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玲玲没脸,知道胡蓉被子也不厚,真夜里睡着,还不知道谁扯谁的被子,她蒙着脑袋,“不用了。” 胡蓉没吭声,宋姣姣脸蛋贴着松软的棉花被,做了一个好梦。 - 老垭村年底要开全村大会,知青们也要去,宋姣姣和刘畅搬着小马扎,徐兵在后面问她,“宋姣姣同志,听说你要给家里人寄信,打算什么时候寄?我刚好有事去镇上,一起吧!” 不等宋姣姣拒绝,他又道,“听说村子不安全,有小流氓,结伴同行还方便点。” 宋姣姣搬着马扎选了个位置,无所谓的,“行啊,就明天吧!” 反正这几天地里不忙,去镇上的肯定不止她一个。原本还自顾自聊天的婶婶大娘们,看到宋姣姣这俊俏白嫩的样子,都拉着她问话。 宋姣姣在M省待了几年,早能听懂方言,没几分钟就加入大妈战队,还从他们那里得了一把南瓜子,边磕边唠。 原本还想找宋姣姣说话的徐兵:“……” 他对宋姣姣有意思,从下乡那一天就有想法了。可是宋姣姣没给他机会,他有点伤心,却不气馁,凭着宋姣姣的长相,就是在城里也是多少人抢着追的。 娇花落到泥潭,他觉得他有的是机会。 宋姣姣没聊多久刘宓就来了。 她也带了个小马扎,今天她换了身衣服,虽然依旧灰扑扑,但比之前稍微新了些,不知道是不是拾掇过,短发又少了点,额发有点翘起。 她拿着小马扎,没直接坐在宋姣姣身边,而是随意找了个空缺,问其中一个大婶近来的身体状况。 刚才的话题一下断了,这一圈的婆婆大娘全都抓着刘宓的手说话。 不光是感谢她,还夸她会看病,医术好,刘宓虽然在听,却有点心不在焉,目光往宋姣姣那里投过去,才发现宋姣姣已经跟一个男知青聊上了。 徐兵正好是在问宋姣姣几点出发,是吃了早饭再去,还是直接在镇上吃早饭。 这年头虽然粮票紧,但徐兵家庭条件不错,几顿饭还是能请得起的。 宋姣姣也馋国营饭店的大包子,这几天知青点做的饭菜都清汤寡水,她和徐兵说话,徐兵一直在笑,跟孔雀开屏似的,孙玲玲狂甩飞刀,宋姣姣干脆叫了孙玲玲。 “明天我们去镇上寄信,你要去不?” 孙玲玲接到讯号,眉飞色舞,一下又和宋姣姣亲热得不行,“去去去,我陪你去!”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徐兵抿了抿唇,没说话。 会开的很无聊,结束后宋姣姣抬起小马扎走,刘宓过来叫住她,“宋姣姣同志,ʟᴇxɪ刚才听说你们明天要去镇上,方便同行吗?” 宋姣姣还没说话,孙玲玲就道,“方便方便!” 宋姣姣:“……” 她朝刘宓挤出一丝笑,拿着马扎走了。 懒得理她! 翌日一早,天阴沉沉的,宋姣姣套上了筒靴,把早写好的信装好,孙玲玲已经打扮完了,头发上抹了桂花油,脸蛋上也抹了香膏。 这些东西孙玲玲平时舍不得用,抠搜到极致,生怕人瞧见。宋姣姣下乡的时候,宋大强给她买了几盒,她一直放着的。 刘畅刘舒他们就不去了,毕竟知青都走了也不好,另一个知青吕东平时沉默寡言,没什么存在感,这种活动也更是不会参加。 宋姣姣他们没走几步,就看到了站在大槐树下的刘宓。 刘宓站在那,不怕冷,背着个小背篼,脖子里光秃秃的。宋姣姣想到上辈子,她心疼刘宓大冬天没围脖,攒了毛线给她打了一条。 刘宓天天围着,她早就看习惯了。 宋姣姣脖子上戴的是国营商店买的,保暖还耐脏,一圈灰毛线,织得很柔软,把她乌黑的辫子压在了下面。 刘宓垂着眼睫,递给她一只灌了开水的输液瓶。 宋姣姣愣了一下,徐兵和孙玲玲也看过来,刘宓一本正经道,“帮我拿一下。” 宋姣姣就那么伸过去拿。 她戴了线手套,滚烫的玻璃瓶抱在怀里很暖和。孙玲玲拉着徐兵走在前面,不停找话题,也许是怕宋姣姣追上去,她走得飞快。 刘宓则保持和宋姣姣差不多的步调。 “宋姣姣同志,你是H省人。” 沉默几秒的刘宓开口,说了句废话,宋姣姣抱着水壶看路,“哦”了声,“是的。” 刘宓放慢了步子,“那你能听懂M省话。” 她顿了顿,“你还挺厉害的。” 宋姣姣身子如同被击了一下,一瞬间头皮发麻。 怎么说呢。 她觉得刘宓和上辈子完全不一样了。 上辈子,是她死缠烂打,追着刘宓跑。那个时候刘宓刻板,不爱笑,只会偷偷摸摸对她好。 可是现在,她都要怀疑眼前的人换了个芯。 宋姣姣张口就来,“院子里有M省的人,从小耳濡目染,听多了,就会了。” 看着她虎着脸编瞎话的样子,刘宓又笑了。 宋姣姣噎住。 这有什么可笑的吗? 察觉到宋姣姣的愤怒,刘宓又不笑了,她仗着前面两人离得远,也听不懂M省话,开口道,“那我说话你能听懂吗?” 她一说话就像是被吹散到了风里。 宋姣姣能听懂,但不会说,“恩”了声,步子走得飞快,快要赶上孙玲玲了。 刘宓用M省话问,“有没有人告诉你,你长得很水灵?” 