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她又拧过最近一人手肘,朝反向扭去,方使出一成力,那人便哇哇大叫,哀求道:“姑奶奶啊,饶饶饶饶了我吧……小的不敢了……” 宋雪词还想着废了他那只手,就在这时,一道黑影闪到了她的身后,将粗壮黝黑的手臂绕到她颈前,猛地一收紧—— 她霎时瞳孔微缩,迅速一腿朝后用力踹去,直冲那人两腿间的要害。那大汉不住“诶呦”一声叫了出来,忙撒开了手,直捂要害,一蹦三尺高。 冷冽的目光扫过其余的彪形大汉,一众皆冒了一身的冷汗,双腿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忽然,一人猛地上前,“扑通”一声跪在了宋雪词面前,宋雪词定睛一看,原是那为首之人,那人双手合十,颤抖着恳求道:“我滴姑奶奶,今儿扰了姑奶奶清净,还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俺们就一些乡野村夫,大字不识,又不懂做买卖,在城里只能当混混,您不会与我们一般见识的对吧?” 见状,他身后的那几个大汉亦一并跪了下来,附和道:“是啊姑奶奶!”“饶了俺们吧!” 宋雪词朝跟前跪下的数人斜睨一眼,又抬眼横扫了一圈那些正交头接耳的群众,手掌交叉拍了两下,抱起双臂道:“馥兰,人带过来——” 肆内传来一个女声:“是。” 众人循声而望,只见一个身段瘦长的女子搀扶着一个纪浣瞻从门口走出,纪浣瞻身上有多处伤口,皆被布条包扎了起来,有的地方已洇透了血色。 “跟他道完歉再走。”宋雪词冷声道。 “是……是……” 大汉们面面相觑,犹豫片刻,最终还是都挪到了纪浣瞻跟前,齐声道:“俺们错了!” 纪浣瞻神情冷淡,看了一眼宋雪词,宋雪词道:“你原谅他们么?” 纪浣瞻眨了眨眼,垂眸。须臾,点了点头。 宋雪词沉声道:“滚。” “是、是是……” “俺们这就滚!” “谢姑奶奶不杀之恩!” 围观的群众陆续散后,宋雪词走到纪浣瞻身前,问馥兰:“他的伤势如何?” 馥兰轻声道:“均为皮外伤,我都给他包扎过了。” 宋雪词道:“那就好。带他上楼先躺着吧。” 馥兰刚要回答,不料这时纪浣瞻开口了:“不必扶我,我自己可以。甚是感激两位姑娘,小的纪浣瞻,不知能如何报答二位,若是允许,我愿留在酒肆,可替你们算账,亦可当个送酒小厮,无需给我工钱。当然,这些全凭二位定夺。” 宋雪词微微一怔。凝眸须臾,心道如今肆中确实缺人手,再者他不拿工钱,也好养活,这样的下人不要白不要。 “行啊,那你便留下来吧。” 馥兰微惊,她想不到宋雪词竟是如此爽快地答应了。忍不住朝她瞥了一眼,见她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便忙调整了姿态,朗声道:“纪公子往后便是咱们酒肆的人了,我带你进里头参观参观吧。” 纪浣瞻大喜,躬身道:“多谢老板娘!多谢掌柜姑娘!敢问二位贵姓?” “奴家姓宋。” “唤我兰姑娘便可。” 纪浣瞻随着馥兰上了楼,宋雪词仍留在一楼,此时肆内依旧喧闹。从桌椅间的过道走过,她依稀听见几人在议论自己: “那女老板深藏不露啊!” “是啊是啊!你们都看到了吗?那内功一看就是老江湖……” “可不是嘛!欸,她走过来了!” 