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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园春

时间:2023-08-26 23:00:43  状态:完结  作者:三钱十五克

  “哪来的?”

  “祖父给我的。”淼淼怕蝈蝈跑了,朝姊妹叫了几句话要来一个陶罐。

  “别被伯母发现了,她饶不了你。”小女孩乖巧点头跑到一边玩去了。

  小孩子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玉棠凝视她们许久,等她们跨过月亮门去找老太太后才唤来春莺和小翠。她拿出一串水蓝色的宝石项链和一副黑色的法式薄纱手套,交代春莺二人说,项链给三太太,手套给大太太。

  几天之后她下楼来看,二人又坐到了一处,大太太在听电话,三太太则悠闲地拨弄头发。女人之间的友情真奇怪,因男人吵嘴,因男人和好。

  二伯快回来了。这个消息全家上下都知晓了。她走过街市两边的货摊,有几个穿开裆裤的孩子围着摊位跑。箱子里面装满瓜果蔬菜,菜叶上淋了水,太阳的光辉照射下来,反射出耀眼光芒的水珠似乎在尽情跳动。

  向西走,百货大楼高层的玻璃发出七彩色的光芒,那一束光经过各种店铺的屋顶直冲向远处的流云。她抬起头用手遮在眼睛上方,忽然发现有朵云的颜色很奇怪,像是雷雨过后的雌霓。应该是直视太阳过久了。

  走出一条街,陡然闻到很浓的腥气,向里深入见是几个支着棚架的鱼摊。有些碎裂的道路上出现了多条红线,深深浅浅铺了半条街。有人搬了小马扎坐到摊前,一个鱼贩从篓里摸出半死的鲫鱼,狠力一摔撇到砧板上,抄起锋利的尖刀,刀刃对着鱼的身体,迅速地刮下一排混着血渍的鳞片。

  鲫鱼摆动鱼尾,鱼鳃无力张合,那张像似孩童的还未生一颗牙的嘴巴大大张成O型,死白的眼珠向上翻,像一个在黑暗中苦苦寻找光芒的盲人。它不动了,鱼鳞刮到尾部,簌簌掉下。它是因窒息还是因伤口而死?或许两者都有呢。

  冷白的鱼身。它瞪得凸起的眼睛是否看得到头顶的蓝天?那是和大海一样的颜色,那为什么不能在里面自由游动?明明都是同样的颜色,同样的望不到尽头。它会这么想吗?还是痛苦已经使它忘记了思考。

  它的身子成了两半,鱼贩血淋淋的大手伸进它的肚子里摸索,掏出鱼肠、鱼泡,抽出鱼线,那些肝脏被甩进脏桶里,它流出的血水缓缓滑向碎裂的道路,阳光依旧灼热,它还未滑入实硬的土地便干涸了,徒留下一条深深的红线。

  大开的鱼肚子,虽然还是让人感到和太阳一个温度的红色,里面却全部都空了。冷白的身体,她想到孕妇的肚子,撑得鼓鼓的,破开一个大口子,医生的大手伸进去,抱出一个血淋淋的婴孩。可是婴孩不会被丢进脏桶。但孕妇和这条鱼一样,再翻不动眼珠,留下一具冷白的身体。

  买鱼人不会要无用的肝脏,门外涌入的人们却要看婴孩紧闭的双腿。其实都一样,只留下冷白的身体。

  一行血线流了过来,她绕道走又见水盆里艰难游动身子的鲤鱼。

  它们知道什么是死亡吗?会的。谁都知道死亡。她幼时就听说过这两字,也放由想象力带她去懵懂地猜想。

  一条长毛狗摇着尾巴去扑咬半空中的蝴蝶,那是拥有一对白色翅膀的花间精灵,在阳光下翩翩起舞,一团美丽的光芒环绕在它身边。远看还好,近看就发觉它翅膀上的磷粉了。

  人的眼睛真是刚刚好,大的看不全,小的看不见。

  阳光穿过了嫩绿的柳枝,几只毛毛虫在粗糙的树皮上行军,这大概是支散漫的小队,每只虫都走得歪七扭八。红色的身躯一高一低的耸动,长长的有如松针的毛布满全身,一种极恶心的生物,却被赋予花间精灵的美称。

