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烦了,”沈疏蘅道。 小黛一蹦一跳地走在前面,云娘见她这副模样,怎不知她心里打得什么懒注意,“在贵客面前你收敛点,别整天蹦来蹦去。” 小黛回头,朝云娘龇牙笑了笑,“知道了知道了!我是兔子精,走路难免这样一蹦一跳!” 云娘上前一步,拿扇子拍向她的头,笑骂道:“你真是本性难移!” 小黛抬手,在半路截住扇子,“我先带客人去了!”说完,拉着沈疏蘅就往外跑。 两人并肩行在街上,俱是少年心性,倒也聊得愉快。 “魔域内原还有妖,”沈疏蘅道。 小黛仰头道:“那是自然!凡间说起我们总是称呼妖魔二字,我这妖当然混在这里,正所谓蛇鼠一窝。” “啊不对!正所谓……”她抓了抓头上的几根跃起的毛发,“不管了,不管了,反正我们都是妖魔鬼怪。” 沈疏蘅弯了弯眼睛,又张望起这街景来,街道宽的离谱,她又一看,路上有些魔族,块头生得极大,她抬头望去,简直就像在看一座小山一般。 她这才明白,为何魔族街道建造的这般宽阔了。 两人脚程很快,稍顷就到了卖法袍的铺子。 沈疏蘅看见店中各色法袍琳琅满目,她心中动了动心思,要不再买些别的颜色。 她想看师尊穿着它们的样子,她说买就买,拿起许多件法袍,付好灵石就和小黛往酒楼走。 在回去的路上,她顺手买了些蜜饯,揣在怀里。 回到酒楼后,沈疏蘅问小黛,“你们这最烈的酒,是那种?” 小黛笑道:“是雪里春,你要多少?” “三十壶吧,”沈疏蘅随口道。 小黛面露迟疑:“你酒量怎样?三十壶恐怕喝不完。” 沈疏蘅:“酒量不知,从前未喝过酒。” 小黛瞪大眼睛,震惊道:“你都未曾喝过,怎敢要三十壶这般烈的酒,你不如试试别的柔些的酒。” 沈疏蘅道:“就要喝这个,我不喝这等好酒,怎知我酒量不好,万一我天生千杯不倒,只是未曾试过呢?” “我觉得你三壶酒足矣,”小黛道。 “就三十壶,”沈疏蘅坚持。 小黛见她不听,也就随她去了,沈疏蘅付过灵石,拿着买来的酒上楼来。 一醉解千愁,希望师尊喝了酒,能够解愁。 傅雪客半倚在床榻上,几缕发丝散在脸庞,她眉目间隐隐伏藏着愁绪。 沈疏蘅推门而入,大声道:“师尊陪我喝酒怎样!”她坐在桌旁,将一壶壶酒摆开来,酒瓶与桌面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傅雪客轻声道:“好。” 沈疏蘅见师尊应下,放了些心,她道:“师尊快些来试试我给你买的衣袍!” 傅雪客点点头,“拿过来。” 沈疏蘅献宝般的抱着一大叠法袍,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虽然师尊央我买玄衣,但是我想看师尊在试试别色的衣裳。” 傅雪客望着徒弟抱着的那一堆浓墨的黑中,突兀的几道繁丽色彩,她指尖按了按眉心,“你想看便看吧。” 第68章 她缓缓起身, 手搭在一件玄青的衣袍上,沈疏蘅却往后一缩,递给她一件朱红衣裳,“想看师尊先试这件!” 徒弟眨了眨眼睛, 睫羽微颤, 眸中水光漾漾, 像风吹过水中的芦苇荡, 带起波纹绵绵。 傅雪客道:“好, 好,都依你。” 