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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二小姐！” 声音并不齐整，听起来有老有少。 “列位这几日赶工也辛苦了。不如这样，过一会我安排人，给各位送来点心奶茶。各位还有什么想吃的可以在阿琥这边登记。全场消费，由陆小姐埋单。” 说罢于柿一挥手“阿琥，去将伙计们的意愿记在本上。” “是。” “喂，你之前可没说过这些。”陆井却是不为了花钱而生气 “笼络人心也是行商之路上应学会的一项本领。陆小姐今日只花偌大资产中一滴水，他日陆小姐有需要时她们也会念陆小姐今日送点心的好的。”于柿笑道。 “嗯……有道理！好吧，一共多少银两？”陆井手一挥，身后的关雎就拿着银票上前。 “五十两足矣。” “竟如此便宜？关雎，拿出来一百两，她们这两天的点心我便包了。”陆井从关雎手里接过银票递给于柿。 “那就谢谢陆小姐了。”于柿接过银票塞进怀里。“时候不算太早了，陆小姐可要去书院继续候着？” “好啊，关雎，去备好车子，即刻启程。”陆井转身说到 “是。” 回到书院时，正好是未时五刻。 还没到书院门口车夫就被迫停下了车，于柿没说什么，只是将烟斗收入怀中。陆井撩开帘子朝外看时，只见书院门口早已水泄不通。几个国公府的侍卫和丫鬟正在努力维持秩序，但显然没有什么用。 又费了一番周折，两人终于站在了学生面前。 “你有发言稿吗？没有的话，我写了。”于柿悄声对旁边的陆井说到 “不必了，我早有准备。”陆井一笑，从怀中拿出三大张宣纸。于柿看时，只见那纸上满满当当写着蝇头小楷。 “各位，今日是我扫眉书院开张的日子，在此，我以自己的名义说这些话。 希望诸位以己为鉴、认知自我，慎独方能养德。慎独是指人独处时保持谨慎不苟、恪守内心的道德原则，做到言行一致、表里如一、行为高尚。古人云，“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这是说，在私底下、无人时、细微处也要心有所畏、言有所戒、行有所止。慎独要自律自重，也要自省自警。希望诸位培养向内自省、以己为鉴的意识和习惯，逐步形成清晰的自我认知，矢志追求更有高度、更有境界、更有品位的人生。 希望诸位以朋为友、融入集体，志同方能不孤。古人云，“同门曰朋，同志曰友”。希望诸位积极融入集体、建设集体，与志同道合的伙伴一起在我扫眉书院中更好地成长成才。 慎独不孤，众行能远。如今，诸位新的人生征程已经启航。希望诸位从入学开始就以改变这个当今女子弱势局面为自己的志向。从现在做起，不负韶华、不负时代、不负初心！” 陆井说完，看向人群，只见这些学生一副完全没听懂的样子，过了一会才有一两声稀稀落落的掌声。 于柿在一边扶额，这大小姐准是在那个书院的开学式上抄了一份发言稿就在这里发言。见两边都没什么反应，于柿出言道 “陆小姐的意思，是让诸位在这书院中找到志同道合的知音，找到属于自己这一生究竟想要的是什么。生活绝不只是相夫教子，我们女子也应有自己的梦想，也应有自己的个性。这世界从来不应只是男子有受教育的权利，我们女子也应用知识作为保护自己权益的手段！” 此言一出，倒是激起千般浪。 “对啊，我们女子才不是相夫教子的工具！” 不只是谁说了这一声，随后一群人都讨论起来。 于柿转身，看向陆井。只见那大小姐此时颇有颓丧之势，不过于柿看过来时，她还是笑了。 “我这话可是陆小姐想要表达的意思？”于柿问道 “当然，是我考虑不周了。没想到这一层。”陆井有些不好意思。 “没关系，我还在呢。”于柿说着用火引点燃了烟斗。
第18章 看潮 海边 正如在古书上读到的那般，海纳百川。大到仿佛可以容纳下整个洛城。 一旁的人看起来并不是第一次看见海，她想点燃烟斗，不过海上的风将那微弱的火苗吹灭了。没办法，那人转过身去用不算宽阔的身躯挡住海风，点燃了烟斗。 红茶的味道被海风送进鼻腔，好闻，她一向不喜欢红茶的味道，可是一来到这里就觉得红茶的味道也不是如此的难以接受。 也许是混入了海的味道。 身边的人在脚边的一块大石上坐了下来，从刚才开始她还没有说一句话。 “阿柿，你以前，看过海吗？”陆井不经意间出声问道。 “看过。” “好……大啊！”陆井想了半天，憋出这么个形容词。 “是很大。”那人笑了“我第一次看海时，也是这样说的。” 海鸥掠过天际，若是将它们的轨迹标记出来，正好给夕阳戴上一个光环。随后那几只海鸥一同扎入夕阳融化其中的海。 “你要去沙滩上走走吗？”那人突然问道。 “会搞脏衣服吧。” “确实，不过，搞脏了又能怎样？” “……” 于是两人一同走入那被沙砾覆盖起来的浅滩，在潮声中离“海”越来越近。 “怎样？陆小姐，踏上沙滩的感觉？”