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南军只知道军中拳厉害,没有同我爹一般与向狰将军相识于微时,不清楚这些原委,军中拳中最厉害的招式,其实都是向狰将军自创的功夫。” “那些招式后来只传给嫡亲,但那时向狰将军却是起过心思要教给我爹的。” “向狰将军知晓我爹勤勉,且怀有功名之心,有心相助,毫无保留的将他改良后的军中拳法谱给了我爹。” “我爹顾虑着这套功夫中有他祖辈相传的招式路数,没想收,但再三推辞不下,将那谱留在身边,最后那谱落到了我的手中,我不知道其中还有那一番原委,就拿去学了。” “这些事情我原本也是不知道的,后来今上下诏,我追杀向狰将军至山中,向狰将军认出了我的功夫,与我相认,才给我说了这一番原委。” 她说得口干舌燥,起身去给自己倒一杯茶水。 赵清晏正听到兴头上,展翎的话的确解开了她以往许多的疑惑,沉吟道,“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一层关系。” 但转念一想,这段经历和六姑娘似乎并无相关。 于是追问,“这又和鹤六姐姐有何关系?” 她还没有忘记展翎要解释的究竟是何事,至于旁的,等展翎将那件事解释清楚了之后再追问也无妨。 展翎喝了半口茶,用古怪别扭的眼神盯着赵清晏,“此事细说起来有些难以启齿,我尚未曾说与任何人听,清晏,你可当真认我是你的夫君?” 赵清晏没料到她突然有此直白的一问,暗想应当是她后边要说的事情要紧,并非能说给任何不相干的人听,随即点头应允。 “认了便是认了,再无反悔一说。”话说得镇定,手掌拽着被面握成拳。 展翎捧着茶杯亦点头,算作知晓了赵清晏的答案,眼神却愈发别扭。 “那日我与向狰将军相认,向狰将军让我将学会的招式都使给他看,然后他说,这套功夫是他们向家家传的功夫,他没许我学,我却私自学了,要废了我的双手。” “除非……”展翎的唇在茶杯上沾了沾。 “除非何事?”赵清晏听得紧张,追问。 展翎含糊道:“除非我认他做义父。” “向狰将军说凭他与我父亲的交情,我认他作义父也是应当。” 她见赵清晏镇定不为所动的神情,就知道赵清晏还没想清楚这一层关系,补充解释道:“六姑娘是向狰将军的义妹你应当是知晓的吧。” 赵清晏的双眼猛的瞪大,嘴唇张了张,“所以你认了?” “阿满还这么小,我又打不过向狰将军。” “清晏,六姑娘是长辈。”展翎一锤定音说出最后结论。 当她知道有六姑娘的存在的时候,她内心也翻涌激荡了好一阵,特别是得知了六姑娘还是赵清晏的好友之后。 赵清晏嫁给她,位份在六姑娘那儿就低了一份。 已经不能叫鹤六姐姐了,得叫鹤六姑母。 委屈了赵清晏,可是她有什么办法! 认向狰将军做义父的时候她也没料到后边会有这么一长串的纠葛。 她唯有将此事瞒下,不叫六姑娘知道,此事她当真是谁都没有说的! “此事你自己心中知晓就是,断然不许让鹤六……旁人听了去。” “我明白的。” 赵清晏果然就是赵清晏,很快就调整好情绪,低头思索。 展翎任她慢慢地想,今日说了这些事情,赵清晏必定会有许多问题要问,她捡着能说的答就是了。 “喝水吗?”她另取茶杯给赵清晏倒一杯茶,顺势又坐回了赵清晏的旁边。 她才不会承认说到与六姑娘的关系时,从床上走开是怕赵清晏一时气不过拿手拧她。 赵清晏小小的喝了一口,唇上沾上晶莹水渍,有点儿诱人,展翎一时分了神。 “所以向狰将军根本不是你杀的?那为何向狰将军的首级最后又落到了你的手上?”赵清晏未发觉展翎的心思飘到了何处。 展翎眸光深沉的盯着她的唇开合说话,感觉身上泛起一股悸动,想要与赵清晏亲近。 她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赵清晏承了她的情,此为天经地义之事。 吻上赵清晏的唇,将那一点水渍吻干净,赵清晏的唇好软,她捧着赵清晏的脸轻轻啄一下,不舍的离开。 心紧张得快要从胸腔跳出来,与此同时她也听到了赵清晏的心跳。 强如擂鼓。 赵清晏一时没反应过来,回过神笑着默许。 她受到鼓舞,更加想要亲近赵清晏。 大胆的抬起手触上赵清晏的脸,指尖触着赵清晏的额头向下,划过眉心、鼻梁,点在唇珠上。 方才吻过的地方又换做用指腹摩挲,赵清晏眼目轻阖,睫毛无助的颤抖。 也许是嫌她在唇上逗留太久,偏头将脸颊送入她的手心。 她笑。 赵清晏的每一处她都是喜欢的,怎会厚此薄彼? 手指从耳后向下揽在赵清晏的脖颈上。 她喜欢这儿,她杀过许多人,自然知道脖子是多么脆弱的地方。 人会下意识保护自己的弱点,赵清晏却放心交到她的手中。 “阿翎,别。”赵清晏睁眼,声音低哑的反抗。 “清晏,叫夫君。”她不管,她觉得赵清晏喜欢她碰这儿。 直觉赵清晏是喜欢的。 久久没有听到赵清晏的回应,赵清晏偏头不看她,像是没听见。 她清楚得很,明明就听见了的! 这会儿又不肯叫了? 