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无关的……你信我……”她喃喃着。 傅锦玉真的觉得和祁君奕无关,楚归舟的死实在是太蹊跷了,可她不能说,楚归舟在祁君奕的心里实在太重要了,她不敢去污了他——那会让祁君奕彻底崩溃的。 她隐隐约约觉得自己摸到了一点真相的边。 她没叫她别哭,也没再说什么安慰的话了,她只是在寂静的夜里,轻轻拍了拍祁君奕的背,嘴里哼起了那首不知名的曲子。 怀里的人渐渐睡了过去,只是依旧不安稳,像是很怕一般缩在傅锦玉怀里,捏着她的衣袖,但凡傅锦玉动一下,她都会像惊弓之鸟般颤抖一下。 傅锦玉像是明白了什么,轻轻摸着她的脸,一字一顿道:“我不走,我会永远陪着你,我绝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如此过了许久,怀里的人才渐渐安稳了些。 翌日,祁君奕难得没有早起,而傅锦玉难得起了个早。 祁君奕仍然捏着她的衣袖,为了避免吵醒她,傅锦玉索性脱了那件衣裳,换了别的,她为祁君奕掖了掖被角,又向火盆里添了几块木炭,然后才推门离去。 她来得巧,正好赶上阮芷要离开。 傅锦玉连忙叫住她,将自己想和祁君奕成亲的事说了,劳烦她帮忙置办些物什,不必太贵重的,只需一些简单的就好。 阮芷眸色一亮,像是看到知己一般,立马应了下来。 傅锦玉取出一锭银子要给她。 阮芷没要,身为一个医术高明的医者,她并不缺钱,她只是颇为兴奋道:“这点小事,不用麻烦的。” 傅锦玉也知道她不缺钱,不再强求了,只是郑重地道了谢,不过对于她的兴奋,她有些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待阮芷离开后,沈鸢才解释道:“其实只有在大户人家,同性相恋才较为常见。阿芷父母自小便分开了,她和小妹随着母亲隐居,鲜少见到这些,迂腐了些,我们当时相爱……” 许是想着什么趣事了,她捂着嘴笑起来:“倒让她好生苦恼,不过还没捅破窗户纸,我就被迫进宫了。” “只是到底不甘,”她冲傅锦玉微微一笑,“你我这种人,若觉不甘,自是不会认命的,于是我就设计了假死。此举不仅摆脱了皇家,也逼得那傻子认清了自己的心。” 她稍稍一顿,又道:“这几年来,虽说遇见过几对,可像你们这般敞亮的,倒是头一个,她自会忍不住欢喜。” 傅锦玉沉吟道:“沈姑娘还是见识少了。” 沈鸢:“……” 她瞪她一眼,大抵是不喜她对自己心上人的诋毁,她道:“自是比不得晋姑娘见识多。” 傅锦玉听出了她的不满,无奈地笑了下:“阿鸢姑娘和阿芷姑娘成过亲吗?你们如何办的?” 沈鸢想了下,唇边不自觉抿出一抹笑:“似你们这般差不多,没宾客,没媒人,甚至连个吟报的人都没有,只是穿了红衣,燃了喜烛,三拜后饮下合卺酒。” 她面上不见任何悔意,反而一片笑意。 傅锦玉打趣一句:“阿鸢姑娘看来很知足么?” 沈鸢毫不掩饰道:“与心上人成亲,自是欢喜,自是心满意足。” 傅锦玉噎了下。 沈鸢又笑了:“可现在见证你们的亲事,也让我欢喜。” 傅锦玉也忍不住弯了唇角,但很快又似想到了什么,唇边的笑意淡了。 沈鸢柔声道:“马上就是大喜的日子了,怎么不开心呢?我……我虽不太了解宫廷之事,可我想,若你二人同心协力,没有什么坎跨不过的。” “曾经坐上入宫的马车时,我也觉得痛苦极了,恨不得就此了结,”她顿了下,目光落到院中的花草上,带了点笑意,“可死了,就真的什么也没了。我不甘心……好在,一切都熬过来了。” 沈鸢笑着看向傅锦玉:“老天总归是喜欢看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纵使过程艰难,可到底尽头会把她还给你。” 傅锦玉怔怔地看着她,许久后弯唇一笑:“那就先谢阿鸢姑娘的吉言了。” 沈鸢笑了,但很快又想到了什么,犹豫道:“阿芷让我代她向你们说声抱歉,她不知道楚公子对秦姑娘那般重要……你莫要怪她。” “不关她的事,”傅锦玉轻轻一叹,“我早晚都会告诉她的,我以前骗了她很多,现在不想骗了。” “只是我还没想好怎么说……倒还多谢阿芷姑娘替我说出口了。” —— “娘娘,下雨了,天气有些凉了,您再穿件衣裳吧。”聂以水一边说着,一边将衣裳给楚岚夕披上了。 “多谢。”楚岚夕扯了下衣裳,眸光却是一直盯着院子里的君子兰,没甚神采,很倦怠的样子。 聂以水叹口气:“娘娘,公子已逝,您需得振作啊,殿下还尚未找到,您若是消沉了,那公子先前所做的一切不都白费了吗?” 楚岚夕沉默着,许久后,她微微启唇:“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楚家只剩她一个了。 她顿了许久,终于问起了那个人:“还没有奕儿的下落吗?” 聂以水摇头道:“当时公子身旁的人少,十二时人唯有阿卯一个,她拼死带出公子的……尸首后,就晕了过去,至今未醒。不过别的十二时人猜测,殿下大抵是朝着一个林子逃去了,相信一定能找到的。” 但找到的是人还是尸,就说不准了。 但眼下这个情况,聂以水可不敢说这个。 但楚岚夕已经看出了聂以水所想,她唇角一抿,嗓音薄凉道:“奕儿必须活着。 