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阿满这句话说出去,白简蛇蝎心肠、瑕疵必报的罪名可就坐实了。 要说起来整件事情白简何其无辜,什么也没做就担上这骂名。 展翎凉飕飕瞥赵清慈,等着听她家小孩要怎么回话,阿满要是再是非不分,就算是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她也非得要训斥几句。 “阿满,你那鸡,查姐姐替你养得如何了?”赵清晏边说着话,边往展翎身上靠,分散展翎的注意力。 又帮着小孩,阿满这声“嫂嫂”真是没白叫。 温香软玉在怀,展翎暂且由着赵清晏。 私底下她可得给阿满仔细定定规矩,她们两个人中有一个人哄着小孩就好,要是两个人都惯着小孩,那不成! 介风在狱中笃定赵清晏会救人,说她以后会明白,她现在有些懂了。 赵清晏对着自己人心不够狠,容易吃亏在自己人手上。 阿满那事要是放到她手上,那吴涛她是无论如何也要让阿满断了往来的,即便是阿满看上了那小子,那小子配不上她家阿满,就算是事后会让阿满哭,那也必须得给她断干净! 哪能让阿满再一再二地偷到第三封信去。 赵清晏想要去做那个好嫂嫂,去做就是,她得去做那个坏姐姐。 方才赵清晏牵着阿满讲道理,毯子往下掉了许多,她重新把毛毯往上拉,盖住赵清晏捧着暖炉的小手。 偷偷把手掌伸进毛毯盖在赵清晏的手背上,捏赵清晏的小指玩。 表面上还在一本正经听阿满说话。 阿满张嘴想答“好”,得了赵清晏提示,身子抖了一下,看向查姝元,抿唇坚定地回答,“不好!” 飞速从赵清慈身边脱身,到查姝元旁边乖巧坐端正。 “我竟不知你在外还赌了银子?”丰姑娘道。 赵清慈还想去逮小孩,迎上丰姑娘不理解的眼神,消了气焰摆正姿态,竖三指对天做发誓状,“不会再有下次,我自己回去罚家规。” 动作熟练得叫人心疼! 丰姑娘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说出这么一句,不自在地瞥赵清晏,许是觉得赵清晏是赵清慈的妹妹,要替赵清慈在妹妹面前爱惜一下颜面。 可惜赵清慈根本不懂颜面为何物,旁若无人地抱怨,“那还不是因为阿筝你扣我例钱,你看哪个公主如我这般寒酸?我看别人赏那些下人银子,我都恨不得要去抢过来!这一下子的又没了一百两!” 嘴里吧啦吧啦地有一堆话说,泫然欲泣。 赵清晏若有所思,直到丰姑娘叫停了赵清慈,仍旧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你想都别想。”展翎在她耳边低声耳语,打断她。 赵清晏颇觉失望。 查姝元听过几人的对话,回过味二公主和丰姑娘是什么关系,茫然不解:竟然真有这种感情? 她那两年,下俞大大小小去过不少地方,见识过的稀奇事比她在族中见识过的所有加起来都要多,却还是她孤陋寡闻了。 想来也不无不可。 她在花船中见识的男子,贪婪的、急色的、狂妄的、粗鲁的,比之那丰姑娘不知逊色了多少。 二公主做了个好抉择。 丰姑娘没有对二公主心软,半点不松口扣她例钱的事,二公主缠了一阵知道没戏,眼睛偷偷往查姝元脸上瞟。 还没死心。 “二公主的第一个问题我可以解答,此刻定是那白简姑娘更为貌美。”查姝元平淡道。 马车中陷入沉默,查姝元这话说得不假,可那“此刻”二字就是让人觉得心里堵得慌。 阿满抓紧查姝元手腕摇晃撒娇,“查姐姐貌美,分明是查姐姐更为貌美。” 低头犹豫吐出一句,“羌羌不许我说,但是查姐姐,你等一等,等羌羌回来,羌羌说她有办法,再过些时日她就会回来,她答应我的。” 展翎没信。 在治疗查姝元头上的伤势时,赵清晏定也问过太医那伤疤有没有办法祛除,那伤仍是留在查姝元脸上,连太医都没办法,羌姜一个□□画师能想到什么好办法。 她更相信的是羌姜见查姝元毁了脸,不再能够入得她画,于是离开了。 她对羌姜没有任何的好感,那人走了正好,最好别再回来。 查姝元眸中黯然,女子对容貌总还是在意的,她没对阿满的话提起半点兴趣,也不觉得惊喜,敷衍应承。 展翎认为小孩这句话不说更好,给了别人希望,要是过后羌姜不回来,岂不是又要让查姝元失望。 还不如什么也不说,待羌姜回来,那惊喜自然也会送达。 “查姐姐就是比那白简好看,就算查姐姐脸上有伤都比她好看。”阿满坚信。 展翎深深看查姝元一眼,缄默不言。 眼前架势让赵清慈担忧,“她可最好别来,听闻那白简家主这次也要到临泉行宫,到时这见着了……”赵清慈打一个寒颤。 有好戏看了! 阿满与查姝元俱是一阵胆寒:那羌姜千万别来! “阳城白家主为何要到临泉行宫?”展翎的心情很矛盾,低声问。 “半个临泉行宫都是白家出钱建的,现在能住人了,你说父王把人叫来做什么?”赵清慈咂舌,“况且那白家每次让父王招来,可都不会空着手来。” 摸着下颌思索,“整个阳城都是黄金,在那阳光下忽闪忽闪的黄金,那白家这么有钱,我若去与那白家主……咳咳,交个朋友……”瞧丰姑娘在等她下文,她话头一转,“她定嫌我寒酸,还是阿筝好!” 