她的手在赵清晏的颈后抚摸安抚,低沉嗓音诱哄,“清晏,乖,叫夫君。” “夫君。” 要不是展翎耳尖,这一声她都听不见。 心上柔软了一片,忍不住低头又欺负了一遍赵清晏的唇。 她想要对赵清晏做更多更亲近的事,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新婚之时驸马府中的婆子只隐晦地提点了她男子该如何与女子亲近。 可她是女子呀! 莫非要去询问那不靠谱的二公主? 啧,她打一个寒颤,不想与那人有任何纠缠。 那要是去询问丰筝姑娘,嗯,那飘飘似仙的女子,询问她此事恐怕更加不妥! 或许两个女子其实只能如此?她只能亲吻赵清晏,其余之事什么也做不了? 那可真是一大憾事! 从赵清晏的唇上退开,她心中沮丧怄了气,平躺到赵清晏的脚边看着床顶发呆。 赵清晏睁开迷蒙的眼,调整呼吸,不明白展翎为什么突然从她身边退开,“累了?嗯,昨夜就没有睡,先歇会儿如何?” “无妨。”累是没有累的,她想要再与赵清晏说会儿话。 重启话头,“认了向狰将军做义父之后自然就不可能再杀他,我想要带向狰将军逃走,我过往常住山中,对山中何处能够藏身了如指掌,向狰将军却不欲再逃跑。” 赵清晏懵了,就挺突然,猝不及防的跳回到正题上,合着刚才只有她一个人沉溺其中? 负点责可好?哪有这样的! 展翎话语不停,“他一语道破我既然来追杀他,必定拿他的首级有所作用。” “他将首级给了我,也委托了我一件事。” 展翎浑然不觉那样有多不妥,赵清晏恼怒,却也没办法,她开不了那个口给展翎说,她想要继续! 只能平复心情陪展翎跳回到正题上! 努力柔和声调不显出怒气,“向狰将军的妻儿介风已查到些许线索,你不必太过挂心,剿匪之事了结,此事却还需你多费心思。” “好。”她都懒得过问赵清晏为何知晓向狰将军委托给她的是这件事情,赵清晏向来如此聪慧。 赵清晏暗自翻白眼:好个鬼,混蛋! 既然都跳回了正题上,赵清晏也还有许多问题没问完,“既然你的父亲在南军,在先王祖父手下做事,为何你会住在山中?” 床上的棉被软绵,展翎在躺在上边躺得舒服了,舒展开身子,“具体的原委我也不清楚,先献王继位下俞王上之位后,将他的亲卫带回了出央城做护卫,我爹是其中之一,向狰将军便是那时做的南军的将军。” “后来我爹似是惹了事情,也或许是在宫中惹了人,总之要藏一段时间,我娘本就常与我爹分隔两地,当下决定随父亲藏匿山中,我就跟去了。” 说到此事,她脑中都还想出那个慌乱的夜晚,周围明明看不见人,他爹却疑神疑鬼的总觉得有人跟踪,娘虽是担惊受怕的,但看向爹的时候是笑着的。 她也很害怕,唯有阿满,没心没肺地睡着了。 “你爹还在出央城王宫待过一段时间?”赵清晏意外自己与展翎还有这些联系,“先献王带回王宫的亲卫,是在赤行军中?” 她小时候见过展翎的,她记得展翎较她小一些年岁,在展翎的爹未带着展翎躲入山中的那段时间,她或许也在宫中见过展翎的爹也说不定。 “你何时入的山?”说不定她还能忆起那时宫中发生的事情,帮展翎弄清楚她们全家躲藏的原委。 “十年前。” 赵清晏略一思索就想到了一件相关联的事情,不是因为她记性有多好,实在是那件事闹得太大! 因为牵扯到了与呈国使臣的和谈,所以牵连得广远。 那时呈国与下俞国即将签署百年互不动兵的和约,这对俞南的百姓将会有莫大的利好。 呈国使臣在下俞住了半月,双方谈得融洽,但最后即将签订合约那日,作为双方和平往来信物的和氏璧碎成了两半! 呈国使臣心有忧虑,反悔回了国,那合约最终没签成。 先王祖父动怒,勒令严查此事,经手过和氏璧之人谁都没有逃过查,特别是当时被任命保管和氏璧的父王,让先王祖父责问最严。 最后查出来的结果,摔坏和氏璧的是一个赤行军中的人,未能抓获那人就不见了踪影,宫中找了许久。 是那件事吗? 展翎见赵清晏沉吟不语,以为她是想起了什么,紧张询问,“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未曾想起任何,赤行军人数众多,况且事情久远,我怎会记得,阿翎高看我了。” 展翎说起父亲的眼神极尽崇拜,她不忍心将此猜测说出。 更何况猜测也不过就是猜测而已,并非就是事实,她也不敢断言那摔了和氏璧逃走的人就是展翎的父亲。 能怀揣向狰将军招式谱不习的人,该是个正直的人,怎么想也不会没有那点担当。 说不定还有一件她不知道的事情,才是导致展翎父亲躲藏的原因。 “想来也是。”展翎有些失望,她同赵清晏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也是有期盼的,希望赵清晏可以知道其中的缘由。 三公主果然注意不到一个普通的军中禁卫啊!
105 首页 上一页 53 54 55 56 57 5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