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他拿起先前看得那本书递给祁君奕:“这是师父画得剑谱,你三日内背下来。” 他又拿起一把木剑递给祁君奕,语气温和:“这是师父闲来无事,做的一把木剑,你拿这个练练,若是遇见不懂的地方,可以来问我,也可以让给长游道长给你演示。” 他叹口气,笑得有些苦涩:“奕儿抱歉,师父的腿有伤,走不了,不能手把手教你。” “没事的……” 她自小就懂事,正要说什么安慰他,门“吱呀”一声就开了,楚岚夕端着一碗药走进来,瞥见祁君奕后,微微蹙了眉。 “莫要打扰你师父。” 祁君奕低下头:“阿娘对不起……” “阿姐,”楚归舟不赞头地摇了摇头,“是我让奕儿来的。” 楚岚夕没说什么,只是把药递给他:“你伤还未好,不必着急教她,待你伤好了再说也不迟。” 楚归舟叹道:“我怕是不能好……” 他突然收了声,大抵是顾忌着祁君奕,只是低头喝起药来。 “奕儿,出去玩,不要打扰你师父。”楚岚夕淡淡地说了一句。 “好。”祁君奕抱着木剑和剑谱走出去,踮起脚尖关门时,她听见楚归舟断断续续地开口。 “阿姐,你对奕儿太严厉,她还小……她没有错……你要多关心一下她……” “我做不到……再等等……” 祁君奕抱着木剑来到了一处安静的林子里练剑,她年纪小,力气不大,挥了没几下,手就酸了。 但她也没有回长明观,而是在树林子里逛了起来。 母亲她们都忙着为师父治伤,她就算回去,也没什么人陪着。 她抱着木剑在树林子里闲逛,走了片刻,突然看见一只受伤的狸奴,脏兮兮地躺在地上。 祁君奕心软,于是把木剑放下去抱它,可狸奴很怕人,不分青红皂白就咬在了她的手上。 祁君奕眼里泛了泪花,嘴里却仍然说着:“不怕,不怕,你要不怕……” 猫儿最后还是松口了,乖乖地任由祁君奕把自己抱了起来。 祁君奕年纪小,无法同时拿起木剑和狸奴,犹豫片刻,她还是把木剑留在了原地,抱着狸奴朝长明观跑去。 “救救它好不好?”她找到观主,眼泪汪汪地说。 观主正为楚归舟的伤焦头烂额,可看着祁君奕可怜兮兮的样子,还是同意了。他为狸奴上好药后,又发现了祁君奕手上的伤,心疼道:“殿下都不知道喊疼吗?” 祁君奕看着缩成团的狸奴,呐呐地道:“不疼。” 观主无奈地叹口气。
第59章 梦中有泪 “观主,归舟他……”楚岚夕从外头走进来,看见祁君奕后愣了一下,随后又看见观主在为她包扎,便是话锋一转,“怎么了?” 祁君奕低声道:“无事。” 观主指了指一旁的狸奴,道:“没什么大事,殿下捡了只野猫,不小心被咬了一口。” “怎么那么不小心?”楚岚夕看见祁君奕怯怯的样子,抿了下唇,移开目光,音量缓缓降下来,“长大的野猫是喂不熟的,迟早要跑的。” 祁君奕看着那只惊恐的狸奴,没说话。 “好了,殿下这几日不要沾水。”观主嘱咐一句。 祁君奕点点头。 “奕儿出去玩吧,我与观主有事相商。” 祁君奕应了声,要去抱狸奴,它依旧是害怕的,但或许是因为没力气了,它没挣扎几下,就任由祁君奕抱着离开了。 祁君奕对那只狸奴很好,只是狸奴不让它靠近,伤好一点后,就会躲在床底下或者柜子下面,直到没人了,才出来。 祁君奕也不生气,只是远远地看着那只狸奴,她就觉得开心。 偶尔,祁君奕在院子里睡着了,狸奴会悄悄过来窝在它脚边,可只要祁君奕一睁眼,它就会跑开,一开始是直接躲起来,后来好了一些,只是跑远,并没有躲起来。 祁君奕给它洗澡时被挠了,楚岚夕淡淡道:“既然养不熟,就丢了吧,你若是喜欢猫,教小道下山给你买一只回来。” 祁君奕摇摇头。 别的猫有其他主人,可那只猫只有她了。 楚岚夕见她不愿意,也就没说什么了,只是让她多注意一点,不要随便去抱她。 祁君奕点头。 楚岚夕看着她眼泪汪汪的样子,还想说什么,可她们并不亲近,她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只留下一句“好好休息”就走了。 后来有一天,那只狸奴不见了,祁君奕找了许多地方,甚至不顾楚岚夕的嘱咐,要去楚归舟的房间里找。 走到门口时,她听见楚岚夕的声音了。 “归舟,你想好了么?这药……” “短寿便短寿,总好过一辈子躺在床上……” 祁君奕不知道该不该进去,正在犹豫之时,时风来了,看见祁君奕,有些诧异:“殿下怎在此处?” “我……我找猫……” “那只猫好像跑出去长明观了,”她顿了一下,又道,“殿下乖,公子和娘娘最近有事,你莫要过来打扰。” 祁君奕点头,转身去观外了。 那天她找了很久,但依旧没有找到那只猫。 后来下了雨,她站在雨里大哭起来。 不是那只猫只有她,而是被所有人忽视的祁君奕只有它了。 那只猫是自由潇洒的,她有山林,有草垛,甚至说不定还有伴侣,有孩子,它不需要祁君奕。 可小小的祁君奕只有它…… —— 傅锦玉突然惊醒,看着怀里的人,应该是做了什么噩梦,紧皱着眉头,眉心画着那片花瓣都好似卷了起来,指尖紧紧握着傅锦玉的衣领,仿佛是怕她一松手,傅锦玉就跑了一样。 “不要走好不好……陪陪我……只有你了……只有你愿意理我……” 她梦呓着,带着一丝哭腔,下意识朝傅锦玉靠去。 傅锦玉软下目光,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柔声哄着:“不走,我不走,我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祁君奕微微抬头,虽然睁开了眼,可依旧是迷迷糊糊的,眼里氤氲着雾气,像是迷失在雨夜里的一只小鹿。 “……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她喃喃地开口,声音沙哑,隐隐带着一丝哭腔,目光紧紧看着她,不安而又害怕,握着傅锦玉衣领的那只手越发用力,捏出一大片褶皱。 傅锦玉温柔地吻去她眼角的泪,而后把女子搂在怀里,叹息般地道:“殿下,你要相信我,我会陪你一辈子的……你要信我……” 祁君奕埋首在她怀里,没有说话。 傅锦玉也不说话,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低低地哼起了那首曲子。 祁君奕渐渐安静了,半晌之后,她松了松手上的力度,露出半张微微泛红的脸,如同毛笔蘸了朱砂,在雪山上随手一抹,好看得紧。 傅锦玉低头,看着她原本紧皱的眉头已经松开了,终于放下心来,轻轻揉了揉她那头乌黑的发。 指腹轻轻划过她眼角的泪痕,傅锦玉无声地叹息道:“也不知你个笨蛋梦见了什么,竟然哭成那样?” 自然是没有人回答她的,祁君奕梦呓一句,在傅锦玉怀里蹭了蹭,换了个姿势,但依旧睡得很安稳,丝毫看不出来不久前才哭着醒来。 傅锦玉看着,眉眼一绽,无声地说了三个字。 “小笨蛋。” —— 祁君奕这一觉睡得很安稳,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了,赤黄的光透过窗户撒了一地,像是打翻了一篮子金黄的玉米。 她先是茫然了一瞬,而后突然意识到自己趴在傅锦玉怀里,顿时红了脸,悄悄往后退了退。 “睡醒了?”柔柔的嗓音响起,随后一只温暖的手抚上她的脸,轻轻一捏,“饿了吗?” 祁君奕张口,声音沙哑:“有点。” 祁君奕显然是不记得先前发生的事了,傅锦玉也不提,只是笑着道:“那就起床穿衣吧,我让年秋她们去做饭。” 祁君奕点点头,坐起身来,要下床去拿衣服,却被傅锦玉突然搂在怀里。 “让我抱抱。” 感受着傅锦玉身前的柔软,祁君奕红了脸,但是也没挣扎,乖乖地仍由她抱着。 可是某人的手却不安分,上下游走着,须臾便蹿进了祁君奕的衣服里,纤细的指尖划过背脊,惹得祁君奕一阵颤栗。 “阿锦,不要……” 她开口,嗓音却是软软的,眉眼间的清冷像是化开了,乌黑的眸子湿润润的,脸上绯红得如同落了天边的云霞一般。 “乖,”傅锦玉却偏偏是一幅很正经的样子,“我只是帮你整理了一下松松垮垮的束胸带。” 祁君奕点了下头,但随即又很茫然,她记得自己睡觉前并没有解过啊,难道是睡觉的时候蹭的? “我趁你睡觉的时候解的,”傅小姐说得很坦然,“那玩意带在身上,你不觉得很难受吗?” 难受吗? 祁君奕想了想,最后淡淡地回了一句:“习惯了。” 她的确是习惯了,以至于都忘记一开始时疼不疼了,反而是解开后会觉得很不舒服。 就像是……破坏了什么规矩…… 傅锦玉的指尖一顿,抬眸看着身前的人,清雅素淡,像是寒山上的一颗毫不起眼的石头,泛着淡淡的青色,素到了极致。 可她偏偏又是极好看的,只一眼就让人忘不了。 但是却鲜少有人能注意到她。 连她自己都不会注意到自己。 “笨蛋。” 傅锦玉低低地说了两个字,而后飞快地为她整理好束胸带,本来还想占占便宜的,此刻也歇了那份心思。 她把那清瘦的人搂进怀里,搂的很紧,桃花眼里翻涌着自己也没察觉到的心疼。 “日后睡觉的时候,把束胸带解了。” 祁君奕难得反驳:“不、不习惯。” “乖,”傅锦玉揉了揉她的头,没有像以往那样故作生气或者软声撒娇,她只是温柔地道,“多睡几夜就习惯了,你毕竟是女儿家,一直这样对身体不好。” “好。”祁君奕妥协了。 傅锦玉松开她,三下五除二穿上了自己的衣服,随后下床把挂在架子上的男装拿在手里,笑嘻嘻地道:“殿下,我服侍你穿衣吧。” 祁君奕有些局促:“我、我自己来吧。” “本小姐亲自伺候你,你不要不识抬举,快点下床站好!”傅锦玉眉梢一挑,故作蛮横地道。 祁君奕淡淡一笑,不再拒绝,下床乖乖站好。 傅锦玉帮她穿好衣服,然后用手绢沾了水,小心翼翼地替她擦去了眉心的花钿。 窗外的光洒进她眼里,琉璃似的眸子清晖璀璨。 祁君奕愣神了。 “殿下,想什么呢?”傅锦玉突然凑了过来,眉眼弯弯,笑意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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