你们之间差了一轮还多啊!姐弟恋我倒是听说过,最近电视上都在放。那你们这……”明宪初还是有些难以启齿:“我这个老妈子跟不上时代,你们也得体谅体谅啊。那么多事瞒着我,我也是个人呐,还不能生个气,发个脾气?我女儿的手我都没牵着呢,她半点大子,倒是捷足先登了。” 容倾先是感动,听到后头越来越惊诧,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自嘲道:“明柔那么爱吃醋,一定是随了您。” “说别人……”明宪初撇了撇嘴:“你从小就是个醋坛子,别以为我没看出来,明柔都是放在嘴上的,你是闷在心里偷偷酸。” “妈!我哪有……” 笑完,明宪初又叹慰一声: “林少安那孩子我也是看着她长大的。她虽然年纪小,却比别的孩子都要心细,敏感,成熟,有担当。你没看见她这几年对怀安上心的样子,每次七八月下去一趟回来,小脸都黑得跟煤球似的。你走了,她在家里话都变少了,在外头却越来越老练了。我之前还想不通为什么,现在倒是明白了,她是想赶上你啊,在拼命逼自己长大呢。” 容倾心头一阵一阵地酸软,眼里一遍一遍地湿润,总想去拥抱那个小孩,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明宪初抚拍着她的背,又念着:“我知道她经常去找你,来回车票机票都宝贝似的藏着。我也是给她整理房间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你不回来呢,我也大概猜到是因为她,不过我以为你们两个闹矛盾呢。你们两个这倔犟劲儿啊,谁也不输谁。” 容倾哑然失笑。 “咱们家另外这两个孩子吧,明柔从小被惯着,有那份意去疼你,没那么敏感的心。明理吧,心思倒是缜密,性子太刚硬。林少安跟你更贴心,也不是没有理由。” 容倾失笑,摇了摇头:“柔儿和姐对我来说都是不可替代的。我对漾漾心动不是因为她成熟,也不是因为她像孩子一样满心满眼都是我。这些年龄差造成的特质,总会随着她长大不断改变。我要是喜欢的是这些,我们之间怎么长久呀?” 明宪初惊呀:“哦?那是为什么?” “因为她是漾漾,不管她是我的小玫瑰,还是我的大树,我都喜欢。” 容倾嫣然一笑,眼里泪光闪闪颤动: “只要她是漾漾,我就永远为她心动。” 走廊转角,林少安躲在墙后听完了所有的谈话,早就哭成泪人。 明理站在她身后默默守护,始终如一。明明心已经沦陷,却还是不忍皱了皱眉头口是心非:“啧,肉麻……” 身后原本安静了许久,突然一声冒出来接着她的话说:“啧,说我不心思不敏感……” 明理一顿,转身跳脱出温馨的氛围,瞪着身后看热闹似的憨笑的父女俩: “你们怎么还在这儿?”
第138章 尾声 人间四月天, 伏尔加河岸总能停留三两个看融冰的学生。久违的阳光透过河对岸油画似的林木,在冰雪上落下斑驳的影。 林少安抱着容倾的臂弯,歪着头, 嘴角藏着笑意,时不时轻闭上眼, 用额角轻慢地蹭着容倾的耳鬓,以此来表达心中的满足。 那个被倾倾带着满世界看海的小孩,在许多年后的今天拾起了她们当初未能实现的旅行计划。口袋里有了订民宿买机票的钱,也仍然怀揣着少年心。 “倾倾。” 她了无目的地唤了一声。 容倾的心却为她一软,脸上笑意浓郁了几分:“嗯?” 林少安索性顺势抬头转眸望向她,余光里一对恋人你侬我侬,眼神聚焦的地方,只有容倾动人心魄的红唇, 和桃花雨落般的眼眸。 她笑了笑, 柔声请求:“倾倾,我们接吻吧。” 容倾总希望在任何境地都显得游刃有余, 爱情却时常让她力不从心。从前爱而不得如此,不想今天热恋还是如此。眉眼惊动的时刻,林少安已经凑近了。剩下的就只有闭上眼睛后的一片温软。 河水载着冰流淌融化, 她好像也跟着荡漾融化。 直到一个蓝眼睛金色头发的小女孩拍了拍容倾, 打断了她们的吻。容倾心头一惊, 却没有展现丝毫的不悦, 蹲下来用英语询问她父母在哪, 奈何小孩听不懂,她也犯了难。 小女孩说了一串她听不懂的俄语, 然后递给她一枚精致的俄罗斯套娃,不算太大, 刚好能在手心里捧住。 “送给我的?” 小女孩甜甜一笑,挥了挥手跑回了不远处父母身边。 林少安故作一副醋意大发的样子,努了努嘴:“倾倾好受小朋友欢迎哦,在彼得堡都有小粉丝啊。” 容倾白了她一眼,低头查看来自异国的礼物。一层层精美的娃娃打开来,不留神掉出一颗星星似的碎石。 林少安倒吸一口凉气,比她更早蹲身去寻,容倾也只好先把娃娃放回包里,一低头,恰好看见那亮晶晶的东西卡在石缝里。 是一枚戒指。 容倾第一反应是回身找那个小朋友归还,林少安却拉住了她,重复了刚才小孩说的那串俄语: “Деньвашейсвадьбы придетиуйдет, нопустьвашалюбовьбудетвечна.” 