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一念忧怜一念殇 杭初霏双眼一亮,忙追问道:“你可知道颜粲?” 飞煜有些惊讶:“颜粲?你问的是我们盟主阙辛吧?他已经很多年不曾用过‘颜粲’这个名字了。” 杭初霏猛地一拍桌,憬然大悟,“我明白了!”倏地站起身,拂袖而去。 “杭公子,你要去哪?” “处理要事。” 飞煜目送那一袭白衣掠出酒楼,眸光变幻,末了长舒一口气:“终于结束了……” 唉,等等! 望着那被盘子摆得几乎没有空隙的桌面,飞煜陡然抬眼,咬牙切齿吐出三个字:朔,天,雪! *** 绯羽庭。 “刚接到新任务,今夜刺杀逐意道盟盟主阙辛。此行须颇为仔细,道盟不是个善茬,连惊穆会随你一同去。”向千洲递给柳云暝一个卷宗。 柳云暝接过卷宗,微微一怔。要知道,向千洲可从来没有安排过其他人和自己一同执行任务。 彼时,一个身着貂绒斗篷的身影步出了庭门。 杭初霏抵达逐意道盟大门外,这逐意道盟防守森严,门外站了两排守卫,各个人高马大,精神抖擞。 守卫们很快注意到那一道款款行来的绰约丽影,一看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娇美人,为首的不由得放缓了语气:“姑娘来找谁啊?” 适才杭初霏半道想起颜粲——不,阙辛乃好色之徒,便化回了本相,并临时想好了一个计策。 杭初霏提起嗓子,用了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道:“小女子要寻你们盟主。” 有俩守卫交头接耳了一番,也不知说了什么,随后一人推门跑了进去,应是禀报去了。不多时,那人便回来了,对杭初霏道:“姑娘,请吧。” 同时一个身着绣有道盟独有花纹的道袍的年轻人上前,当是道盟的弟子,他彬彬有礼道:“盟主大人此时在议事厅内,由在下领姑娘过去。” 杭初霏冲他含笑地点了点头,一颦一笑皆娇俏玲珑。年轻弟子见了,喉咙动了动。 进了道盟大院,杭初霏一路目光流盼,随那弟子来到议事大殿中,上首正坐着一男子,十有八九就是阙辛了。 杭初霏忙冲到阙辛面前娇姿跪下,哭腔道:“盟主大人!贵盟有人轻薄小女子,小女子不日便要成亲了,还求盟主大人为小女子做个主啊!” 就这一句话,便足足唤了三遍“小女子”,杭初霏心里属实别扭得紧啊! 随后她又将手撑着地面,仰起头,一双红肿的大眼投出无助的目光,可谓将“楚楚可怜的小家碧玉”这一形象表演得淋漓尽致。 阙辛端详着这位“小家碧玉”,嘴角勾起一丝邪笑,道:“本座自然会为姑娘做主——还请姑娘来本座寝室内,跟本座好好说说,是哪个天杀的轻薄了你~” 杭初霏瞧着他那副长得人模狗样表情却猥琐至极的脸,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还仍得作不解其意之态,跟着他踱进了寝室内。 关上寝室的门,阙辛一把将杭初霏往床上一推,伴随着杭初霏倒抽一口气,他笑得愈发猖狂,有如一匹刚夺得猎物的饿狼:“小美人~~” 杭初霏轻笑一声,白袖一拂,反将那靠近自己的男人推倒到了地上,对方还未来得及变脸色,杭初霏便抬起手,一道白光自手心生出,径直朝着阙辛的额头击去。 倒在地上的人不省人事了。 “还盟主?就这么不堪一击!呵。”杭初霏笑道。 她化了男相,背起阙辛,从窗口出到后院里,却迎面见到两道身影立于不远处—— 连惊穆毫不客气对杭初霏道:“放下,否则,你也一起死。” 背着阙辛的杭初霏往后退了一步,颤声问:“你……你们要对他做什么?” 连惊穆一侧的柳云暝开口了:“请把他放下,此事与你无关,你莫要掺和进来。”黑色轻纱后是什么表情,对方不得而知,却能感受到她那带着冽冽寒芒的目光。 杭初霏道:“我今日必须将他带走。他,便是颜粲。” 听到后半句时,柳云暝不住微微一怔。 话音落下,连惊穆看了柳云暝一眼,又看了看杭初霏,有些不解,但又迅速反应过来,这位便是那个一直和柳云暝来往的白衣人,自己还调查过他。 “既然你们认识,那便对不住了。”言罢,连惊穆将刀架在了柳云暝颈上。 杭初霏倒抽了一口气:“柳云暝!” 连惊穆以此逼她放下阙辛,她别无他选,不得不招。 就在她将阙辛从背上卸下的那一瞬,一道赤红的刀光乍然划过—— 阙辛被一刀封喉。 柳云暝望着这一幕,耳畔忽然响起黑衣人的话:“罪名加身,方能死得其所。” 颜粲之死,便是杭初霏的罪名。 杭初霏腿霎时一软,跪在阙辛的尸身旁,喃喃道:“不……不……” 这时,连惊穆对柳云暝道:“走。” …… 夜阑。 月凉似水,山风萧索。 柳云暝来到树屋下,看见杭初霏望着一个棺材出神。那棺材里面装的应是阙辛了。 “杭初霏。” 白衣女子蓦然回首:“柳云暝?你来做甚?” 柳云暝道:“对不起。原来他就是你要找的人。” 杭初霏冷笑:“现在说有什么用?我的任务已经失败了。” 柳云暝沉着脸,未出声。 “走了。后会无期。” 柳云暝闻声抬起眼,只见杭初霏背起了棺材,忙问:“你要去哪?” 杭初霏头也不回道:“复命。” 言罢,白光闪耀,她和那一口棺材一并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多似一场梦! 