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绳子,布团,药粉,这些可都是准备害人的!” 周倩一巴掌扇过去,“你这种老不死的,就该抓到公安局去!” 另一个同学冷声,“最近严打,像这种持续跟踪,有作案动机的,一定要查查有没有其他犯罪记录,拿去吃黑枣都不为过!” 老男人被绳子捆绑,听到他们这话,扬着脖子,“放了我……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你们把我放了!你们抓错人了!” 宋姣姣死死盯着他。 上辈子,她的眼泪,她的绝望,有让恶人心软过吗? 并没有。 欺凌弱小的人,并不会因为弱小的求饶改变施暴。 他们会站在高处,狠狠践踏,然后再以胜利者的姿态表示,这一切都是因为弱者的不堪一击。 而哪有人,生来就是弱者。 “你说抓错了……” 宋姣姣笑了,他那张脸,就算是化成灰,她也认得。 “我倒宁愿是抓错了。” 老鳏夫被送到了公安局。 这起事件已经不是单纯的跟踪了,刘宓陪宋姣姣跑了几天,将王英和宋国民当初的证词拿出来,佐证这个男人,是有目的,有计划地进行跟踪。 几个女公安愤愤不平,这种货色放出去,那不是为祸四方?真要是将人怎么样了,毁掉的可是一个人的一生。 而周倩联合了高校同学,进行了一场女性权益活动讲演。将宋姣姣继母继兄拿钱卖人,卖方跟踪进行汇报,并收集了大量被拐妇女资料。 高校男女同学都站了出来。 联名提议—— 重视妇女安全问题,是重视整个社会的健康发展。 老鳏夫在这场越演越烈的活动下,被记者写入了日报头刊。 他什么都没有做,但不妨碍他接受审判。 最后老鳏夫被判二十年。 如果不是高校联名,这件事受到如此高的社会关注,他不会被判这么多年。 知道判决结果的那天,宋姣姣坐在学校的花坛上,头顶是遮天蔽日的槐叶,夏日的风带着些许浮躁,刘宓在她身边坐下。 “几个月了……终于下来了。” 宋姣姣有些恍惚,“二十年啊。” 她付出了她一生的代价,而他只用付出二十年。 凭什么呢? 刘宓捏着她的手,用力捏着,捏得有些发疼,宋姣姣转头看她,有些想哭。 “没事了。” 刘宓抱住她,“一切都没事了。” 她抱着的这个人,有血有肉,有温热的触感,不再是上辈子融在地里一堆碎骨。 宋姣姣永远不会知道,当她跋山涉水找到她,验出尸骨时,她有多么的绝望和悲痛。 那个时候,她为什么不早一点来找她? 那个时候的刘宓,被人扣帽子关在禁闭室,最后以未婚乱搞关系的名义打发到农场,她知道有人看不惯她,但这种苦头经历过多少次,她早就已经习惯了。 她本来都要接受命运的安排。 打算一辈子蹉跎在农场了。 直到有一天晚上,她梦见了宋姣姣。 梦里的宋姣姣在冲她笑,像以前无数次叫她一样,宋姣姣说,“笨蛋刘宓,那我就走啦!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呀!我们以后,再见呀!” 明明,明明是很幸福温暖的梦。 刘宓醒来却是满脸的泪。 她从农场逃了。 她知道,农场逃跑被抓就没命。 但她要想见一见宋姣姣。 哪怕是看一眼。 看一眼她就不后悔了。 她不记得自己搭过多少车,走过多少路,伪造的证件没有被发现,一直护送她到石坊。 那个时候刘宓知道自己做了错事。 如果她挽留下姣姣,也许一切都不一样。 可当她在农场干着重活儿,望着天上的明月,又总会想。 幸好把她赶走了。 要不然,她那么娇气,一定会吃不了这个苦的。 …… “干杯!” 榴花路32号,判决结束后,周倩几个帮忙的舍友在宋姣姣家中小聚,几人都喝了不少酒,歪七竖八躺在一起,也幸好是夏天。 宋姣姣铺了凉席让她们睡,收拾了碗筷,发现原本被灌醉的刘宓靠着门,闭着眼睛,却像是在等她。 她忍不住笑。 收拾完,手上沾了凉水,拍在刘宓脸上,刘宓脸颊红通通的,被激地一下睁开了眼。 宋姣姣勾着她的手,“睡觉。” 刘宓“恩”了声,乖乖跟着她。 她像一个任由宋姣姣摆弄的木偶,上床,脱鞋,躺下。 宋姣姣在她身边躺下来,拿着她的胳膊枕,也许是形成了习惯,刘宓翻了个身,一把抱住她。宋姣姣使劲推了推,没推动。 黏糊糊的热。 宋姣姣定定看着她,又不动了。 醉酒后的刘宓,和平时很不一样,虽然对别人依旧话少,但宋姣姣知道她断片了。 如果不断片,她一定会和她亲亲抱抱再睡觉。 宋姣姣挠了挠她的肚子,下巴,没反应。 宋姣姣使劲儿掐她一把,刘宓闷哼了声,迷迷糊糊眼睛睁开一条缝。 “刘宓……” 宋姣姣喊她,她含含糊糊应了声,又闭上了眼睛。宋姣姣无奈叹了声,推开她,从床上爬起来,在外面乘凉。 自从那个男人被判决后,宋姣姣每晚都会做同一个梦。 