再解释道: “她在说,新婚快乐。” 容倾顿住了脚步,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 “倾倾,家人能理解我们,我真的很高兴。但我也明白,可能我们永远也没有办法办婚礼,不能为彼此穿上婚纱,不能宴请亲朋好友,不能领结婚证,不能生儿育女。全世界已经有那么的恋人等到了认可,我不知道我们能不能等到那一天,如果等不到,就做一辈子恋人吧。” 林少安慎重地捧上她的戒指: “把余生委托给我,你愿意吗?” 容倾始终忍着眼眶里的泪,片刻才扬了扬眉梢,打趣问她:“委托一辈子,贵不贵啊?” 林少安破涕为笑,甜甜地回答:“不贵的,三块五毛钱,和一只千纸鹤就够了。” 容倾被一句却直撞心海,嫣然一笑间,撞掉了许多泪星子。 她无言地伸出了手,让她为她戴上这象征一辈子约定的信物。 这场毕业旅行不仅仅是林少安的,也是她的。告别旧伤是一场苦难的修行,今天,她们都毕业了。 而后几天的旅途并不是完美的,林少安不爱喝酒,几天下来也没经得住好奇心驱使,一口黑啤刺得她面目狰狞。中午的俄餐让她大失所望,白水煮的土豆撒上一点点黑胡椒对于她来说简直是对土豆的糟蹋。 其实比起目的地,她们更喜欢乘邮轮去夏宫的过程,在甲板上感受来自波罗地海的海风。更喜欢站在凌晨两点半的阳台上,听伏尔加河上奏响开桥仪式。看霓虹随着大桥闪烁升起,看邮轮驶过,看人群熙熙攘攘,看船过桥落。 其实她们爱的不过是朝夕之间,周而复始。爱的不过是太阳升起,河水绵长。爱所有的一切都会如约而至。人在相爱的过程里,总不再期许什么新鲜,只渴望平淡。 哪怕时光永远循环这一天,这一刻。 日落人影残,沿河街边会吹来阵阵奶油玉米的香味,隔一段路就摆一小摊的黑啤点燃了一众人的兴奋。 林少安看容倾冷得低头皱起眉,就凑近去把自己的围巾分出一半,把自己和她缠在一起。 容倾侧过脸来,眼里微微一惊,转瞬又晕开笑意。索性抱住了她,鼻尖彼此碰了碰。 林少安被她弄得有些脸红:“嗯……倾倾,我想……” 容倾一脸单纯的扬了扬眉头:“嗯?” 想到什么,便去做什么。 林少安忽然拉起她的手一路小跑,跑过曾让她们叹为观止的东宫,跑过雪和灯雾共同作用下有些灰蒙蒙的滴血大教堂,跑过伏尔加河岸的咖啡店。 电梯狭小得只挤得下她们两个人,拥挤地氛围和一路小跑的呼吸,把急切渲染得更加急切。 林少安慌忙地抬头看了一眼,没有监控的四方天花板,放下了最后一丝顾虑。 容倾被她又凶又奶的气势挠得心里酥酥麻麻,无奈又宠溺地一笑,缓慢地拍了拍她的背,看了眼破旧的电梯里缓缓变动的数字,苦笑蹙了蹙眉,主动吻了她的脸颊,在耳边轻声哄她:“乖,不急。” 就这一声轻哄,让林少安越发不自觉紧了紧怀抱,又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被看了出来,羞得小脸泛红。 电梯终于还是到了。按林少安过后的形容,这次回家的关门声有些没礼貌,不晓得有没有惊动隔壁的外国友人。 春日的吻,是在相拥的力度里升腾的火焰,是轻轻踮起的脚尖,是柔白的臂弯攀附着微微低垂的颈,是腰腹间无限拉近的距离,是闭眼时忍不住偷看的窃喜。 是想放弃天高海阔,奔跑回家的渴望。 “漾漾,”容倾有些无可奈何地推了推她,错开脸去:“先去洗个澡。” 林少安意犹未尽地咬了咬唇,火速去了拿了浴巾跑进浴室。 浴室里哼起歌来,听出些打心底的快乐,容倾身上还有些软绵,靠在门边许久未动。眼神看着虚掩的门里透出的暖黄色光亮,好似回味无穷。也许是珍惜这份快乐的不易吧,也许是刚才的吻让她一时间很难缓过劲儿来。 等林少安偷偷垫着脚尖带着满身水蒸气走到门边偷看时,门口已经空空如也了。 只好垂头丧气地回到淋浴花洒下,加快速度冲掉了头发的泡沫。一切收拾干净后,还饶有心机地在耳边点了点香水。然而走出浴室的那一刻,一切心急都在一瞬间舒缓开来。 心跳声,却更突兀了。 四月的夜晚本是看不到太多星辰月色的,阳台上这一刻却莫名散漫着星辉。白纱裙月色一般铺开,往高处一点点聚拢,勾勒着纤细的腰身,融合着雪白轻薄的肩背。火一般烈焰的栗色长发半束,收敛了孤独的锋芒,却依然挥洒着自由。 裙摆随长发一转,俏丽的鼻尖凝着星光映入视野,红唇和半垂的眼帘勾动着她的心弦,再对视,一眼万年。 “美吗?” 容倾轻扬着声线问她。 林少安连忙点头,只觉得心里被柔软一击,巨大的满足感让她不禁落了泪。 容倾提着裙摆走进房间,抹去她脸上的泪痕,笑了笑:“我帮你也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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