那人在前面不回头问道 “很奇妙，好像踩在了很粗糙的印泥里。”陆井低头看向自己的双脚，它们好像陷了进去。 “是吗？”那人继续说道“我倒是感觉这比在城中的地上穿鞋走路要舒服得多。” 不知不觉，脚已经能感觉到海水了。陆井回头看去，看见国公府的侍卫在岸边站了一排。关雎和阿琥在远处跟着她们，阿琥好像在笑什么，而关雎好像生气了。 什么也听不清，那边的声音被许多声音掩盖了。 “这就是海的声音！” 这个想法在脑里突然奔了出来。 “陆小姐，你觉得，我们为什么会听到声音？”那人停了下来 “……”她也停了下来 “是为了能听到别人说话吗？” “我不知道，不过感觉陆小姐所言，和我心中的答案相差无几。”那人转身道“我累了，先在这里坐一会，陆小姐要是也累了就和我一同坐会儿吧。” “好。” 两人坐下后，一时都没有说话。 “我来到这里以前，觉得听是为了说。”那人最后打破了沉默。 “……为什么？” “只有听了才能知道别人在说什么，然后才能作出回应，不管是为了应酬，还是为了其他的什么事。” “这难道不对吗？” “是没错，可是如果这样，为什么我们又能说话？” “是为了让他人听？” 那人将投在远处的视线收回来，随后投在她的身上。笑了。 “陆小姐真是天资聪颖。” 随后又看向远处 “是啊，人能说话是为了让他人听见，然后他人听到了说出口的话，就会作出回应。” “无论说出什么样的话，都是为了让他人听到。不如说，说话只是为了将情绪传达给他人。” “若当真如此，也许万物无时无刻不在向外界传达自己的情绪，因为它们都在发出声音。” “……” “只是他们正用着我们听不懂的语言。” “……” 长久的沉默，以至于那一轮夕阳就快要被这片海吞噬殆尽。那海现在像烧着了一般红热，仿佛正在散发着热量。 “你看，这海浪，好壮大啊。”陆井最后说道。 “是的，像这样的海浪曾在一个个海风席卷的夜晚吞噬了无数海上行商的生命。”于柿认真地回答。 “……” 陆井有点不快，她整理了一番身上的衣服。 过了一会，于柿才像是刚想起什么一般说出一句话。 “你知道的，我是想说，如果有一日，陆小姐你也遇到像那样足以将你吞噬的浪潮，我会来帮你的。” 于柿说这话时转头看着她的眼睛，她在于柿眼中仿佛看到了那一轮夕阳。 “那就约好了？我遇到困难时你必须要来帮我。”陆井就看着她的眼睛这样说道。 “当然，不过仅限于陆小姐无法自己解决的困难。”于柿继续看着大海。 “那是自然。” 阿琥和关雎玩够了，正朝这边走来。 “陆小姐可知道潮汐？” “嗯，昼潮夜汐。大概是海水涨落的规律吧。” “在我的家乡，有一种很受人们欢迎的活动，叫‘赶海’。”于柿说着起身，在陆井的目光下走进刚才还覆盖着海水的一片沙滩上转了一圈，随后捡起了什么东西走了回来。 于柿走近了陆井才看到，于柿手上的是一只海螺壳。 “你看，我捡到了这个。”于柿在身边坐下，朝陆井晃晃手里的海螺壳。那海螺壳在不算充足的光照下反射着光泽。 “哇，这就是赶海么？” “不是，真正的赶海是会捡到真正的海鲜。还要带很多工具。” “听你这么一说，竟有点意思。”陆井笑了。 “陆小姐要是想体验一番，改日我们再来一次？” “真有那时间的话，倒也是好事。” “陆小姐的时间竟如此紧张么？” “难道你不是？现在书院还没有步入正轨，我又怎么能抛下那些孩子，只顾自己玩乐？” 于柿听到这话，笑了。 “为何陆小姐一定要将所有的事物揽到自己身上？书院中的先生、管事，无一不是没有能力只顾领俸禄的家伙。为何不将事物交给他们处理？” “可是别人来做事，我终究是信不过的。”陆井在沙滩上画着无意义的符号，又伸手将它们抹平。 “照陆小姐的说法，那些人都是你托我找来的，难道陆小姐也信不过我么？” “你不一样。” “有何不同？我终究和他人一般，是你提升自己现有一切的工具。只要陆小姐还存在于此世一天，还请定要将自己放在生活的首要位置，不要让其他事物夺取了这个位置才是。” 陆井听着于柿一本正经的说出这句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很好奇，你在经营稻香斋时，也是这样想的吗？” “那是自然，若是有一天，稻香斋会阻碍我追求自己所求之事的脚步，它也会被我抛弃。” “这样啊……”
第19章 嘱托 仲夏，即使是夜晚也让人难以抵挡热浪的侵袭。于是国公府的马车在两人下车后就驶了回去。 亲自叩响于府的黑漆大门，陆井不多时便等到了来开门的人。 “你好，我找于柿于掌柜。”陆井对着于府来开门的一位身着常服，披头散发且鼻梁上架着一副奇怪物什的年轻人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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