宋雪词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嘴角微微勾起,阔步绕到一旁,继而径直走到柜台后,从架子上取下一只木匣,揭开盖子,里面是一壶尚未开封的陈年佳酿。 给自己倒上了一碗,浓烈的酒气散到空中,她一手撑住下巴,一手拿起碗,慵懒地呷了一口。冷酒入喉,下肚后却愈发热烈。她轻叹一声,喃喃道:“都多少日了……你怎还不来?” 话中的“你”自然是南晰。 自两人确定关系后,他来的时间开始变得没有规律,有时一天来两三回,有时则几天不来一趟。 她在心里总对自己道,他或许有诸多事务要忙,不可强求,而如今已有将近十日未在肆中见到他的身影,那颗心委实是愈发地不安。 不知过了多久,骤然响起一个声音:“雪词。” 闻声,宋雪词那颗长悬的心终于落下。 纪浣瞻来到酒肆后十分勤快,一人独揽了许多的活儿,后来宋雪词也不好意思让纪浣瞻一直白干,坚持要给他发工钱,他便也不再推辞。 在漓城的第一年,转瞬间过去。 酒肆日益壮大,从寥寥几个客人变得人满为患,自然为宋雪词的功劳,但其中亦少不了馥兰和纪浣瞻的支持。 第二年年初时,宋雪词扩建酒肆,并且从头到尾精心布置了一番,生意不出意料颇为红火。 到了第三年,她已然有了足够的银两,便在漓城城东开了一家香料铺,在城西开了一家白茶铺。 星霜荏苒,几载过去,宋雪词从一个无名小卒变为了一个坐拥万贯财产的大商人,运筹帷幄,富甲全城,遍城都是她名下的产业。但漓城终究是一座小城,这样的成就还远远满足不了她。于是,她做了一个决定:去到周边城邑发展。 却不料,就在她全心筹备的时候,一个突如其来的变故发生了。 “雪词。我有话同你说。”馥兰沉着脸拨开了玉珠帘,阔步走进了屋内。 太师椅上那披流苏薄衣、着红纱罗裙的女子微微抬眼,低声支走了左右两侧的下人,问道:“什么事?” 馥兰低下了头,道:“实不相瞒,我与阿瞻两情相悦已久,明日他便要辞职返家,我已答应了会随他回去……”
第56章 黑白双影闹酒楼 宋雪词纤眉蹙起,冷声道:“你们两个?哈……意料之内。馥兰,你可还记得,当初随我来漓城前对我说的话?还有,他明日要走,我怎不知道?他人呢?为何不自己来找我?” 馥兰脸上充满了歉意,双手紧攥着衣裙,低声道:“对不起,雪词。你有了南晰,我也想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阿瞻他……眼下盖以不便……” 话未说罢,珠帘后忽地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兰儿,我来同她说。” 外面纪浣瞻已然伸手要拨开玉珠帘,一阵清脆的珠玉撞击声响起,这时宋雪词却秀眉微扬,冷声道:“不必进来了。” 纪浣瞻一怔,忙将手收回。 馥兰不解地看向宋雪词,见她苦涩地笑了笑:“走吧。既然你们想走,现在便走吧。” “好一个见色忘义!”宋溪明愤愤不平地道,“她背着你和那个纪、纪纪什么的厮混在一块儿,若照她的话,丢下你一人还理所当然了?” 宋雪词苦笑道:“若是仅仅如此,也罢了。”一面说着,一面拿起了茶盏,待话说罢后将盏中早已凉透的茶一饮而尽。 宋溪明有些疑惑地抬起头:“啊?” “他们离开后,我调整好心态,次日便提了个下人做新的掌柜,生意照样风生水起,本以为与他们已就此别过,怎料在昨日,一带帷帽之人进了酒肆,竟是馥兰。” 馥兰小心翼翼地踱入酒肆内,起初宋雪词都未认出是她。