沈疏蘅笑开了眼,jsg “师尊真好!” 傅雪客被那笑颜晃了一下, 终日郁结的愁绪好似冰雪遇春阳, 霎时融化。 沈疏蘅站在一旁,抱着一大叠衣服,认真地看着师尊穿衣。 红与白相碰,两种极致的色彩相逢,傅雪客的肤色极白, 似山林间飘逸的云雾,而那红则是旭日初升时泼洒的一抹朝光。这浓丽的红穿在傅雪客身上倒是多了份山林隐逸之气。 沈疏蘅眸光骤亮,掩不住唇角弯了弯,心中道:“真好, 是她的, 怎样都是她的。” 傅雪客眉头轻挑, 又在她面前缓解衣带,动作之间自有一股难言的风流韵味。 “想看为师试那件?”傅雪客问, 见徒弟未有答复,她稍倾身, 食指轻弹徒弟眉心,“嗯?” “想看那件?” 沈疏蘅反应过来,看着手中各色衣衫犯了难,纠结了一会,便递出一件天水碧的衣衫。 傅雪客舒然展笑,缓着衣裳,衣带轻飘…… 她在徒弟的眼前,换完了一件又一件的衣衫。 沈疏蘅拿手摸了摸下巴,在考虑今日师尊穿那件好,她好花心,全都想要,“师尊你今日穿试的第一件朱红衣裳可好?” “好,”傅雪客已换上了朱红法袍,长身玉立。 “那我们喝酒吧!我听说这个酒可好喝了!” 沈疏蘅先一步坐在桌前,掀开盖子,一股沁人心脾的雪梅幽香浮出,她道:“这味真香,果真是好酒。” 她将新开的那壶推至傅雪客面前,“师尊喝,”她笑着。 傅雪客应声拿起,轻轻嗅了嗅,随后饮入喉中,冰凉的带着梅香的酒液淌进腹中,冰冷的灼烧着人的肺腑,那股灼热似是将心中郁结也要熨平。 沈疏蘅也学着师尊猛地灌进一大口,冰凉的酒液甫一如喉,想象中清甜的梅花味并未如约而至,先来的反而是滚烫的烧喉的感觉,再是冰冰凉凉的梅香在唇齿香萦绕。 这酒喝的她喉咙发痒,她快地咽进酒,急忙咳嗽,差一点,她就要把口中的酒喷在师尊脸上了,好险好险。 这酒是好喝的,可是她无福消受呀,扛不住,喝了一口就觉得飘飘然,晕乎乎,犹如踏在云雾中。 她常听人说发酒疯,她要是再喝下去,指不定会做出些让她难堪的丑事。 可,是她要师尊陪她喝酒的,她不能先退一步,说不喝了,罢了罢了,她从前也未看过师尊喝酒,想必酒量与她相差无几,指不定谁先醉的不省人事呢!两个人要是都醉了,酒醒后,谁还记得谁做过些什么。 她狠下心,只管给自己灌酒。 “好喝吗?师尊,”她头往前凑了凑,脸上已是一片酣红,嫣红的唇上沾着酒液,亮晶晶的。 傅雪客视线短暂地在她唇上停留,“好喝。” 她傻傻笑出声,“那师尊多喝些,喝酒都要干杯的,我要和师尊干杯,”她举起酒壶与傅雪客手中的酒壶相撞,瓷器与瓷器相碰,清鸣响彻耳边。 “醉了么?若是醉了,莫要喝了,下次再喝,”傅雪客柔声道。 她摇摇头,那双圆溜溜的杏眼里潋滟着水光,“没醉,我没醉,我千杯不倒,怎么会醉,我就要喝,这次喝完!” 傅雪客无奈道:“那你喝吧。” 沈疏蘅轻轻哼了一声,嗔怪地看向她,又喝了一口酒,这酒再往后喝,让人有些上瘾,不得不贪杯。 她适应了这酒后,喝进嘴里,只觉清甜无比,虽有些烧喉咙,但那也是种畅快的灼烧。 她专注地喝着酒,未注意到,傅雪客偷偷将一部分酒放到了别处。 她灌完了一壶又一壶,壶内滴落最后一滴清亮的酒液,她摇晃了几下,还是未有酒滴落进口中。 