刚刚还在这里的人,就这么消失无踪了。 须臾,后面的树林中行出一道黑影。 “你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望。” 柳云暝回过头,只见一黑衣人提着一箱物什朝着自己走来。箱子在柳云暝跟前打开,露出满满的金条,在清冷月光下熠熠生辉。 柳云暝只飞快地扫了一眼金条,便将目光对向黑衣人:“你到底是谁?” 黑衣人轻笑了一声,解开了颈前系缎,乌色的貂绒斗篷落下,露出里面的一袭华丽锦裳。 女子长发盘起,发髻间嵌着各色珠宝,额前垂下龙须般的长鬓发,修饰着那张写满了野心的脸。 “记住我的名字,我叫朔天雪。” 闻言,柳云暝的长睫微微颤了颤。 ——其人乃仙中之王,乃天界的最高权威。 朔天雪转过身道:“你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她了。” 话音未落,也如杭初霏那般凭空消失了,声音却仍在树林中回响。 夜寂冷,月幽寒,树屋之下,只剩下柳云暝一个人。 青雪殿。 一个下属凑到正在和执千川谈话的常翎耳畔,低声说了几句话。 常翎大惊失色,呼道“不妙”。 执千川问:“出什么事了?” 常翎急得快哭出来了:“杭初霏回来了!可我们还没……” “什么?!”执千川意识到事情的危机,忙翻看着桌面上散乱的一堆卷轴,“这比我们设想的要早太多了!不行,绝不能让朔天雪得逞!”
第77章 一念忧怜一念殇 黑暗阴冷的狭小空间里,女子双手抱膝,靠在墙角,壁上的小窗口不时飘下几片雪花,偶落在她的青丝上,一头乌黑的长发似被撒了一层薄薄的盐。 三个时辰前,杭初霏自凡间归来,将颜粲的棺材交与朔天雪,朔天雪勃然大怒,将她打入了天牢,直言要在三日后公开诛杀她。 自她被关入天牢的那一刻起,朔天雪的那番话便开始在她的耳畔反复回响:“杭初霏,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枉我对你一番信任!那么我只好,以你之命,给他作陪葬了。” 杭初霏此刻心中有太多的疑问,但最让她想不通的,还是那个颜粲。 此人同天界、同朔天雪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竟能够让朔天雪因为他而诛一个仙官。 想当年,就算是先帝待她杭初霏都是客客气气的,若是让他知道朔天雪这么做,恐怕棺材板都压不住了罢? 待传到后世,她杭初霏因任务失败而引来了杀身之祸,沧临仙姑这一世狂名,便这样毁在了一个凡人身上…… 可笑,甚是可笑啊! 杭初霏望着面前那面青色的墙壁许久,眸光明晦不定,变幻无常。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仰起头,将目光投向天牢的窗户,勾起嘴角,轻佻一笑。 过了须臾,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此时应当已值夜阑,来者除了朔天雪又还能是何人?她心道。 稍微摆正了身形,重新到墙边靠下,双手交握放于大腿上,垂下头,双目微阖,作思忖之态。 脚步声愈来愈近,直至一道颀长的人影映在她身旁的地面上,那人方停下脚步。 来者却不是朔天雪。 “喂!杭初霏,你醒醒!” 杭初霏侧过首,淡淡地望向来人,脸色微变:“是你?” 白发少年走近铁栏,手中提着的灯盏中放着暖光,照到杭初霏一侧衣衫上。 “想不到,曾经一战成名震撼江湖的杭初霏连一个小小的任务都办不好,这就是那所谓的‘少女奇才’?” 杭初霏轻嗤了一声道:“少女?几百年前的事情,还有甚么好提的?再者,我可从未以‘奇才’自称。” 白发少年“啧”了几声,哂笑道:“呵呵呵,但不管怎么说,杭初霏啊杭初霏,你也有这一天啊。” “得了,三日后世间便再无杭初霏了,这个时候你还来这儿冷嘲热讽,不怕我把你给记住了,到时候化作怨魂来索你命?”杭初霏靠在冷壁上,侧着身子瞧他,从头到脚尽是慵懒和从容。 “既已是将死之人,我呢,也不打算立甚么遗嘱整那些七七八八的,现下就只想好好休息,若没什么事的话,还请您别来扰我,让我一个人清净清净。” 白发少年俯下身子,望着杭初霏的那一对眼眸中不知是什么色彩,深得就好似无底深渊一般。他朗声道:“我猜你此时还很是不解罢?我今夜来此,不过是想让你死得明白一些,也不至于死不瞑目。” 杭初霏冷笑道:“这么说我还该感谢你?大可不必了。我倦了,还请回吧。”说罢,她便侧过脸,两眼一合就要靠着这冰冷的墙壁睡去。 白发少年低笑了几声,对她的话置若罔闻,自顾自地说了起来:“那个叫柳云暝的刺客,早已被大人买通,她负责怂恿你和她一起杀人,并且随时提供关于你的消息。记得那个青楼么?你就不曾想过,你身上的钱袋,是怎么丢的么?” 杭初霏眼皮动了动,却没发话,静静听着他继续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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