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祈福花神是北俞城特有的一项传统,全城百姓皆会参与其中, 临近俞北雪山,见雪花神的传说在北俞城大街小巷传诵,北俞城的百姓听着见雪花的传闻长大,对花神的崇敬高过了门神、灶神、土地,每年都会沐浴焚香尽心祭拜。 北俞城百姓向花神祈福恰巧就在两日后的夜晚,赵清慈听了还有这等事儿,果断放弃了雪兔子,缠着赵清晏要去北俞城。 裴统领亲自带队护送她们一行人去往北俞城。 不是因为赵戈有多看得起她们,还把身边最好的禁军统领叫来护送她们的安全。 裴统领只是恰好要去北俞城。 白家主将到,裴统领要亲自在北俞城为白家一行人打点整顿,再护送白家车马入行宫,以示今上看重。 北俞城距离行宫半日的距离,早晨出发,傍晚能到,饭过之后裴统领安顿好几人住下。 在展翎的房间门口,背着赵清晏偷偷给展翎塞了一瓶伤药。 门关上过后赵清晏悠哉悠哉坐在房中桌凳前,挑眉不解,“你何时与裴统领交好?” 驿站下马之时,赵清晏照例踹她,裴统领似是早有准备,拦腰捞她,把她拖稳放在地上。 赵清晏当时就冷了脸,不似往日假模假样的冷脸,眼神跟刀子一样瞪裴统领,又落到展翎身上,淡淡质问,“你还想在他边上站多久?” 展翎不想!展翎想骂人! 知道她是个姑娘还抱她腰,占便宜都占到她这儿来了! 裴统领义正言辞,“三公主在外有个好名声,因驸马污了不值得。” 赵清晏不自省,却质问她,“哦?你在外做了何事污了我的好名声?” 不就是气她让人抱了一把,又不是她愿意的,给她在这儿阴阳怪气地说什么话。 赵清慈与阿满在马车内听到动静,伸出脑袋看一眼,双双把头缩了回去,假装没看见。 “嫂嫂与阿兄又要如二姐姐说的那般打是亲了吗?为何嫂嫂还不亲我阿兄?”阿满若有所思。 “回去就亲上了,这儿人多,你嫂嫂羞臊。”赵清慈笑得花枝乱颤。 展翎一个人扛下了所有,有苦难言,不辩解,先伸手把人接下马,“是我在外有个恶名,拖累了三公主的好名声。” “你自己知道就好。”赵清晏嫌弃松开展翎的手,走过裴统领身侧,“再有下次,你没摔得让我高兴,我让介雨在这里陪你练一百次,你自己琢磨出个最漂亮的姿势摔给我看。” 介雨不知道三公主与驸马的闺房乐趣为什么一定要扯上她,她一点也不想要参与其中! 裴统领亦不敢多言,将人送回房,塞了那一瓶伤药。 展翎静静看赵清晏,将那伤药随手放到桌上。 房中默然无声,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展翎伸手要触上赵清晏眉心,赵清晏先败下阵来,扬手拨开展翎的手,“我不允,今日是你更罪大恶极更罪无可恕,该要你听我的才对。” 什么跟什么啊! 她怎么就罪大恶极罪无可恕了? 她刚才压根就没往那方面想。 况且,赵清晏是否对她的举措有误解,她那么认真的在疼爱赵清晏,怎的还是让赵清晏抗拒她成了这样? 那委屈的小模样,也罢,听她的就听她的吧。 移另一张方凳坐到赵清晏身侧,调笑,“任凭夫人惩治。” 赵清晏侧目试探,“什么都可以?那我若是要你无论我做了什么都不要生气?” “说吧,皱眉皱了一天,做了什么事惹我不痛快,说出来让我分辨分辨,今日究竟是谁更罪大恶极更罪无可恕。”展翎顺势牵赵清晏的手,把人带到膝盖上坐稳。 “抱好,别摔下去。” 赵清晏手臂缠上她的脖子。 她们本该如此。 “我把你给我的那块玉还了回去。”柔软脸颊贴着她,比她的温度低,悄悄对她耳语,似是怕说大声了更惹得她生气。 何时给过她一块玉? 是那一块,她从家中祠堂带出来,去俞南之前留给了赵清晏,叫赵清晏替阿满收着的那一块。 她都忘了要回来。 赵清晏还了? 没有还给她,赵清晏还到哪里去了? 展翎深吸一口气,答案不言而喻。 “你允诺了我,不生气。”赵清晏抱着她很容易察觉到她的异常,重新提醒。 她能拿她怎么办呢? 赵清晏的处境她清楚,她与赵清晏既然已经站到了一起,她有什么值得利用的地方,赵清晏想用,拿去利用就是。 可是为什么现在才告诉她呢? 那样重要的东西,赵清晏不可能随便让一个人去还,介雨介霜都在赵清晏身边没离开过,只能是早就让赵清晏派遣出去的介雷二人这段时间在周转安排此事。 她偏头在赵清晏送到她嘴边的后颈上嘬一口,“现在才告诉我?” “嗯,总觉得不是说的时机,你似是不想说那些事,怕你为难,可是我需要私下见她一面。”赵清晏咬在她肩膀,还她一口。 还不错,知道不能瞒着她偷偷去见人。 “什么时候?”其实也不是见不得。 “祈福花神,嗯,你若是不想去,我自己去也可以,我不告诉她们你的行踪。” “既然嫁给我,该得要带你去见见我的家人才是,不能委屈了你。”原来这才是赵清晏出行宫的目的。 玩都不能痛痛快快地玩。 没事的,她抚摸赵清晏后背宽慰。 一件小事情把她的清晏吓成这样,白白浪费了一个可以罚她的机会。 让她觉得好可惜!
