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她摇摇头,顿了顿,又道,“至少……至少也得等我娶妻生子好不好?” 她那时太小了,并不懂男女之间的区别,只是听到楚岚夕她们叫她“殿下”,她就以为自己是男子。 楚归舟被她逗笑了,苍白的脸上都有了些许红润,他笑道:“好啊,我一定会亲眼看着你娶妻生子的。” 他顿了顿,又道:“哪怕是在天上。” 祁君奕那时不懂什么叫“天上”,她只觉得楚归舟答应了便会活很久,因为他从不对她食言。 他的确不会食言。 是自己太笨了,无法理解他的意思。 眼泪含在眼眶中,下一刻便要落下。 “不哭。” 她听见了身旁人轻柔的嗓音,似三月拂柳的风。 是啊,不该哭的,今日是她的大喜之日,是个开心的日子,她不能哭的,师父……在天有灵,瞧见了,也会不开心的。 她掐了自己一把,将眼泪逼了回去。 掌心被轻轻一挠,祁君奕偏头,却见女子冲她一笑,带着几分安慰的意味。 师父不在了。 可好在,她还有阿锦。 两人郑重地拜下去。 “妻妻对拜!” 祁君奕和傅锦玉对视一眼,皆是面露笑意。 她们下意识想对彼此说些什么,可最终都没有开口。 她们只是看着彼此,然后深深地拜了下去。 与卿对拜,生死不离。 桌上的喜烛跳动了下,再次直起腰时,两人眼底都有点点的泪光。 “送入洞房,礼成!”沈鸢高声道。 傅锦玉扶着祁君奕,在沈鸢和阮芷的笑声中,将她带到了已经布置过的房间。 大红的“囍”字落下黑黝黝的影子,烛火一跳,那影子也似跟着跳了跳。 本来,祁君奕有伤在身,是不能喝酒的,可成亲乃是人生大事,阮芷也不好得让她留下遗憾,便是松了口,但只能一杯。 合卺酒,一杯即可。 祁君奕和傅锦玉对视一眼,轻轻地笑起来,端起合卺酒,一饮而尽。 合卺酒有股苦味,可祁君奕尝到嘴里却觉得隐隐约约有丝甜味,像是雪后的梅花,冰凉也清甜。 但酒是醉人的。 祁君奕不胜酒力,脸上浮现出一抹红。 傅锦玉看得心底一酥,她忍不住捏了捏祁君奕的脸,轻笑道:“酒量这么小啊……这就醉了吗?” 祁君奕没吭声,只是脸上的红意越发明显。 “哎呀呀,”沈鸢嚷了起来,“我们还在这儿呢,晋姑娘就开始使坏了?秦姑娘,你可不要向某个坏人屈服啊!” 傅锦玉被她嚷得红了脸,而祁君奕已经恨不得把头埋进被子里了。 瞧见祁君奕的样子,傅锦玉便瞪了她一眼,可沈鸢笑意吟吟,毫不示弱地与她对视。 阮芷也觉得沈鸢太过分了,便是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离开,嘴里连连道:“抱歉抱歉,我和阿鸢先离开了,晋姑娘你们先收拾一下,等会儿出来吃饭吧。” 沈鸢还想说什么,但阮芷没给她机会,扯着她就往外走,门合上后,祁君奕她们听见阮芷无奈的声音。 “阿鸢,你不要捉弄晋姑娘她们。” 随即是沈鸢不服气的声音。 “你以为那个晋姑娘就是什么好人吗?她一肚子坏水!” 声音渐渐远去,傅锦玉难得有些尴尬,她咳嗽了两声,却不知该说什么好,搁在膝上的手慢慢出了汗。 祁君奕也红着脸,不知该说什么。 明明之前都有那么多荤话同祁君奕讲的,怎么如今成了亲,反而说不出什么了? 傅锦玉在心里骂了自己几句,擦了擦手心,握住了身旁人的手。 明明更亲密的动作都做过了,可在指尖碰到的那一刻,她还是心中一颤,好似得到了这天下最宝贵的东西,欢喜得不能自己。 傅锦玉忍不住笑了下,想说些逗人脸红的话,可说出口的却是:“怎么手冷成这样?” 祁君奕依旧红着脸,低声道:“许是在外头被风吹到了,不碍事的。” 傅锦玉一叹,将她的手整个包住:“你啊,总是对自己不上心。” 她稍稍一顿,又道:“不过没事,日后我帮你上心。” 祁君奕脸上的绯色蔓延至脖颈。 看到祁君奕这般害羞,傅锦玉心底的羞涩反而淡了,她眉眼弯弯道:“殿下,你是我的了。” 祁君奕低下头,很轻很轻地回了一个字。 “嗯。” “好了,不逗你了,”感受到她的手有了问题,傅锦玉松了手,摸了摸她发烫的脸,“你这酒量真小,喝杯茶醒醒酒吧。” 不等祁君奕说话,她已经倒了一杯茶来。 祁君奕要伸手去接,却被傅锦玉避了开,她含进嘴里,搂着祁君奕的腰,直接贴了上去。 唇与唇贴着,柔软如柳絮。 苦涩的茶水似也甜了。 可祁君奕还未来得及品尝甜意,茶水就趁她不注意滑进了喉咙。 “咳咳咳……” 她不得不推开傅锦玉,咳嗽起来。 傅锦玉看着被呛住的人,既心疼,又无奈,她轻拍着祁君奕的背,看着她泛红的脸,微微一叹。 “殿下啊,你……” 你这样,让我怎么继续逗你啊? 傅小姐有些苦恼了。