她说的这种话意思显得很轻浮,可她又偏偏是那种很一本正经的人,就算是犯了罪也会让人怀疑是不是抓错了人。 宋姣姣耳根一下红了。 还好埋在围巾里刘宓看不到。 她停下了脚步,把手里的输液瓶塞回到刘宓手里。 “听不懂。” 她狠狠剜了刘宓一眼,想骂她不要脸,可还是得顾忌一下形象,“说胡话吧你。” 上辈子刘宓是怎么说的? 当她想留在乡下,要陪着她一起住破草屋。 刘宓说,“我要订婚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一个女人。” 她说,“对你,只是出于特殊照顾而已。” 是了,她们没有接过吻,没有正式告过白,甚至在一起睡破草屋时,她偷偷溜到刘宓被窝,都会被她赶出来。 那个时候的刘宓说她不喜欢女人。 宋姣姣可谓是伤心欲绝。 一颗真心熬了那么久,结果被羞辱的渣都不剩。 现在刘宓对她说这种话。 她就想把刘宓几脚踢到沟里。 宋姣姣跑得飞快,赶上了前面的孙玲玲,孙玲玲和徐兵刚要聊上道,被岔开气得咬牙,偏宋姣姣还拉着她,“早去早回,快点!” 刘宓看她闪躲,眸底一黯。 - 宋姣姣寄了信就往国营饭店跑。 刘宓要去办事,和他们约好了下午在供销社门口汇合。 孙玲玲囊中羞涩,不好意思跟着,只说到处逛逛,徐兵巴不得她走,但还是要点绅士风度,“吃点东西再去吧?我请客,听说国营饭店酸辣粉很好吃。” 当初他们三人一起到老垭村,关系自然熟一些,孙玲玲羞红了脸,“那怎么好意思。” 徐兵直说没事。 宋姣姣却早早排队,大肉包已经卖光了,只有鲜肉锅盔,她要了一个,加上一份咸辣豆腐脑,给了钱拿了票,坐在边上先吃。等徐兵他们饭好,她已经结束了。 她咧嘴笑,“你们先吃,我先去逛逛,等会儿供销社门口集合!” 徐兵想叫住她,孙玲玲笑着道,“酸辣粉来了!” 徐兵看着孙玲玲,只觉得一肚子火。
第5章 刘宓诊疗完,对方给了两根小黄鱼。 “谢谢,谢谢你救我家老爷子的命。” 刘宓一点负担也没收下了,“过完年我再来看看,到时换一副药。” 对方感激涕零,刘宓拿着背篼出去,对方站在门口骂,“又来借粮!当我们家日子好过吗!?大家都吃一口少一口的,你再是亲戚也不能天天来借啊!” 刘宓垂着头走了,院子里其他人看了眼,没当回事。 出去她就看到站在电影院门口的宋姣姣。 宋姣姣捧着一包爆米花,电影院门口在卖的,还有话梅糖花生这样的小零嘴,她一边吃一边看海报,嘴巴跟小松鼠似的不停动,周围不少人盯着她看。 刘宓走了过去。 宋姣姣回头,见是她,心想晦气,怎么就这么巧。 说来也怪,下乡前,她想着下乡能见她一眼就好。可下乡后,见到她了,她又觉得哪里都不一样了。 刘宓跟换了个人似的。 脑子里出现这个想法,宋姣姣像被雷击了一样。她想,刘宓不会也重生了吧? 可是刘宓为什么会重生呢? 她是一头撞死的,刘宓无病无灾,自己懂医,离开老垭村前,她还活蹦乱跳—— “想看电影吗?” 刘宓直接问,这些年可选择的电影不多,大城市国际饭店会放一些外国片,剧情大胆,一般人不敢也没资格去看。 宋姣姣盯着的海报叫《红雨》,刚好讲的就是一个赤脚医生。 上辈子,这部片子在乡下放映过,放这片子的时候,宋姣姣就坐在刘宓身边,夏天蚊子多,她老挠挠,刘宓用自制的艾柱给她熏蚊子。 一想到上辈子的事,宋姣姣就想试一试刘宓了。 想知道刘宓有没有重生,还是不是那个人,看一场电影就知道了。 她露齿一笑,“行啊,我们一起?” 刚好她不想应付徐兵和孙玲玲,等看完电影出来,时间刚好。 刘宓去买票,宋姣姣走到她身边,掏出五分钱,刘宓摁住她的手,“我请你。” 宋姣姣抱着爆米花,客客气气的,“那怎么好意思。” 等刘宓买好票,宋姣姣已经买了一份糖花生,“你请我看电影,我请你吃这个。” 刘宓有点心塞,她是一点都不想欠她的,但她面装无恙接过了,“谢谢。” 电影院简陋且嘈杂,宋姣姣和刘宓在乌泱泱满是烟味的影厅挤了半天,终于找到称心意的位置,两人刚坐下,电影就开始了。 宋姣姣嚼着爆米花,旁边一个男的和她搭讪,说她看着眼熟,是不是纺织厂还是食品厂的,宋姣姣露齿笑,“不啊,我是下乡的知青。” 那男的一听就板正了身子,从头到尾再没和她说一句话。 刘宓全程都在看她,完全没注意到电影剧情。 宋姣姣看的专注,这年头没什么娱乐活动,一部电影看个十几遍都稀罕,加上这部电影情节紧凑,有笑有泪,就更让人入迷了。 刘宓盯着宋姣姣卷翘的睫毛出神。 然后看着宋姣姣嘴巴动了动,说了句话,刘宓没听清,“恩?”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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