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想到这是傅锦玉亲手绣的,祁君奕又觉得这枝桃花看着十分顺眼。 为免把条发带弄脏,祁君奕换上了自己的发带,把这条发带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装《鬼神录》的匣子里。 没过多久,时风便来找她了,说是楚岚夕回来了,找她有要事相商,要她去书房一趟。 祁君奕自然是去了。 一进门,祁君奕便看见桌子上堆满了宣纸,仔细看看,每张上似乎都画着人像。 楚岚夕冲她招招手,示意她过去坐。 “母妃有事吗?” 楚岚夕轻笑道:“我知你不喜和旁人委以虚蛇,可是你明日毕竟要上朝了,总得把朝堂上的人认一认,否则闹出笑话就麻烦了。” 她已经做好了祁君奕面露不满的准备,可祁君奕却只是轻轻点了下头,淡道:“母妃开始吧。” 楚岚夕愕然地看着她。 祁君奕挪了挪目光,避开了她的视线,倒不是她开窍了,而是她突然想起来,如果要娶傅锦玉的话,就必须要做出点什么贡献,否则傅家是不会同意的。 祁君奕对于自己“男儿”的身份一直没什么感觉,小时候会因为不方便而觉得麻烦,但随着年岁渐长,她懂事之后,就不觉得麻烦了。 可眼下,她却突然觉得很庆幸,正因为她这个“皇子”的身份,她才可以光明正大的娶傅锦玉——前提是她能得到傅家的认可。 楚岚夕打量了祁君奕一眼,虽然心里很疑惑,但也没有出言询问,毕竟祁君奕好不容易“上道”一回,她可不想因为多问了几句,就把祁君奕好不容易来的兴趣给问没了。 “那我们就开始吧。” 楚岚夕抽出一张画卷,指着上面的男人道:“这是傅枫,傅老大人,教授过当今陛下。” 她抽出另一张,轻笑道:“这是傅老大人的长子,丞相傅明旭,也是顺安长公主的夫婿,傅小姐的爹。” “傅丞相有位嫡长子,名傅钧,在边关做小将军,次子为庶出,名傅钒,在户部当值。傅钒为人阴险,你尽量不要和他对上。” 楚岚夕一边说着,一边抽出对应的画卷给祁君奕看,画卷上的人物画的栩栩如生,要记住并不难。 祁君奕在看到傅钒的画像时愣了一下。 这不就是林钟节狩猎时冲她射箭的那个男子么,难怪当时看着有点眼熟——这家伙的眉眼和傅锦玉有点相似。 祁君奕遇袭这件事,楚岚夕等人是没有声张的,毕竟就算闹出来,也很难搬倒祁闵昭,甚至还会暴露楚归舟手下的势力,简直是得不偿失。 而且祁朔也并非一无所知,只是…… 楚岚夕想到一些事,眸色微变,也没注意到祁君奕的愣神,她顿了片刻,拿起另一幅画卷,道:“这位是徐大人,皇后的哥哥……” 因为祁君奕是用心去记的,所以没有听得昏昏欲睡,所有画卷看完,也记得七七八八了。 楚岚夕又道:“霖州干旱的问题尚未解决,明日上朝,陛下十有八九会问这个,你有什么看法吗?” 祁君奕思索了片刻,缓缓道:“让紧挨着霖州的南渭把今年要上交的粮食直接运到霖州去解燃眉之急,同时免除霖州百姓的赋税,再由朝廷派官员运送赈灾粮到霖州。” 楚岚夕不置可否:“你这法子倒是不错,只是有一点,明日若被问起,你不要说免除赋税,你要说减轻赋税。” “为何?”祁君奕不解。 楚岚夕解释道:“陛下曾经开过重灾地免除赋税的先例,但造成的结果却是不少地方只受一点灾害,却报为重灾。后来陛下对此十分忌讳,谁要是提了这个,就会大发雷霆。” 祁君奕点点头,表示记下了。 楚岚夕又嘱咐道:“你明日是第一次上朝,尽量保持沉默,若是被问起什么,也要尽量回答的中规中矩,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更是不要因为和那些大臣意见不和,就坚持己见、据理力争,听见没?” “知道了。” 楚岚夕依旧放心不下,毕竟祁君奕的性子固执,但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轻轻一叹,道:“切莫出头。” “好。” —— 因为要上朝,祁君奕比往日都要起的早,而平日里喜好睡懒觉的楚岚夕竟然也起了,她看着祁君奕的目光充满了担忧。 “母妃安心,奕儿不会有事的。”祁君奕对于她的过分担心很无奈,她只是去上个朝,又不是去什么龙潭虎穴,有必要那么担心吗? 楚岚夕似乎看出了她所想,长长一叹,但也不好解释什么,只道:“昨夜和你讲的,你一定要记牢,切莫出头。” 祁君奕点头,示意她放心,随后拿起笏板朝大殿走去。 楚岚夕目送她背影消失在视线,很无奈的地摇了摇头:“这个傻子,今日的朝会不知有多少人盯着你,稍有不慎就会落入别人的陷阱中,这和龙潭虎穴又有什么区别?” 时雨宽慰道:“娘娘放心,殿下聪明,一定会避开的。” 楚岚夕依旧很忧心。 祁君奕是聪明,可对于那些尔虞我诈的事情却格外厌恶,根本就不愿意花心思去想,可这些事情不动脑子,就跟闭着眼睛过独木桥有什么区别? 楚岚夕叹道:“也只希望第一天,那些人不敢动手。” 祁君奕并不知自家母妃所想,她只是神色淡然地朝大殿走去,路上时不时会遇上前来上朝的大臣,因为昨夜看过画像,所以祁君奕几乎都能认出来。虽然因为性子冷淡的缘故,她与人客套时话很少,可跟平时比起来也好很多了,不至于让人觉得她高傲。 