  被人类称赞的是它的本我还是另我?拖着臃肿的身躯,顶着丑陋的样貌,去蚕食一个生命。而它费劲气力蜕变为蝴蝶后,只是为了与另只精灵交配,诞下几条使人憎恶的、没有完全把握化蝶的虫子。

  这究竟是美丽还是丑恶?它变为蝴蝶,扇动一对翅膀,中间掩藏起来的小小身体依然是那个丑陋的样子。

  啊!花间精灵啊。你究竟是美丽的化身,还是丑恶的化身?人们赞扬的是你的翅膀还是你始终不变的肉身?

  有一只虫子掉了下来,好多条腿。它抽动一会儿才翻过身子,继续歪七扭八地行进。她将视线移到别处的花草丛中,由衷感叹一句:多美丽的花啊。

  她喜欢美丽的事物,人类喜欢美丽的事物,所有生命都是如此吗?美丽的东西终会消亡,生命终会消亡,所以才要延续下去,如何延续?唯有交配吗?

  她的视线重回原点,虫子行出好长一段路了。她的眼睛四处搜寻它的身影,凌乱的叶片,她从这些树叶里发现了一团奇怪的东西。正在交配的虫子。是甲虫还是臭虫?它们紧紧相拥,趴在一片翠绿的叶子上,交配,延续它们的生命。

  其实她也见过苍蝇间的交配,蟑螂、蟋蟀、老鼠、猫狗……人类。

  一具身体压住另一具身体,看似静止状态,却偷藏隐秘。一个性器刺入另一个性器,重复,射出,生命的交替。一个楔子嵌入另一个物体,契合,完整。

  精子与卵子,费洛蒙,肾上腺素。并没有爱。爱体现在哪里?射出精子的那一瞬?诞下生命的那一刻?从始至终,都没有爱。没有人类命名的那种情感。

  它们完成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一环,分开了,再不相见。

  她抬起右脚迈过这可怜的小东西,继续右拐走入另一条街。

  爱,爱可以使一个人孤独。她念起弗吉尼亚书里的某句话。是的,使一个人孤独。这是否只存在于人类之中?爱是费洛蒙的代名词吗?她对于另一个女人的情感是费洛蒙还是爱呢?她学到的知识是费洛蒙用来吸引异性。

  她的脑中不得不出现佛教常说的前世今生。她与她,其中是不是有一个为男呢?是生理还是心理?她爱的是男人的她还是女人的她?

  这是不是一种矛盾?接受男装的她异常容易,而本来的她,需要给心理做好多准备和假设。

  世界上存在绝对纯洁的爱恋吗?

  水晶般清澈,青果般酸涩。她对另个女人的爱是绝对的吗?是如水如云的纯净吗?她忆起女人的眉眼,一颦一笑都令她心动。这是爱对吧?费洛蒙用来吸引异性。

  绝对纯洁的爱恋啊,她敢说只存在于女人之间。男女到了一定的年纪,走到一起便只知交配了。和世间大多生物一样,延续生命。生生不息的川流里,飘满了女人的血液和痛苦。冷白的身体,冷白的身体啊。

  她爱女人,她爱一个女人。一个生理心理皆为女性的人。她的爱不以繁衍后代为目的,不以生理上的爽快为目的,她要的是名为“爱”的情感,拥吻另个女人时的欣悦。相互尊重,相互照顾,两具肉体里的一个灵魂。

  她要的是灵魂上的水乳交融,不是一个器官进入另一个器官。

  这般神圣的爱恋,不会诞生在男女之间。她多么想再见她一面,说些稀松平常的话,看她羞涩的脸,澄澈的眼;听她动听的歌喉,使人心颤的视线。

  水晶般的爱恋,神圣的爱恋,纯洁的爱恋!

