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翔扭过脸看厨房,“我没那个好命,样样都得自己做。偷懒一天怎么了?”你们家锅里是不是还煮着盐水毛豆? 王梨吃得最少,只剥了三五粒花生,喝了点清水。但她一直笑着打量凤翔,等师妹吃畅快了才问,“你最近下班挺准时。” 我爱岗敬业。凤翔说王团,现在改制了,加班要三薪吧?没钱我不多干,宁愿去逛菜市场。 “哟,也去买鳙鱼吧?”赵兰说凤翔你别和我学啊,我那是自暴自弃放弃了唱戏,你正当红呢。追求得是一度梅二度梅,成天逛什么菜市场? 我不逛菜市场我喝西北风呐?凤翔对上赵兰漂亮的眸子,两个花旦似乎暗暗较着劲儿,等着对方先松神。 赵兰先松口,“是哦。一个礼拜在大菜市场看到你三次呢。你最近胃口挺好。”说完侧身歪头看凤翔的腰身小肚子,“这么吃还没胖。” 凤翔周一买了猪腰子,周三买了羊骨棒,周四则提着肉鸽。这不是关键,关键是她身边都陪着同一个人:个头比凤翔高一点,头发和她差不多长,脸上酒窝比王梨多,五官谈不上多精致,但整体上透着文静气的女人。 赵兰还和她们打了照面,凤翔表情有点尴尬,那个女人倒是很大方,热情地向赵兰派了名片。 拿到名片赵兰就恍然大悟:这是复合了呢。赵兰回来就拉着王梨进行菜盘推演:姓王的,你留意到凤翔最近有没有变化? 王梨说没啊。赵兰说再探,再仔细想想。 敷着面膜的王梨回忆了会儿,“下班不耽误一分钟算不算?以前都要去练功房再加餐的。” “好像最近看着更精神了,衣服也穿得好看。当然凤翔每天都穿得好看。”说完这话王梨表情僵住,而赵兰显然没心情计较这个,“还有呢?” “没事儿老低头看着手机。”王梨说。 这就是有事了,赵兰说我可算等到不用担惊受怕的这一天了。于是有了今晚这一顿。 “我都看到人了,你还不告诉咱们是不是不够意思?”赵兰对着凤翔把话挑明。 哎呀。凤翔脸颊跳出两坨粉红,这不是还在接触阶段吗?不能过早下定论的。 凤翔说在座的都是有经验的,尤其这师徒俩经验格外丰富对不对?她反客为主,头一个问卯生,“你和小印分分合合,觉得学到了什么?” 卯生吃得嘴角有粒花椒,被赵兰疼惜地擦了,她看着母亲笑,“我们得有生活,得有共同的踏实的目标,也得学会如何理解彼此。”她的进去后我总是想,如果我俩早点儿懂事,我劝她别过分执着金钱,她能听进去些。可能……“但是现在说这个,不能改变事实了。学习理解是一门大学问,有时头撞破了才能醒悟。” “但能改变以后。”王梨看着卯生微笑,不等师妹问自己,她轻咳了声,“我的感触是惜缘,但也别勉强自己。” “缘分”其实被赋予了太多的褒义,但把它看成中性概念更好。它是个不错的接触借口,也可能是一段痛苦开启的窗口。不勉强自己或者不勉强别人都是惜缘。 王梨说完,笑眼投向凤翔,“我们不多事,是心疼你,又特别希望你遇到个良人。” “思来想去,还是当面打听下她为好。”赵兰说职业倒是不错,但是你们异地恋。 异地恋也不是大事,你们脾性究竟对不对?你究竟喜欢她多少?她对你的热情又有多少来自皮相? 赵兰看着杯中啤酒,嘴角一丝苦笑露出,“我们这一行,又是唱旦的。心里清楚多少人冲着戏,多少人奔着脸,又剩几个真正冲你这个人。” 凤翔点点头,“我也担心这个。可转念一想,我长得好看那也是我的一部分。”所以她接受一个事实,杜应麒因为脸而喜欢上自己。 不少担心也来自于此,戏里唱的,“色衰爱弛。” 屋里四人沉默下来,凤翔擦了手,“脾性对不对,几个月还看不出来多少。”但是有一点她瞧明白了,“我挺喜欢她的,不是勉强来的喜欢。” “我讲不出动听的故事,我们之间也不像你们的经历那样动人感人催磨人。但屋里没她时,我心里空荡荡的。”凤翔不好意思道,“说不等她了,但是她真不回来我也睡不着。” 你们说,心被吊起来是不是这种感觉? “不止哦。”赵兰眼睛细了细,“可能还有别的事儿。” 嗯。凤翔说那也不是我该管的。人家三十多岁,为人处事又挑不出毛病。就这一点,心肠软,我还觉得心肠软是个优点呢。 “那……有没有别的让你特别满意的地方?”卯生话里有话,而两个多月除了例假就没断过交流的凤翔挺直了腰板,“急什么?好使不好使得看长远点?充电四小时,发动五分钟管个屁用?” 哦,那目前还是管用够用的。说了这句的赵兰憋笑,王梨脸红,卯生若有所思,凤翔则说,得早点回家,哦,你们怎么知道今天她不在? 赵兰说我电话问她哪天来在诊所,她说她除了周六晚上和周日,都在。 不想凤翔脸色阴了点,她说“哦,怪聪明的。” 回家辗转到十二点,杜应麒还没回来。凤翔想拨她电话,又被赵兰那句“除了周六晚上和周日,都在”给戳到了肺管子。她恨恨想,“杜应麒你要跟我玩花的我饶不了你。” 想到十二点半,还是拨了,“到哪儿了?” 牙医说你还没睡呀,我怕吵醒你就没联系你,“还在省城。我可能明天一早才能赶回柏州。”她说甘棠升了科室主任,邀了几个朋友吃饭打牌,大伙儿兴头高,让我多玩一会儿。 