她来到宋雪词跟前,纤瘦的手揭开帽前的绢布,露出那张苍白憔悴的脸,宋雪词被吓得手上一抖,本握于手中的折扇“啪”的一声坠地。她刚要惊呼“馥兰”二字,唇瓣却被一指尖按住,一阵冰凉从唇上蔓延开来。 “南晰,他……会要了你的命!”馥兰情绪颇为激动,话刚出口便泪眼婆娑,“雪词,我本该早些告诉你的……但纪浣瞻一直将我留在左右,今日方得到机会离开……我……我便寻你来了。” 馥兰的话说得语无伦次,宋雪词更是听得一头雾水,愠怒道:“你说什么胡话呢?南晰怎会要我的命?为何又扯到了纪浣瞻?你这怎么了?” 馥兰低低呜咽了两声,拉过她的手臂,进了一个空房间,道出了事情原委。 她称就在一年前,方与纪浣瞻离开时,那纪浣瞻霎时换了副面孔,与在酒肆中时判若两人。原来,那纪浣瞻的真实身份是纪家庄少主,南晰是他的亲信。两人蓄谋已久,从南晰进入酒肆起,宋雪词便落入了他们所设的局中。得知阴谋的馥兰十分后悔,愧疚于宋雪词,怨恨于纪浣瞻,怎料那纪浣瞻竟以命做要挟,逼迫其为他所用,而南晰则还在继续与宋雪词接近,观察宋雪词一切动向,随时与纪家庄通风报信。 “这一切的安排,纪浣瞻只有一个目的,便是灭了海月阁。我并不知这其中的恩怨,只粗略了解到纪家庄庄主与阁主大人有旧仇。雪词,请你相信我!” 宋雪词闻后,面色煞白,却是不肯相信。馥兰又道,据她在纪家庄内多日的观察,发现众多属下身上都有一枚相同的刺青,但位置并不统一,有的纹于手背,有的纹于后颈,还有一部分人的刺青她未曾瞧见,便猜测是被衣服遮掩了。 随后,她又描述了那刺青的模样,宋雪词听后心底猛然一震。她确曾瞧见,南晰的腰间纹着一枚刺青,那纹样竟与馥兰所述全然一致。 她不得不相信馥兰所言。馥兰还告诉她,三日后的傍晚,纪家庄庄主及庄内高层将在逢遇酒楼设宴。此乃一网打尽的好机会。馥兰离去后,宋雪词当即与海月阁寄了信,只称有要事,令阁中下人到漓城秘密接自己回阁。 “狼心狗肺的东西!他竟然如此嚣张!区区纪家庄,我这便去告诉阿爹,今夜必灭了那小门派!”宋溪明说着便站起了身,不料被宋雪词一把拉住。 “溪明,先别去。纪家庄虽小,却是个古老的门派,它能在江湖上立足这么多年,恐怕背后有势力撑腰,不可贸然行动。” 宋溪明已快哭出来了:“那……我们该怎么办?” “我有个主意,我们分两批人行动,我带一批人明日到逢遇酒楼埋伏,袭击纪家庄高层,另一批人则前往漓城,攻下纪家庄。” 宋溪明一手拍在桌案上,激动道:“不行!这样太冒险了!万一你们一去不回,可怎么办?” 宋雪词伸手扣住她的手腕,柔声道:“那也只能赌上一赌了!如今,又还能有什么办法?” “唉。”宋溪明垂下了头。须臾,突然抬眼,沉声道,“姐姐,我有个主意。” *** 树屋的门被打开,杭初霏身着一袭单薄的睡袍立于门前,衣领敞开,纤纤玉颈下锁骨分明,衣衫勾勒出性感的曲线。 见到她如此模样,柳云暝的脸竟不由得微微一红,头别到一侧,递出一个卷轴:“自己看吧,新任务。” “噢噢。抱歉!”杭初霏这才反应过来,忙拢了拢衣领,打哈哈道,“昨夜就寝得晚,便一觉睡到了方才……”接过卷轴,笑容迅速收敛,摊开仔细一看,她忽然发现,这是柳云暝第一次把所接的任务直接拿与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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