第129章 月色清辉 祁君奕缓过劲儿后,傅锦玉没敢再逗她了,将她嘴上被亲花的口脂擦了擦,然后扶着她出去吃饭。 刚一落座,沈鸢就状若惊讶道:“秦姑娘,你的口脂怎么没了啊?” 祁君奕霎时红了脸。 傅锦玉倒是面不改色的,她碰了碰祁君奕的手,以示安抚,而后淡淡道:“许是刚刚饮酒,不小心蹭没了。” “哦——”沈鸢拉长了尾音,“这样啊,我还以为,是不小心吃进谁的肚子了呢。” 至于是谁的肚子,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祁君奕觉得自己快坐不下了。 傅锦玉莞尔一笑:“看来阿鸢姑娘很有经验嘛。” 这下阮芷的脸色也红了。 沈鸢正要回话,却被阮芷扯了下袖子,她颇有些不自在地摇了摇头,小声道:“阿鸢,不要说了。” 祁君奕也扯了扯傅锦玉的袖子,低语道:“阿锦,够了。” 沈鸢和傅锦玉对视一眼,皆是虚伪地冲对方一笑,但好在没说什么了。 祁君奕如今不用一直喝粥了,只是仍然得吃得清淡些,为了将就她,阮芷做的菜大多都很清淡。 傅锦玉捏着她的腕子量了量,不由得叹息一声,往她碗里夹了许多菜,嘴上道:“多吃点,阿奕你瘦了好多。” 阮芷也在一旁帮腔:“是啊,秦姑娘该好生补补的。” 沈鸢颔首,不怀好意地笑道:“就是就是,今日是你大喜之日,若你不多吃点,怎么有力气睡觉呢?” 祁君奕先是愣了下,随即脸上一热。 傅锦玉淡道:“阿鸢姑娘就是有经验啊。” 阮芷也忍不住红了脸。 总之,这顿饭总得来说还是不错的,如果忽略掉傅锦玉和阮芷两人时不时的拌嘴的话,而且这个两个坏心眼的脸皮贼厚,到头来,脸红的只有祁君奕和阮芷,她俩毫发无损。 哦,如果把祁君奕和阮芷逗狠了,她俩还是会挨几句埋怨的。 可良善单纯之人,又能埋怨到哪去? 用过饭,这两人还在那儿皮笑肉不笑地虚伪告辞。 “与阿鸢姑娘用饭收获颇多,在下感激不尽。” “晋姑娘客气了,希望下次,你我二人还能一同用饭。” 祁君奕和阮芷闻言,心里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别了吧。 用过饭没多久,天就黑了,傅锦玉怕祁君奕着凉,便是要带着她回房。 沈鸢明知缘由,却偏生要笑道:“洞房花烛夜,是该早早去歇着了。” 傅锦玉不甘示弱道:“就算不是洞房花烛夜,阿鸢姑娘也可以和阿芷姑娘去歇着的。” 不给沈鸢回话的时间,她扶着祁君奕离开了。 进了房,她先是打了水,让祁君奕洗洗,而后把祁君奕扶到床上歇着,接着生了火盆。 看着那位大小姐在烛火下忙碌,祁君奕心里蓦然涌起一股安心的感觉。 一开始,她觉得她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离自己甚是遥远,哪怕自己拼命踮起脚尖,也不能摸到她的一点衣袖。 可眼下,她就在眼前。 而烛火映照出的影子,就在自己手边。 “阿锦……”她忍不住喃喃出声。 “怎么了?”傅锦玉关了窗,迅速走过去,“是哪里不舒服吗?” 今日她的确动得有些多了,莫不是扯到了伤口? 这般想着,傅锦玉皱了眉,正要问“要不要找阿芷姑娘来看看”,就见祁君奕摇了摇头。 “我没事。” 她顿了顿,似是觉得不好意思,无意识咬了咬唇,慢慢地开口。 “我只是很开心……和你成亲,我很开心。” 她的眼角弯了弯,像是天边的新月,烛光落在里头,亮晶晶的。 傅锦玉没说话,指尖拂过她的眉眼,又慢慢滑下,落在唇边,轻轻一点,逗得那人呼吸一滞后,才笑出了声:“我也很开心。” “殿下。”她凑过去,轻柔地喊着,呼出的热气落在祁君奕的耳尖,好似比火盆还烫人。 感受着祁君奕的紧张,傅锦玉笑得越发开心。 她偏过头,将吻落在祁君奕的耳垂,随即又离了去。 “殿下,时候不早了,睡吧。” 她像是一下就正经了,面上神色淡然,看得祁君奕心里一阵失落,像是有一片柳絮飞过,擦着她的掌心,只留下细微的痒意。 “好。” “笨蛋,”傅锦玉哪里看不出她的失落,点了点她的鼻尖,笑得无奈,“你伤没好,我可不敢乱来。” 傅锦玉自认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再逗下去,她可保不住自己能不能忍住。 这可是洞房花烛夜啊! 祁君奕悟了她的意思,害羞地躺下,扯过被子盖了大半张脸,只留下一双眼睛看着她。 虽然因为动作过快,不小心扯着伤口疼了下,但祁君奕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她只是觉得烧得慌。 傅锦玉不动声色掐了下自己的掌心,强迫自己不去看那双明亮的眼睛,明明干净成那样子,可让烛火一照,偏生多了些许让人悸动的水光。 她转身吹灭了烛火,屋内暗下来,只有些许月色朦朦胧胧地撒在地上。 如此,傅锦玉才松了口气。 眼不见,心不乱啊。 她解了外衣,躺在祁君奕身边,摸索着牵住了祁君奕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捏着,嘴上问道:“殿下睡得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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