梦里,刘宓把王英和宋国民捆在了一起,用烧烫的银水浇灌两人的眼睛。 梦里,刘宓把那个老鳏夫绑在椅子上,在他身上倒满了油。 火光一下从他身上窜了起来。 刘宓在火光里没动。 刘宓抱着一个骨灰盒,一同融化在了火光里。 做这种梦,她一开始觉得是噩梦。 后来却越做越清晰。 每一次火光燃烧,她都会从梦里惊醒,觉得窒息。 仿佛亲身经历。 可每一次醒来,看到刘宓那张鲜活的脸,她又觉得庆幸。 她的刘宓,还在,还在这,真好…… 停滞了很久的学业要继续,刘宓早上起床洗漱,舍友们都收拾好离开了。 她去煎馒头片,煎完宋姣姣也洗漱完凑过来。 刘宓低着头,用筷子摆动着馒头片,“我申请了校内的单人宿舍,以后,我来接你下课,我可以给你做早饭,你不用在宿舍听她们打鼾了。” 昨晚院内鼾声四起,跟交响乐似的,宋姣姣听习惯了,但能换个环境,她当然高兴。 况且医学院的宿舍,比她们学校的要好很多,配饰完善,还能做个饭什么的。 “好。” 宋姣姣很开心。 晚上两人正式入住,刘宓白天已经打扫过,宿舍一张上下床,并不算小,上面那层放杂物,刘宓用来放衣服,棉被和书籍,东西都叠得整整齐齐。 下面睡觉。 有一张桌子,可以用来写论文,看书,也可以用来吃饭。 刘宓缝了一张桌布。 吃饭时撤下桌布,吃完了擦干净桌子,将桌布盖上去。 墙角是她不知从哪儿淘来的二手柜子。 里面放米面粮油和碗筷。 两人的鞋加起来都不多,不够还可以从家里拿,因此也没有准备鞋柜。 有了这宿舍,宋姣姣觉得大学生活更加自在了。 她躺在床上,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 被单香香的,是刘宓把它拿去晒过太阳的清香,暖洋洋,抚慰心灵。 “刘宓……” 晚上两人精疲力竭倒在床上,宋姣姣抱着刘宓,手指去抹平她的眉心,“你说你以前,从来都没有来过H省,也没有去过石坊,可我总觉得你来过,你一定来过,你是不是在骗我?” 两人肌肤紧贴,刘宓抱着她,捏着她的手指,“没有。” 她不承认,“没骗你。” 宋姣姣也不拆穿,“那你知道未来怎么样么?” 她问,“ʟᴇxɪ刘宓,你上辈子去世的时候,多少岁?” 刘宓翻了个身搂着她,“我累了。” 她打了个哈欠,“未来会很好很好,我上辈子长命百岁,姣姣,这辈子,你也会。” 宋姣姣脑袋拱了拱,鼻子拱到了她的嘴唇上,“你撒谎。” “我从不撒谎。” 刘宓抱着她,闭着眼睛,“睡吧,很困了。” “刘宓,你怕死吗?” 宋姣姣又问。 刘宓睁开眼睛,被她这几个问题问得心烦意乱。 她不知道宋姣姣察觉到了什么,至少她从未过多表露。 “以前不怕,现在怕。” 刘宓倒是诚恳。 上辈子她站在烈火中不惧生死,却在这一刻有了一份胆怯。 “为什么?” 宋姣姣问。 刘宓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因为我爱你。” …… 【我也曾把我光阴浪费,甚至莽撞到视死如归,只因为爱上了你,才开始渴望长命百岁。——张卫健/身体健康国语版】
第52章 1982年, 阳春三月,宋姣姣和刘宓在H省举行了婚礼。 说是婚礼,其实小型聚会更为准确。刘宓在这一年即将毕业, 宋姣姣被派去京市实习半年, 因为表现良好, 有了出国交流学习的机会。 而刘宓也进入京医院实习,两人忙的不可开交,只有抽时间回H省和友人小聚。 两人花了四年多的时间,联合各大高校,创办了一个收养院。 收养院的模式很简单,收养弃婴和孤儿。让他们上学读书,教他们生活能力, 教他们一技之能。 收养院从一开始的几个小孩发展到几十个小孩, 收养院名为“星星乐园”,坐落在原来的屠宰场附近,是一个宽敞的院子,一排整齐的平房, 背后就是被拆掉的荒地。 这些房子是他们租用的,一年费用三十块。 费用不贵,但宋姣姣有意要买下一块地皮, 只是现在还没有合适的时机。 如今国家政策虽然放宽,但是地皮买卖依旧有不明确不明朗的地方。 院子里,有简单的体育玩具,是小孩们的活动空间, 每天早上宋觉带着他们做早操, 平日里,他们可以在院子里跳绳, 堆泥人,平房后面是一大片菜地,黄婶和宋觉负责饮食住宿。 宋觉被宋姣姣挖来以后,在孩子们眼里就是严厉又慈爱的形象。 那一大片菜地,种的土豆玉米和麦子,足够这些孩子吃一年。他们也会参与劳动,白天在学校上课,晚上回来照顾年纪小的孩子,帮着宋觉黄婶伺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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