她只得放下,看去,桌子上全是她喝空的酒壶,她皱眉,拿起空酒壶,用力甩了甩,壶中最后一滴玉液由于她的失误,落到了她的脸上。 她抬头,傅雪客手中哪壶酒还未喝完,她眨着一双湿漉漉的眼,哼哼唧唧道:“阿蘅还想喝。”语气颇带些撒娇的意味。 傅雪客斜她一眼,“桌上的空酒壶,大都是你喝完的。” 她生气地哼道:“师尊小气,”倏地站起身,夺过傅雪客手中的酒壶,一饮而尽。 傅雪客……“小无赖。” “我不是!” “怎么不是?酒大都是你喝的,还来抢为师手上的,”傅雪客道。 她愣了楞,随即就理直气壮地下巴微扬,红透了一张脸,“不是,我不是小无赖,我是……我是……” 傅雪客打断她道:“你是小无赖。” 她脑袋晕乎乎的,走向傅雪客,脚下踉踉跄跄,走到傅雪客面前时,脚下不稳,坐到了地上。 傅雪客弯腰,伸手想要拉她。 她挥手推开傅雪客的手,“我不起。” “我不是小无赖,我是小树苗,”她蹲在傅雪客脚边,嚷嚷着。 “小树苗不能起来,小树苗的根系在地里面。” 傅雪客低头,看着缩在自己脚边的一团,微微叹气,“没有你这样的小树苗。” 她生气了,“有我这样的。” “你醉了,快些去睡觉,”傅雪客弯腰,想要抱起蹲在地上的人。 沈疏抗拒道:“不睡不睡,小树苗现在很渴,要浇水,你要给小树苗浇水!” 傅雪客认真地看着她,思忖了刹那,“给你浇水,你就起来,是么?” 她下巴啄了啄,“嗯,小树苗只有浇了水才能长高高的!”她的嗓音被酒液浸泡的软绵绵的。 她指了指桌上的酒壶,“小树苗要那里面的水哦!” 她蹲在地上,两手抱住傅雪客的腿,抬头望向她,眼中雾气氤氲,像终日里被烟雨笼罩的温柔水乡。 “你要帮助小树苗浇水吗?” “小树苗会报答你的。” 她拿脸蹭了蹭傅雪客的腿,有些冰凉,让她火烧般的脸好受了很多,冰冰凉凉的,好舒服,她不想挪开脸了。 见傅雪客还未有表示,她歪头,好让自己又能一边脸贴着师尊的腿,又能看着师尊,“你怎么还不动?” “你帮小树苗浇水,小树苗会报答你的!” “小树苗要怎么报答?”傅雪客问。 沈疏蘅的脑子迷迷糊糊的,像被一阵厚重的烟霭笼罩,要找好久,才能找到正确的答案。 半响,她才道:“你听过田螺姑娘的故事么?” “小树苗要像田螺姑娘一样报答你,”她终于想到了如何答话。 “好,”傅雪客转身欲走,却发现腿被一股力拽住,徒弟还抱着她的腿不放。 “你抱着我的腿,我怎么去给你拿水?” “可是你的腿冰冰凉凉,很舒服,小树苗不舍得放开,”她为难道:“我的脸好热的。” “让你喝那么多酒,”傅雪客手中凝出一块冰块,拿给沈疏蘅,“你先抱着冰块。” 她接过冰块,脸贴上去,寒气幽幽,她嫌弃嘀咕一句,“不喜欢冰块,太硬了,还是你的腿抱着舒服,”她嘴上这么说着还是放开了傅雪客。 她望着师尊出门,就等了一会,就见师尊手中携着碧清的酒壶回来了。 “你真好,小树苗信守诺言,一定会报答你的,”她放下手中的冰块,朝傅雪客伸手,示意她将酒壶递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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