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容轻动作一滞,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僵住了,但须臾,她又恢复成原来的样子,淡笑道:“定情信物?殿下可是看上哪家女子了?” 祁君奕红了耳尖,却也不反驳,很轻地点了下头。 她又忽而抬头,有些忐忑道:“你……你不会觉得奇怪吗?” 毕竟孟容轻可是知道她是女子的。 孟容轻叹口气,很无奈地道:“殿下,大旬民风开放,这种事虽然没放在明面上,却也不少,我又不是那些个老迂腐,怎么会觉得奇怪呢?” “你……你喜欢就好,”她垂下眼帘,眼底有几分晦涩,可再次抬眸,却又一副笑意,“殿下能告诉我是哪家女子吗?” 祁君奕低下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我得先问问她。” 孟容轻失笑:“看不出来啊,殿下,你还是个怕妻的。” 祁君奕红着脸,嗫嚅道:“我不是、不、不是。” 她这副样子,哪里像是不怕的? 孟容轻可不信她。 但孟容轻到底是没逗她了,问起了正题:“那你喜欢的姑娘,喜欢什么样的东西呢?” 祁君奕脑海中突然浮现了傅锦玉的回答,脸上顿时就烧了起来,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含糊道:“没、没说什么。” 孟容轻不是傻子,自然能猜到祁君奕说得心上人是傅锦玉,而她虽然与那傅锦玉来往不多,却也摸清了她的性子。那个不着调的,怕是把祁君奕的便宜都占够了。 她问:“那你觉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这个其实和送东西没什么大的联系,她只是好奇,祁君奕这样一个性子安静、循规守礼的人,究竟看上了傅锦玉哪点? 傅锦玉此人,黑心又黑肝,表面上端庄雍容,背地里却顽劣狡猾,又有点记仇……总归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也许是因为喜欢吧? 这一切在祁君奕眼中,却成了短短的四个字。 “聪明可爱。” 孟容轻:“……” 她看着祁君奕的眼神有点复杂。 我的殿下啊,你可长点心吧,那家伙无论怎么看,都和“可爱”这两个字不沾边啊! “有、有问题吗?”祁君奕察觉到了她对自己的“一言难尽”,茫然地开口。 孟容轻心里叹口气:“没有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祁君奕性子固执,一但认准了什么,就很难更改,孟容轻也不好说什么了。 她只是淡笑道:“定情的话,你送簪子就好了。” 祁君奕微微皱了眉,很苦恼的样子道:“她大概不缺首饰之类的。” 孟容轻摇摇头,很无奈地道:“你亲手刻一个啊,谁要你送买的那种。” 祁君奕依旧有些迟疑:“可是……会不会太寒酸了?毕竟是定情信物……我……我也不会雕刻……” 孟容轻突然觉得傅锦玉也是个勇气可嘉的,竟然能看上这样一个榆木脑袋——也不嫌累。 她叹口气,缓缓解释道:“不一定要刻的有多好,只要你用心就行了,你心上人若是真的喜欢你,无论你送什么,她都会喜欢的。” 祁君奕想到被傅锦玉否定的《山水桃居》,低声反驳道:“也不一定。” “什么?”虽然她说的小声,可孟容轻还是听见了,她抿了下唇,“你送她东西被她嫌弃了?” 祁君奕摇头:“她只是觉得不好。” 虽然觉得傅锦玉有些不知好歹,可孟容轻也知道祁君奕的脑子跟个木头一样,所以她还是多问了一句:“你送了什么?” 祁君奕道:“《山水桃居》。” 孟容轻突然明白了,难怪素来不喜参加狩猎的祁君奕今年会一反常态,虽然知道有傅锦玉的关系,可眼下她才彻底明白。 她定定地看着祁君奕。 原来那个时候,祁君奕就已经动心了吗? 甚至愿意为了那个人,舍弃自己的原则。 孟容轻内心苦涩,可面上却仍然是淡淡的笑意:“《山水桃居》虽然贵重,但毕竟不是你亲手画的,她不喜欢也是正常的。你亲手雕刻的簪子,哪怕很丑,想来,她拿到时,也是欢喜的。” “真的吗?” 孟容轻睨她一眼:“我骗你作甚?” 虽然孟容轻这人焉坏焉坏的,但在这种重要的事情上,她的确是很靠谱的,祁君奕也就不多想了,由衷地道了声谢。 随后,她又虚心求教道:“你觉得用什么雕刻得好?玉还是别的?” 孟容轻已经不想帮她想了,叹息道:“这个你就自己想吧,总不能都问我吧?这可是你要送的定情信物!“ 祁君奕也觉得她说的言之有理,便不再追问,沉思起来,片刻后,她小心翼翼地问:“如果我送木头做的,她会不会觉得我很吝啬?” “当然不会,”孟容轻看着祁君奕那万分在意的模样,心里有些不舒服,她别开眼,随口问,“为何会想送木头的?” 祁君奕如实道:“因为玉或者金之类的,她必然不差,我想送她个没有的。” 打定主意后,祁君奕就告辞了,但刚走没几步,她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道:“我有心上人的事,容轻莫要告诉别人。” “好。” 孟容轻目送她离开,唇角的笑意变得苦涩。