那些大臣也通过这三言两语,对祁君奕有所改观:六殿下虽然寡言少语,但待人平和真诚。 而且更重要的是,祁君奕“废物”了那么多年,一出手却能猎得白虎,这些年来分明是在养精蓄锐的。 陛下又在这节骨眼上让她上朝,对她态度不明,想来是没有放弃她的。 上朝时,一般官大的站在前面,但皇子可以例外,不过祁君奕谨记着楚岚夕的教诲——不能出头。 于是她挑了个角落站着,惹得周围不少官员偷瞄她,但也不好说什么,毕竟祁君奕再差也是个“皇子”,还轮不到他们来教训。 祁朔果然如楚岚夕那样,说起了霖州干旱的问题,但出人意料的是,他并没有问大臣,而是直接道:“君奕。” 祁君奕没想到他会突然喊自己,愣了一下,然后才站出来,行礼道:“父皇。” 祁朔看着她,面色严肃,瞧不出任何情绪:“君奕,对于霖州干旱的问题,你有什么看法?” 因为昨夜已经想好答案了,所以祁君奕答得很顺畅。 祁朔的表情说不上是赞同还是不赞同,只是扫了一圈在场的人,淡淡地问道:“诸位意见如何?” 在座的人都静了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的,没一个出来的。 若是赞成,太子和三殿下还在那儿杵着呢,难免会得罪他们。若是不赞成,这又难免会得罪六殿下。 毕竟陛下对待这六皇子的态度实在是太奇怪,说好不算好,可说坏又不算坏。这六殿下也邪乎,难知深浅,教人看不透,他们不敢轻易得罪。 而不怕得罪六皇子的徐家和卫家也不敢,毕竟要避嫌啊,这要是当着陛下的面说六皇子的坏话,难免会让陛下厌恶,甚至怀疑他们居心不良。 虽然他们真的居心不良。 祁朔微微蹙了眉,似乎对眼前这幕有些不满。 傅明旭缓缓站了出来,道:“六殿下的建议不错,只是今年南渭的收成亦不好,减轻赋税后,收上来的粮食几乎等于没有。” 祁君奕没想到这一点,愣了一下。 祁朔颔首,算是认同了傅明旭的话。 本来这事也就到此为止了,一些大臣也说起了别的事,但是没过多久,一位大臣嘴一秃噜就说到了“旱灾”这个问题上,于是就难免扯到霖州多年干旱的问题。 祁朔似随口问道:“诸位大臣,你们可有什么法子可以根治霖州多年干旱的问题?” 这自然是没有人搭腔的。 霖州干旱要是能根治,也就不会拖了这么多年了,倒也有大臣提过将霖州百姓移到南渭,可此举就相当于放弃了霖州这块土地,莫说祁朔不会同意,就是世代生活在霖州的百姓也不会同意。 总之,根治霖州干旱的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只是眼下,为何祁朔会突然把这个问题提了出来? 大臣们心思一动,忍不住偷偷看向了祁君奕。 陛下怕是在等着这位殿下吧?
第55章 适合扶持 果然,这话说了不久,祁朔就看向了祁君奕,淡淡地问道:“君奕,你有什么想法?” 祁君奕是真的没想到他会再次问到自己,愣了片刻,而后才缓缓站出来,沉思了一会儿后道:“南渭有条几乎流过整个地区的南河,所以哪怕紧挨着霖州,也没有发生过严重的旱灾。若要根治霖州干旱的问题,不妨挖条贯穿霖州的河道,引南河之水解旱灾。” 此话一出,不少大臣都暗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位六殿下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竟然敢提这个,怕不是嫌命长了? 祁朔凝视着祁君奕,眼里隐隐有怒意。 祁君奕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茫然地站着,不明白自己的提议哪里出问题了。 傅明旭站了出来,缓缓道:“挖河之事,影响重大,劳民伤财,如今边境不安,北狄蠢蠢欲动,此法万万不可取。” 祁君奕愣愣地看着傅明旭。 她不是没想过会有人来反对自己,可她从没想过这个人会是傅明旭,而且还把她的方法全盘否定了。 她这是……被他讨厌了吗? 如果在之前,讨厌就讨厌呗,祁君奕从不在乎这种事,可眼下,一想到傅明旭是傅锦玉的父亲,祁君奕就有种莫名的难受。 祁朔可不会管祁君奕的心情,他微微点头,似是附和了傅明旭的说法,而后避重就轻道:“此事再议。” 这就是不想再说了,当即便有聪明的大臣上前一步,说起了别的事情。 祁君奕站回角落,神情低落。 许久后,朝会终于结束了,祁君奕刚走出大殿不远,便有位大臣叫住了她。 “江大人。”祁君奕冲他点了点头。 这位大人是江知的父亲,生得很是慈眉善目,他笑眯眯地拦在祁君奕面前,压低声音道:“殿下知道为何朝会上,陛下对于挖河道这件事这么忌讳吗?” 祁君奕摇摇头,虚心求教道:“还请大人明示。” 江大人左右看看,拉着她到了人少的地方,低声道:“先帝奢侈无道,曾要挖一条运河以供游玩,此举劳民伤财,惹得百姓怨声载道,不少地方都造了反。好在那时先帝病故,陛下登基了,他先是当机立断废了挖河的昭令,随后又安抚了各地百姓,这才平息了此事。为此,对于挖河道之事,陛下很忌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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