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雪客笑笑不说话, 她的目光仿佛午后的湖面, 悠远而又宁静。 沈疏蘅生气地扭过头, 又回身盯住她淡粉的柔软嘴唇,倏地咬去, “这是给你的封口费, 以后不许再我面前提那三个字了, 知道吗?” 傅雪客唇角漾开笑意,随后屈指弹向她的额头。 她一脸得意地闪开,“打不到!”跑下床,她目光掠过桌上摆放的酒壶,总觉得那里不对劲。 她在心中数着, 发现数字对不上,又疑心是自己宿醉后脑子不太清醒,伸出手指点着酒壶数着,数了几遍, 终于确认了, 确实少了五壶。 她狐疑地朝傅雪客看去, 剩下的那几壶酒肯定是被师尊藏起来了。 可是她不能直接说,昨晚因为喝酒就够丢人的了, 她要是再提起这件事,师尊指不定会怎样笑话她。 她还是先闭嘴, 再偷偷找,毕竟是真的好喝。 不知不觉过了到了她们待在这的第五日,也是师尊站在窗前,望向窗外的第五日。 沈疏蘅刚开始还好奇过,是窗外的景色特别好吗? 可是她向窗外望去,只见绵延远山隐约在薄灰云雾中,什么也看不真切,和修真界的青黛秀丽山景比起来,简直不能比。 私下,她去向小黛打听过,窗外的远山有什么特别的吗?得到的结果是没有,与这魔域境内平平无奇的山,一样平平无奇。 那就看的不是山了,她想起了师尊曾说过,她们要去魔域都城。 她换了一个思路问,才知道,越过重重山峦,是通往都城的方向。 她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她看向师尊伫立的背影,“今夜城内夜市,我们出去转一转可好,”小黛告诉她,这里的夜市,出去逛逛散散心,很不错。 傅雪客转身望向她,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落在肩头,“好。” 她故意将椅子搬到傅雪客影子下,坐了下来,“师尊你也要坐吗?”傅雪客瞥了她一眼,她拍了拍自己的腿,“那坐我腿上好了,”说完她忍不住大声笑起来。 傅雪客淡淡道:“你今日先暂且喝半杯酒。” 她的笑顿时凝固,在心里嘀咕了句真是小心眼,又示好地扯了扯傅雪客的衣袖,“我错了,我错了” “师尊,我的好师尊,别扣我的酒,”她嘴角往下撇了撇,做出一个悲痛欲绝的表情。 上次未喝完的酒都被师尊藏起来,每日只让她喝一小杯,一口就没了,今天只让她喝半杯,这可不行,她会难受死的。 “你错在那”傅雪客问。 沈疏蘅靠在椅背上,重复道:“我错在那?” “我那里知道,我错在那,”她捂住嘴,不小心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还说得如此顺畅。 傅雪客:“你没错,错在为师小心眼。” 尘埃像金粉一样,在光束中起落,隔在两人中间。 她诧异地瞪大眼睛,瞳仁在日光的照射下,染上了琥珀的暖色。原来师尊也知道自己很小心眼,当然这话,她可不敢说。 她违心道:“没有,不小心眼,师尊不能这样说自己。” 她说完,就急不可耐展现真实目的,“今天也让我喝一杯吧,不要半杯,你才没有那么小心眼,你方才只是随口一说,做不得数。” “一杯,就一杯好了,”她竖起食指,比了个一。 傅雪客:“为师承认自己小心眼,所以今日你只喝半杯。” 她很罕见的,恶劣地笑了,“不是为你好,只是因着为师是个小心眼。” 沈疏蘅气恼地甩开她的衣摆,将椅子挪了挪,离她远了些。 她手中出现了月白色的酒盏,伸到沈疏蘅眼前,晃了一晃,清亮的酒花从杯口跃出,又重落到杯中,一圈圈涟漪泛起,将清雅的梅香送入沈疏蘅鼻间。 沈疏蘅咽了咽口水,她在杯面看清自己馋得发直的双眼,她好恨,好不争气,可恶,她的手已经先脑子一步,将椅子又移回了师尊影子下。 “想喝吗?”傅雪客问。 “想喝,给我,”她伸手,想去夺,不料傅雪客迅速收回手,自己喝了进去。 “不是给我的吗?你怎么这样!”她抗议。 “是给你的,半杯,”傅雪客将喝过的酒盏递给她。 她接过来,嗔了傅雪客一眼,随后一饮而尽。 “能再给我倒半杯吗?” “不可。” “真是小气,”她往后仰靠在椅背上,看向傅雪客的侧影,在阳光下却只能看见朦胧的光影,有些晃眼睛,她眨了眨眼。 身上暖洋洋的,日光浸泡了她,明亮的日光仿佛成了柔软的水流,推着她的意识流向深处。 她在椅子上,坐着睡着了…… 傅雪客望着天边渐渐黑了下来,她转身,看向睡着的人。 她俯身,轻轻推了推沈疏蘅,“醒醒。” 她一连喊了几声,沈疏蘅都未醒来。 最后她放大声音,“快醒醒,口水快流下了。” 沈疏蘅猛地弹起身,手慌乱地在脸上胡摸一把,才放下心来,“我没有流口水!”她理直气壮。 “那是因为我替你擦了。” 她半信半疑地又拿手指按了按脸,狐疑地看着傅雪客。 昏暗光线下,傅雪客神色端庄,端的是一副光风霁月的模样,一点也不像会说谎的样子。 她有点心虚了,莫非她睡着后,真的流口水了,这可真是有失她的颜面,她眼神闪烁,不敢去看傅雪客。 她迅速背对着傅雪客,搬起椅子,“我将椅子放回,我们就去逛夜市,师尊有想要买的东西吗?” “没有。”傅雪客看着她搬起椅子的笨拙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戏虐。 “我们等下去逛逛,说不定你会有想要买的,”她有一搭没一搭地瞎扯,将话题偏离到与自己睡觉流口水,毫不相干的地方上。 她真聪明,这样师尊就不会扯着这个事,一直笑她了。 两人来到夜市内。 这里的灯火不知道是什么特殊材料点燃的,灯火斑斓绚烂,五光十色杂糅进眼中,好像熟透到软烂的各色水果堆叠满整座房子,到处都是它们,浓郁的甜腻果香。 人声喧闹,唧唧喳喳之声不绝于耳。 沈疏蘅拉着傅雪客在街道穿梭着,眼睛扫过一个个小摊,突然她看到一处摆放着许多鸟笼的摊子。 一只红脸鹦鹉在许多只鸟中,显得格外明显,沈疏蘅一眼就看中了它。 鹦鹉羽毛是白色的,但头顶竖起的一撮毛,却是嫩黄色,脸颊上还有两个圆圆的红印,像偷了别人胭脂瞎摸在脸上。 她看了看傅雪客,又看了看那只鹦鹉,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 她要教鹦鹉说师尊的坏话,比如坏女人,小心眼之类的。 光是想想师尊冷着一张脸,听着小鹦鹉不停重复骂她的话,却又不能拿它怎样,想想就觉得好玩。 “师尊,我要买鹦鹉,你看它看起来好可爱!”她双眼放光。 傅雪客:“你想要什么,就去买。” “老板,我要这只红脸小鹦鹉。” “好嘞,两块中品灵石,”老板递过装着鹦鹉的鸟笼。 沈疏蘅付了灵石,接过鸟笼。 这可是师尊准许自己买的,未来鹦鹉说师尊坏话时jsg,她要让师尊知道什么叫做,自己给自己挖坑。 “师尊,这只鹦鹉,看起来又蠢又可爱,”她提起鸟笼,仔细看了看,只觉得鹦鹉那个红脸蛋和一撮嫩黄的毛,怎么看,怎么可爱。 傅雪客没看鹦鹉,而是看向她,微微颔首,“是的,又蠢又可爱。” “蠢货,蠢货,”鹦鹉忽然张嘴。 沈疏蘅震惊地看向鹦鹉,鹦鹉也瞪着自己黑豆豆似的眼睛,一人一鸟大眼瞪小眼。 不是!这鹦鹉,怎么先骂起她来了。 老板听到鹦鹉骂人,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尴尬道:“畜生嘛,它那里知道自己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它没有骂您,只是学了别人这样说。这街上每天人来人往,许是让它学了进去他们说话,您回去好好教它。” “退您一块灵石,”老板不舍地拿出刚收好的灵石,还没捂热就要退了。她心里盼着这个客人快点走远些,生怕等下鹦鹉又口出狂言。 沈疏蘅决定回去后,要好好教一教这只鹦鹉,怎么学人说话。 “师尊,我们再去逛逛别的,”她道。 “不去,不去,”鹦鹉尖着鸟嗓。 “没和你说话!”她气鼓鼓地看向鹦鹉,要不是她知道,这是只未开灵智的鹦鹉,她都要以为它在故意针对她了。 远处,一个身影在人群中跌跌撞撞地穿梭着,她的衣袍上沾满了乌黑的泥土和褐色的血迹,她眼底一片通红,两眼绝望的在人群中搜寻着。 “脏死了,别乱撞人,真晦气!”有被她撞到的人,嫌恶地拍拍身上被她碰到过的地方。 近了,近了就快近了,她艰难的张开眼睛,努力地望着,她眼睛肿胀的发紫,显然是被打成这样的,就连脸上也都是青一块,紫一块,高高肿起,鼻腔内还在不断流着血。 她就连呼吸也是疼的,胸口的肋骨好像断了几根,一吸气肺部就似被尖锐的物体刺着。 可是,她不能停下,那个希望尽管渺茫,她也要去抓住它。 她摇摇晃晃的地跑着,一不小心,又撞到了别人,被人一把推倒在地,她不顾身上的疼痛,迅速站了起来,往前跑去。 沈疏蘅和傅雪客也注意到了,前方人群中传来的异况。 沈疏蘅定睛一看,那人是小黛! 可是她不是在酒楼中吗,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急忙上去,“小黛,你怎么了!”她拿出储物袋中的丹药,“吃些吧,你伤得好重。” 小黛浅蓝的衣袍上布满了层层叠叠加的脚印。 她没有接,反而是对着傅雪客跪了下来。 她声音哽咽,泪水和鼻下流出的血液混合在一齐,“求求您,救救云娘,她为了我……她会死的!” “我们救,你快起来,别跪了,吃些春雨丹,你伤得好重,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我去帮你加倍打回来,”沈疏蘅去扶小黛,这几天来,她有时候无聊,都是和小黛一起玩,虽说只有几天,可是她心里早把小黛当成了朋友。 第71章 她本就没多少同龄的玩伴, 因此也格外珍惜与自己相投的朋友。 这个仇她一定要帮她报。 小黛不起,还是跪着,原本清凌凌的嗓音,也变得粗粝喑哑, 像沙子在喉咙中摩擦, “都怪我……魔域大将军的儿子, 幽刑在酒楼中, 对云娘动手动脚, 我看不过去,拦住他, 和他动起手来, 最后被他和他的手下们, 按在地上用脚踢打。” “他们把我往死里打,云娘怕我被他们活活打死,她让他们停下,幽刑让云娘陪他睡,就停下, 放了我……云娘答应了他,让我走,离开这里别再回来,”她浑身颤抖, 不知是疼得还是什么, 就像一朵在风中剧烈摇晃的微弱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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