第57章 府中再见 祁君奕回宫后便开始翻看有关雕刻的记载,她研究了一天,然后便准备第二天去买几块木头来练练手。 本来吧,祁君奕肯出门了,楚岚夕是欢喜的,可一想到她是因为什么而改变,她又觉得心里堵得慌。 可她也不好拦着祁君奕,只是明里暗里地道:“奕儿啊,交朋友一定要擦亮眼睛,切莫被骗了。” 祁君奕眨了眨眼睛,不甚明了:“母妃有话但说无妨。” 楚岚夕可不好直说让祁君奕离傅锦玉远一点,毕竟她清楚自家孩子的脾气,这么说,她指定得和她翻脸。 她只能叹道:“无事,就只觉得你入世不深,怕你被骗。” 祁君奕无奈道:“母妃放心,我不是三两岁的小孩。” 楚岚夕心说:在那贼精贼精的傅锦玉面前,你和那三两岁的小孩又有什么区别呢? 祁君奕忙着去买木头,就没和楚岚夕多说了。 真正要刻成定情信物的木头,祁君奕已经是想好了的,是她自小带着身上辟邪的一节桃木。 这是皇城的一个习俗,若是孩子体弱多病,父母就会去长明观里求一节桃木,用专门缝的钟馗布袋装起来,让孩子带在身上,夜里就放于枕下。 祁君奕因为身体原因,也有一个,那钟馗布袋,还是楚归舟亲手缝的。 是的,楚归舟擅长女红,听时风说,那时清风书院布置下来的女红课业,大多都是楚归舟帮楚岚夕完成的。 不过祁君奕十岁之后,那节桃木就没带在身上,而是一直放在她枕头下了。 那节桃木是观主给的,说是雷击木,还放在三清像前供奉了许久,端是无比珍贵,听他说,那玩意连公主他都没给。 虽然不乏有夸大的成分,可那节桃木用来做定情信物,的确最合适不过。 因为最终是用桃木做的,所以祁君奕买来练手的也是桃木。 因为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所以她吩咐伙计把那几节桃枝都包的严实一些,乍一看,就跟一包点心一样。 她拎着那包桃木往宫里走,刚拐了个弯,便被一个蒙着面的黄裙女子拦下了。 “年秋?”祁君奕把她认出来了。 女子恭敬地行了一礼,而后道:“殿下,我家小姐在青槐府等您。” 语毕,她转身拐进一条小巷,祁君奕怔了一下后,连忙追了上去。 年秋走了半晌,到了落槐巷,她走到青槐府门前停下,轻轻叩响了门扉。 祁君奕紧紧盯着那扇门,心不由自主地跳了起来。 昨夜下了一场雨,落槐巷的槐花落了大半,零星的几串在枝头稀稀拉拉地垂着,尾尖还滴着水。 空中的香味已经很淡了。 大门“吱呀”一声开了,祁君奕紧盯着来人,可看清门后的人后,她提起来的心骤然落下。 不是那位红衣姑娘。 年冬冲祁君奕行了礼,而后道:“殿下,我家小姐在屋里等你。” 她侧开身子,示意祁君奕进去。 祁君奕进门走了几步,却发现年秋她们并没有跟上来,她茫然地回头看去。 年秋解释道:“小姐只让您一个人去。” 祁君奕突然眼皮一跳,心里有些不安。 年冬见她不动,便问道:“殿下是不记得路了吗?可需要我们领你去?” 祁君奕记性好,自然是记得路的,只是眼下她觉得很不安,便是不准备一个人去。 “有劳了。” 然而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年冬年秋把她带到门口后,撂下一句“小姐在屋里等着,您直接进去就行了”就走了。 祁君奕:“……” 她看着她们潇洒离去的背影,动了动唇,却说不出一句话。 犹豫片刻,祁君奕硬着头皮敲了敲房门。 “门没锁,殿下进来吧。”女子清脆的嗓音传来。 祁君奕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走进去,屋里很静,但一眼望去,却并没有傅锦玉的身影。 “阿锦?” 祁君奕试探般地喊了一声,但却没有人应。 她心如鼓擂,缓缓往前走去,绕过屏风,却见一抹红色倩影从角落里闪了出来,随后她便被一把搂住了。 “阿锦?” 祁君奕僵了下身子,手一松,拎着的桃木便落到地上,但她还是没有如以前那样推开她。 “怎么了?” 傅锦玉不答,只是凑到祁君奕耳边,软糯糯地问:“殿下,你真的喜欢吗?” “当然,”祁君奕点头,她要是不喜欢她的话,她早就已经被她推开了,“你怎么会这么问?” 傅锦玉没有说话,只是闷闷地哼了一声,而后发泄似得轻轻咬了下祁君奕的耳尖。 不疼,但祁君奕还是缩了下脖子。 “阿、阿锦?”她动了动唇,似乎要说什么,可又似乎被吓到了,什么也说不出来。 哪怕不用看,傅锦玉也猜到了,某位殿下此刻眼中该是盈着淡淡水光的。 闷闷的笑声自耳侧传来,随即发带就被解开了,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开来,在祁君奕还没反应过来时,双眼就已经被遮了起来。 看不见东西让祁君奕莫名紧张,她下意识伸手去摘发带,却被傅锦玉握住了柔夷。 “乖,”她安抚似的抚了抚祁君奕的手背,“等会儿再摘。” “……等我先消了气。” 祁君奕茫然不解,但还是乖巧地放下了手:“你生气了吗?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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