其实没人能笃定祁君奕还活着,可在楚岚夕看来,她必须活着,楚归舟拿自己的命换了她一线生机,她不能辜负他。 楚岚夕皱了下眉头,问道:“傅家那位大小姐,可有消息了?” 聂以水摇头:“暂时没有,傅将军已经快急疯了。” 楚岚夕并不在意那个傅钧,急疯了又如何? 他总不能大张旗鼓地找吧。 不过,若是连傅锦玉都找不到,那应该是有些……不好了的。 楚岚夕的脑海中闪过祁君奕的脸,她眉头一蹙,心里隐隐有些喘不上气来。 她不想再谈这个,于是阖了阖眼,问起了别的:“先生先前一直护着的那盆花呢?” 聂以水见她不再谈那些了,也不愿提起让她伤心,便是接了下去:“花已成熟,我便入药了。” “成了?” 聂以水摇摇头:“还差一点,不过快了。” 楚岚夕沉默了下,又道:“我有些饿了,你让时雨熬碗粥来吧。” “好。”难得见她有了食欲,聂以水连忙应了声。 她一走,这四周便只余下雨声了,噼里啪啦地拍着院子里的君子兰弯了腰,翠绿的叶子溅了泥点,但须臾又被洗去了,像是从来都没有来过。
第128章 三拜礼成 东西不多,但阮芷还是陆陆续续置办了四五天,没办法,她隐约知道傅锦玉等人的身份需要保密,故而那些东西她不敢叫人送,只得自己来。 可阮芷并不生气,反而十分开心,她觉得自己终于遇见了和自己一样的人,像是在冰天雪地的路上终于看见了一抹人影——这是一种找到知己的欢喜。 沈鸢也不点破,只是帮着她一起忙活。 傅锦玉的伤好得七七八八了,可她只能给意见,却不能插手,阮芷对此的解释是:“哪有新娘子自己动手的?” 傅锦玉想说,你们当年不是自己布置的? 可沈鸢在一旁给她使眼色,她只得咽下这句话。 话再出口时,已成了一句干巴巴的“多谢”。 虽说人手少,可还是很快就布置好了。 而祁君奕已经能下床了,她看着满目的“囍”字,呆呆愣愣的,好似觉得自己活在梦中。 “秦姑娘莫要发呆了,快换上衣裳吧,晋姑娘怕是等急了。” 阮芷笑眯眯地说着,帮祁君奕换了身红衣。 嫁衣实在太过繁琐,一来祁君奕有伤,不好穿,二来太过麻烦,也不好买到合身的,索性傅锦玉就让阮芷只买两件红衣。 身上有伤,也不好得化妆,阮芷只是简单地为她挽了发髻,涂了口脂,她瞧着装扮好的人愣了下,随后忍不住打趣道:“秦姑娘这般好看,怕是晋姑娘待会儿见了都会走不动道。” 祁君奕面上一红。 阮芷瞧见她害羞,忍不住笑了,但还是扶着她起来,慢慢朝大堂走去。 “秦姑娘不必着急,这般好日子,晋姑娘等等也无妨。” 两人都是女子,严格意义上来讲,是没有嫁娶之分的,所以两人都没有盖盖头,阮芷一掀开碎花帘子,她就与那正在张望的人对上了视线。 傅锦玉真的很适合穿红衣,冰肌玉骨,颜色姝丽,好似长明观的灼灼桃花。她的墨发间别着一支木簪,祁君奕一眼就认了出来,是自己送的那支。 祁君奕看呆的同时,傅锦玉也愣住了。 她见过祁君奕穿女装,可红衣倒是头一次,平日里寡淡素净的人忽而多了一抹红,像是整个人都亮了起来,苍白的脸色好似也因此红润了些。 “好了,快去接新娘吧。”沈鸢轻笑一声,推了傅锦玉一把,她这才后知后觉要去接人,平时里厚如城墙般的脸此刻竟是红了起来。 沈鸢和阮芷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傅锦玉走到祁君奕跟前,想说什么,可张了张嘴,又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像个愣头青一样,傻傻地伸出手,道:“跟我来。” 沈鸢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你先前一直絮絮叨叨背的词呢?怎么关键时候忘记了。” 傅锦玉经她这么一说,才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她的脸上顿时烧了起来,可好面子的她只能嘴硬道:“那些都太浮夸了,我家阿奕不会喜欢的,这样就好,对吗?” 她看向祁君奕。 祁君奕自然不会驳她的面子,她只是轻轻一笑,似寒山冰莲初绽,轻声道:“是。” 沈鸢“啧”了声,摇头笑起来。 傅锦玉和阮芷小心翼翼地扶了祁君奕在喜堂前站定。 “一拜天地!”沈鸢高声道。 阮芷扶着祁君奕,她小心翼翼地弯下腰,抬头却看见身旁之人眉眼弯弯地笑着。 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沈鸢想打趣一句,又想到两人在拜堂,只好按下心思,笑道:“二拜高堂!” 两人的父母虽都不在,可高堂之上却摆着一个牌位,祁君奕的目光落在牌位上时,眼底浮现一抹泪光。 她幼时楚归舟身体不好,一直躺在床上咳个不停。因为楚归舟是唯一愿意陪她的人,在她不懂事时,她问道:“师父,你还能活多久?” 楚归舟并不恼,只是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奕儿想我活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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