展翎想笑,下俞的诸多传闻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夸张到没有道理,竟然真的会有人相信。 若整个阳城真是黄金做城墙,白家还得专门派人手去日夜守着,以防莫名其妙的那阳城就让人挖出来一个窟窿,要是哪一天阳城被十万百姓围了,那百姓就挖墙也不攻城,你是打还是不打?岂不是白白给自己找麻烦? 白家是钱多,但不是人傻钱多的那种钱多。 阳城就是一个普通的地方,靠着锦水,比出央城要小一圈,但看着比出央城气派是事实。 白家在城南,贴在锦水边上,所以称为:锦水河岸,阳城白家。 那是个好地方,展翎去过许多地方,还是觉得那里最好。 赵清晏始终在观察展翎的表情,见她似有伤感,试探道,“怎的?阿翎也想去交个朋友?” “不必。”展翎答。 赵清晏默然,心有些沉。 “她?她也别想了,她定是与我一样,我们两袖清风,别去了叫人嫌寒酸。”赵清慈撩起衣袖在空中甩,里边果真什么也没有。 顿觉悲凉,投入丰姑娘怀中“嘤嘤嘤”。 想一阵,不放心,抬起头瞪展翎,“你给我好好在宴儿身边待着,不许学……外头那些人,动这些歪心思。” “阿翎和二姐姐可不一样,至少我不扣她例钱。”赵清晏感念她的用意,再往她心口插上一刀。 赵清慈死了,死在丰姑娘怀里。 展翎静静听赵清晏说话,明明方才某个小东西还在那动她例钱的心思,还想要给她定个家法,这会儿又不说了? 她懒得去拆穿,平静地消化听到的消息。 今年春,白简做了家主。 就很适合。
第78章 书房之中 北上行了十日到行宫。 马车停下,行宫中迎上一众宫人,得今上示意,引路将各府马车引到不同宫中住下休整。 展翎注意到赵戈与赵订二人的马车往东行,赤行军在裴统领的安排下半数在行宫外围巡逻,剩余的半数仅安排在赵戈居住的东侧行宫保护赵戈安全。 南边是给各官员准备的住所。 宫人带着她们的马车停到芙蓉殿,与她们走一道的几个官员家小姐从马车中伸出脑袋观察三公主的殿是个什么规格。 展翎突然在众目睽睽中踉跄摔下马车,跌进雪里。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捂着腰吃痛嚎叫。 官员家的小姐些对这场景丝毫不诧异,纷纷抿唇偷笑,看好戏。 展翎扶着腰站起身,拍干净藏青长袍上沾上的雪粒子,有气不敢发,闷声不响从介雨手中接过车凳摆上,向马车上伸手。 马车上的人捧着手炉,满目冰寒,便是底下那人再是乖顺,也不令她高兴。 却问,“你那是什么表情?不高兴?” 展翎咬紧牙不搭腔,将手举得更高,才让马车上那人勉强将手搭上去,“一点小事都做不好,我要你有何用?” 终于牵那人到马车下,展翎嫌恶松开手,引来讥笑,“不愿意伺候着?自己忍着!” “去书房,介霜,把太子叫来。” 这对话每日马车停顿都能听着一场类似的,无一例外都发生在三驸马让三公主踹下马车之后。 昨日三驸马让三公主踹下马车,恰巧摔在了今上的面前,今上那表情似笑非笑的,训斥三公主要守妇德,但三公主今天还是照踹不误! 看来三公主与三驸马不合比流言中传的还要严重! 那三驸马好歹是个武将,听说在俞南厉害得很,惧内惧成了这副狗德行,没出息! 宫人在前头引路,展翎一脸愠色跟着赵清晏进书房。 厚重的木门让介雨在门外翻着白眼“嘭”地关上。 里边,书房的布局与她们驸马府的差不多,书桌正对着门,房右侧是各式书籍,左边摆放字画瓷器。 窗边有一方软榻,上边架着矮桌,摆放了杯盏茶器。 房中间碳火燃得正旺,烤热了这屋子。 展翎将屋子打量了一圈,最后目光定到赵清晏身上。 赵清晏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没有动作。 她向前跨上一步,惊扰了发呆的赵清晏,肉眼可见的赵清晏的肩膀颤了一下。 终于有了动作,迈步到书桌边把那手炉放下。 “然后呢?该怎么做?”她追随到书桌边,与赵清晏隔着一步之遥。 “今日好冷啊!阿翎。”赵清晏回过身,抱着手臂抖了一下。 冷吗?这屋中分明是热的! 她有这么可怕吗? 吓成这样! “我身上暖,过来。”展翎看穿了她的小心思,不拆穿她。 就这样逗着她也是好玩的。 她喜欢赵清晏的面颊在她的逗弄下慢慢染上一层薄红。 赵清晏不动,她移步上前,将赵清晏拦在她和书桌之间,“许诺我的何事?今日责骂了我四句,我可都替你记着的。” “这……这是书房!”赵清晏瞪大眼不可置信的望着她,不见展翎妥协,背过身,手指叩在书桌的边沿,抵死不从。 展翎就是明白她这点心思才要在书房逗她,本也不必那么急。 一路奔波过后不回房歇着,还要把赵订叫到跟前来训话,更是叫了介霜去传话赵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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