凤翔说知道了,明天开车小心点。 “等一下。”牙医在她挂电话前喊住,那头的热闹很快被关门声隔绝,“我想你了。”杜应麒说。 “想个屁。”凤翔没想到这么一句简单的话让她心情立即大好,她说杜应麒,想老娘就……算了,你玩你的吧。 凤翔知道杜应麒这两个月在柏州除了诊所就围着她转,和省城那班朋友见面少了,需要联络联络。 但在多出来的两天,她除了上班又忙什么?忙着和甘棠说话?忙着和别人交际?还是……她压根就是脚踩了两条船? 想到这的凤翔惊出一头冷汗,这就是恋爱病吧?疑神疑鬼的。她在床上翻身,而杜应麒发来了消息,“你想不想我?” “想啊。想你大战四个回合。”凤翔回她。想你个头脑里究竟有没有装着别人。 一直到凌晨四点半,才睡过去的花旦一转身,摸到身边热乎乎的人忽然吓得一个激灵,却被这人抱住了,“我回来啦,还想不想?” 凤翔像从遥远的梦境穿越回现实,她的心脏平复下来,又摸上牙医的脸,再闻了她身上熟悉的味道,凤翔没有大战四回合的心情,反而有种失而复得的后怕。她拉近杜应麒,头埋在她怀里不说话,而牙医抚摸着她的发丝,在这个深夜和清晨交接的时刻听着凤翔的心跳。 “以后别开夜车了。”凤翔说。 “嗯。”牙医回答,“我好不容易脱开身,被逼问究竟有没有谈恋爱。”酒窝上覆了凤翔的指尖,她吻了下,没再说一句扫兴话。 怀里的凤翔呼吸潮湿,很快回落到正常频率,她抓紧了杜应麒的睡衣,“你怎么回答朋友的?” “我说……诶,我说了算吗?”牙医笑。 “算个头。”凤翔翻身,带着几分气骑在牙医肚皮上扎辫子,“我改主意了,你别想睡,给我嗨。” 做四休二,你想得美。
第27章 了解一个人十年都不嫌长,秉性这玩意儿在平淡的生活内善于隐藏在鸡毛蒜皮中,教人无法看透。凤翔有双在舞台上艳气、在台下清澈的眼睛,她说自己识人也是吃过亏的。要说三十几年有什么经验可以分享,这不,又回到了玄学上,“看谁第一眼直觉舒服,这人就差不到哪儿。”毕竟没有太久的耐心去认识一个人。 看王梨第一眼,凤翔觉得瞧到了电视里的神仙,时间证明,除了谈恋爱时脑筋有点轴,王梨是个有筋骨的好人。瞧白卯生一眼,就知道这是个傻不溜丢的弱质孩子,果不其然,皮相好看的傻孩子在情感上也算尝到了点儿波折。再说那个前夫小邓,凤翔第一眼就不喜欢他。觉得这人透着一股子小气,她也见识够了。 她线下看到杜应麒时也有第一印象。周三晚饭后,和凤翔随意逛街消食的牙医问她,“凤翔,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凤翔说第一次看你发的帖子,觉得这个人蔫不拉几的,情深意却窄。什么叫窄?就是没那股子“老娘要吞了你”的狠劲儿,所以就目送暗恋的人牵着别人的手,再时不时撩拨下自己已经受伤的脆弱心灵。真见面了,又觉得,“你是个胆小的人。” 杜应麒看着她片刻,随后点点头,“我从小都胆小。”再问凤翔,除了第一印象,对自己还有哪些看法? 凤翔说看法不敢谈,这是带着情绪的。我就谈“印象”。你这人吧,那方面悟性还是不错的,也很热情。做四休二贯彻得很彻底,做五休一也不是不能达标。另外你吃相好,也文静。 “哪方面的吃相?”牙医想拉凤翔的手,考虑到她的身份,还是没动作。不想凤翔却大方拖住她手掌,“都好,就是太文静了,太实了。” 接着说印象。你这人虽然胆子小,但是架不住闷骚。凤翔说你别急,闷骚不是坏事儿,是情调。我们家是炒瓜子发家致富的,从来没教会我情调。我都是从戏里学到了点过时的知识。但是啊,凤翔右手的食指拇指攥牙医的手心,“闷骚有情调的人有个背面,就是蔫儿坏。” 凤翔这番旁敲侧击是在盯着牙医“不在”柏州的今天才徐徐展开的。牙医说她回了省城,凤翔偏偏到了诊所,结果撞了牙医一个脸红心跳,拉她到办公室里解释,“我……我是觉得时机合适了再告诉你更好。” 凤翔坐在她的椅子上轻轻转动,“哦,什么时机?做六休一的时机?”她说杜应麒你特别会创造时机,当初每周往宁波跑,又在动态上写自己来了。我看到了能不找你么?别的勿要讲,就说说你这两天住哪儿的? 牙医说和你一个小区,C区9栋801,没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都是老老实实回去休息,不信下班咱们一起去突击检查,你看看里头有没有别的小姑娘。 凤翔吃透了牙医的喜好,以为小姑娘不入她眼,大姐姐倒是有可能。她拍了拍扶手,“你这不对劲嘛。就这么直接说出来,搞得氛围都不对。事情要一波三折,要层层推进,要说得我眼泪哗哗感动极了才叫戏剧效应。” 杜应麒笑得开心极了,一双眼睛看得凤翔心里水汪汪,“你都来查岗了,我还要什么戏剧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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