  见不到她,她是多么的孤独。这压抑不下的爱多么炙热,多么美好!她流下的泪水似乎来自那孤寂的心房。多想见她,多想见她,爱人羞涩的微笑,爱人藏匿忧愁的双眉,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

  爱可以使一个人孤独。她伫立在两棵树前,遥望远处的楼,远处的天,她的爱人也一并融入那之中,多么美好,多么美好。


第26章 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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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不其然,头版新闻还是那几件事。

  一直围着政坛、国家、军队这三件事谈论。说起政坛就要谈蒋宋孔陈,说起国家就要谈美英德苏,军队则是海陆空。说是又新购了几十架美国战斗机。

  报纸紧底下有一段加粗的标题,是臆测廖仲恺暗杀事件的,事情过去两年了也不知道有什么意思。

  折起报纸收到包里,她偏头想了想,蒋中正追求宋美龄?多少年了,五年了吧?他不知道人家有婚约的吗?还是名基督徒。他知道,他能不知道?得到宋美龄和其身后的势力,届时汪精卫还算什么?蒋宋孔陈……一样货色。

  一只脚迈进门内,那件锦缎夹袍复又浮现于脑海,她多次想着要小翠拿去当铺换几个钱的,但总记不住。那夹袍的样式过时了,不值钱。什么东西一旦老去总是不值钱的,可神奇的是沉寂一段时间后便会再次兴起。就像这国家,前几年是袁世凯近几年是民国政府。

  “做什么去?”

  几个丫头挎着菜篮打前面过来。

  “小姐。席二爷回来了,太太叫我们去买些菜,晚上办家宴。”

  “二爷回来了?”

  “是啊,和一个美国女人坐汽车回来的,说是从纽、纽约还是华、花生顿?”旁边的女孩子给她一拐,逐字逐句地念道“华盛顿啦!”

  “不过美国女人看起来和我们没什么两样啊?”

  “但确实讲的是洋文哎。”

  真回来了?带着一个外国人。他还有脸回来,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看了就没好心情。她望向二楼,那间宁伯母和珠大姐姐的房间。

  男人,真是一种好命的动物。

  打出生起便一直有人为他们牺牲。上学、娶妻生子、吃喝嫖赌、出国玩乐。犯了错只一句“他是个男人”便能免责。太多的太多的用一句话不合理也能变合理。

  “他是个男人。”

  “他是个男孩。”

  那地方有很多这样的人,抹上浓妆遮掩失去光泽和弹性的肌肤,穿着花花绿绿的薄裙子,裙叉开到大腿,好聆听风的声音泄出一片春光。头发学东洋女人露出前额梳得齐齐整整,找条绢布别在脑后,耳垂挂两颗翠珠,迎着旭阳倚在门洞手一抬帕子挥动,便有那闻得香气的蜂蝶随香飞来。

  玉棠偷眼看对面的女人,顶着一头蓬松的卷发,身穿酒红色的绸子长袍,那袍子着实长,直垂到地下露出里面同样质料的长裤。她长得确实很美,鼻梁很高,眼窝凹陷,那两颗滴溜溜转的眼珠是和东方人一样的棕色。她左手指尖夹着一根仙女牌,吞云吐雾的同时也不耽误她摇晃酒杯。

  “怎么?阿铉没回来吗?是不想见我?”多年不见的席二爷比当初老了许多,酒肉情欲夺走了他的健康,终究是有得有失。

  咖啡色的中装套在干瘦的肉体上,稀疏的头发被发蜡固定住,他的袖口和裤腿有两处不易察觉的深渍,每当他仰头,嘴里的象牙烟斗便会喷出一股淡蓝色的烟雾,吹出、变圆、破裂后冲上人的前额。那两只浑浊的眼珠是被这样熏黄的?他的袜子颜色不一,皮鞋也有段时间没打过油了。

  这一切不合理的地方在他翘起二郎腿对人侃侃而谈时就会特别明显。

  “哪有,阿铉正是忙的时候,远在上海赶回来一次多不方便啊,更何况现在兵荒马乱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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