第81章 卖了阿满 北俞城寒冷,常年覆盖在冰雪之中,白日里路上的行人稀少,晚上更是鲜少有人外出,除了市集,旁的地方大多时候似一座空城。 大雪连下一日,更显城中冷清,赵清慈觉着是让赵清晏给骗了,那空无一人盖满了雪的城中道路,哪像是会有祈福会的样子。 她趴在赵清晏的房中窗口往下望,软绵绵的没有精力,一袭红衣冬袄暗淡无光,背影落寞。 丰姑娘这次没跟着她一道来,赵清慈也没有开口闭口叫“阿筝”。 展翎了然看着,定是与丰姑娘起了争执。 可在她房中待着算怎么回事?又不说话让赵清晏开解,就与她们这般干耗着,去小孩房中待着岂不是更好? 与小孩交情那般好,还有两个人才知道的小秘密,正该要将心中烦闷都说给小孩听才是。 赵清晏示意她别赶人,赵清慈恰好扭头见着她们的眼神交流,感觉受到了嫌弃,站起身,目光在她与赵清晏身上流转,突然笑了,“你二人都受过我的教导,我真是个传道授业解惑的好夫子。” “我厉害如斯,作何要一直受她的欺负?”赵清慈一扫阴霾,找回往日自信,大步流星踏出房门。 展翎与赵清慈接触不多,实在想不通赵清慈在何时教导过她,扭头向赵清晏寻求答案。 窗边赵清慈坐过的位置旁边,赵清晏坐在那儿若有所思,似是知道,又似是不知,留意到她的询问,抬头无辜道:“我亦不知。” 面颊悄悄爬上了红。 骗她,呵,现在赵清晏和阿满,她身边两个最重要的人,是都有小秘密不能告诉她了! 待明日过后,回去好好审问一番。 即将与久未见着的白家人碰面,个中滋味虽不至于让她慌乱,她也不足够平静,能去想别的事情。 夜里平躺在床上,她没有动,身边某个暖乎乎的小东西挤进她怀里,“阿翎,很紧张吗?你若是不想去,不必专程陪我去一趟。” 北俞的驿站比不得行宫,比不得驸马府,甚至连她在俞南的住处都比不过,裴统领给她们安排了最高的规格,她仍旧怕冻着了赵清晏。 自从她回了出央城后,是日日都把人抱在怀里睡的,难怪今日觉得身上少了点什么东西。 黑暗中,她准确找出赵清晏头的位置,吻在额上,“自然是要陪你去的。” 赵清晏不言不语,偏头靠在她心口。 入眼的一片漆黑,和怀里小东西的平稳心跳使她逐渐放松,自说自话般开口,“白家族规,女子当家,女子不外嫁,我爹其实是入赘的白家。” “入赘了白家之后,我爹却不甘心做个闲散的入赘婿,我娘也不忍我爹胸有壮志不得施展,放任我爹在外闯荡。” “那年我爹从出央城王宫中逃出后,第一时间就回了白家,我娘去求祖母救我爹,祖母是当时的家主,只要她出手,定能救下我爹,可是祖母却将我爹逐出了白家。” “我爹犯了两条族规,凡白家人,不得习武手握兵刃,不得入仕朝堂,这两条如今我也都犯了,清晏你若是想用我为筹码,得到白家什么,恐怕明日无法如愿。” 怀里的脑袋摇了摇,示意展翎无妨。 她抬手抓住赵清晏搭在她肩膀上的手紧紧扣住,笑道:“阿满倒还可以,不如我拿阿满去给你换点什么回来。” 心口压着的重量移开,赵清晏支起头看她,甩开她的手在她肩上打一巴掌,“胡说!阿满若知道你与我在此商议要如何将她卖了,你看她认你这姐姐不认。” 本就是说笑,她才不会卖了阿满。 “我小时候常见着娘亲独自叹气,我就恨我爹为何不留着娘亲身边,我到现在仍是觉得爹那事做得实在对不起娘亲,但诸多事情本就无法两全,爹觉得值得,我亦无法责怪他。” “要是我就不会那么选。”要是让她离开赵清晏身边,去选择入朝为官,她疯了也不会那般选。 窗口透入的昏暗光线,她能看清赵清晏的仅是一个轮廓,在她的正上方俯视她。 她抬高手臂缠上赵清晏的脖子,把赵清晏往下拉。 原来赵清晏抱她之时,是这种感觉。 手中的移动遭遇到阻碍,赵清晏许是不适应她这样姿势的纠缠,愣着脑袋没有让她如愿拉下。 “乖,下来。”展翎诱哄。 赵清晏低头亲她嘴唇,飞速移开,她意犹未尽,想闹这小东西一阵。 小东西的病好得差不多了,她可以再大胆些。 额头让赵清晏用食指按住,按得她无法动弹,“先把想说的话都说完,愁眉不展的在我边上不好好睡,搅得我也睡不着。” 好。 真要说下去,那话就长了,展翎想到哪说到哪,“祖母不许我们碰兵刃,从小培养族内小孩经商,其实我不喜欢经商,我小时候就爱动刀刃,拿了爹的军中拳法谱偷偷学,却不敢让族里人知道,现在想来幸亏那时没让人发现,否则我小小年纪就被逐出了家,想想还挺惨。” “大约我爹也是,不爱经商爱刀刃,否则明知是犯了族规,为何还是义无反顾选择了入军营。我该是习了我爹的德性,但其实我也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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