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光大亮,三人重回南军营。 果然通报一声便有哨兵领着他们进营。 初入时可见的是一个宽敞的练武场,穿过练武场踏上台阶前方是商讨军务的殿,奇怪的是展翎一路走进,南军营里除了几个打着哈欠的巡逻哨兵,再见不着别的人影。 展翎提高警惕步入殿中,殿正中间摆放着俞南地形的沙盘,一个嘴上没毛的青年男子在殿中坐着等候他们。 仍旧没有别的人在。 南军营中未免也太空旷了些,展翎不明所以,莫非南军号称有七万,其实只有七千? “三驸马,久仰大名。”男子脸上堆笑的起身迎接。 展翎也不过问他这久仰大名,仰的是什么大名,跟着他到殿中的客位坐下。 哨兵凉飕飕的瞟了展翎一眼,从介风手中接过文书递到那男子手上。 “文书没问题,想必这里也没有人敢冒三驸马的名。”他看完文书,堆笑在脸上,将殿中主位让出给展翎,“下官申凉,在三驸马没来之前得王上指令代领南军,下官在这军中待了也有些时日,此次必当尽心辅佐驸马剿匪,救俞南百姓于水火之中。” 申凉,赵清晏给她说过这么一个人,赵戈在向狰将军起兵后将他安排在南军中,为的是让他搅散南军的凝聚力,算是南军里的一颗耗子屎。 这么些年过去了,也不知道他的工作进展得如何。 他是赵戈的人,势必要与她作对。 “申副将。”展翎没有推辞,起身到主位坐下,“日后有的是地方需要你的辅佐,你可得是要真的尽心才好。” 展翎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直言,想着赵清晏平日里拿捏人时的神态,她学了个八分像。 赵清晏以往拿捏她的次数太多太多,她看惯了这副表情,若是她再尽心些,就是学出个十分像也没有问题。 “驸马神武,下官敢不尽心!”申凉表情讶异,没料到白丁出身的三驸马能有这般气势,但他也没有被她吓到,梗着脖子说得愈发不走心,随意地用漂亮话敷衍她。 还是一根硬骨头,展翎心下有了数。 “听闻驸马昨夜便来了营地,却让底下的人挡了回去,这事我也是今日才知晓,他们大胆至此,竟敢阻拦驸马,下官已将昨夜岗哨全部捉拿,听候驸马处置。”申凉义愤填膺。 如此明显的挑拨离间,但凡不是个傻的都看得出来,展翎就是那个傻的,对他的安排十分满意,“是得带上来给我认认是哪些人。” 申凉松一口气,有挑拨得逞的喜悦:有气势又如何?不过就是个什么也不懂的白丁罢了,轻松便能拿捏住。 他对着领展翎进门的哨兵示意:“你去把人给驸马带上来。” 那哨兵气得脸都扭曲了,大喘气着压制脾气,分明是申凉的自作主张,他却将所有的怒火给了展翎。 看向展翎的目光便是恨不得要将她给吃了才好。 展翎实在无辜,装着没有看见,与申凉虚伪地互相夸赞了几句。 过了不多时,哨兵带了一队人进门。 他们各个双手都被绑在背后,领头押送他们进门的是一位络腮胡子的中年壮汉,他的目光中是久经杀戮的沧桑,像一匹蛰伏的狼。 光是看着他那身气场也知道此人不俗。 申凉见着是他将人押送进门,愣了一下,神色不大自然地对展翎问话,“这些就是驸马想要处置的人,驸马打算如何处置?” 明明是申凉绑了人送到她面前,照申凉这一说,倒像是她主动的要去解决这些人似的。 “处置,当然得处置,介雷,将他们一个一个的带到我面前给我认清楚!”展翎冷声发令。 介雷捏一把汗给展翎使眼色,想叫她别冲动。 “还不快去?”展翎第二次出口时已然动了怒气。 没办法,介雷只得在那下边的人当中随意挑了一个领到展翎面前。 哨兵不服气,大义凌然地不对展翎行跪拜的礼节。 殿中人虽然多,个个都怀着心思盯着展翎的下一步行动,让这殿显得安静得过了头。 “喔,我认得你,你是昨夜对我喊过话的那人。” 是昨夜叫她回去的那些人其中之一。 “哼,是我又如何?”这一言,已拿出壮义赴死的气魄。 连死都不怕,向狰将军教出了一营好兵。 “赏棉布一匹。”展翎沉稳的嗓音回荡在殿中,“在南军便要守南军的规矩,军中有宵禁的军规,即便我是你们的将军,该将我关在门外就得这么做,今日赏赐你们,是为了让你们早些知道,新来的将军是个什么品格,省得日后有人试图在我眼皮子底下转空子耍滑头,到时别怪我军法伺候!” 殿下被绑着的众人都感到不可思议,面面相觑地小声议论着。 申凉眉心一跳,想要说些什么,看着那络腮胡子的大汉饶有兴致的看展翎又赶紧闭了嘴,险些闪着了舌头。 再看向展翎时多了敌意。 介雷松一口气,两眼放光,这么一大段话给他可说不出来,没想到这三驸马还是个文化人儿。 将那位得赏的士兵带下去,他又重新带了一个上来给展翎认人。 重复了数次之后,殿中昨夜守南营正门的哨兵各自都得了赏,以示褒奖。 展翎还不满意,“申副将,我要赏赐他们,为何将他们绑了手带来?南军中的规矩是这般赏赐人的吗?” “松绑,下官误会了驸马的意思。”申凉悻悻开口。 原本是想绑了这些人将展翎一军,王宫中传来消息说这三驸马易怒,又是个没有见识的乡野猎夫出身,这样的人他就没放在眼里,还想着激两句让她动了怒,赶鸭子上架的再逼她杀几个人立威,到时候嘛,他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结果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轻而易举地收买了人心,三言两语将火引到他身上,这该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猎夫做出来的事吗? “这也怪不得申副将,申副将此前不了解我,对我有误会无可厚非,好在来日方长,我们有的是机会互相了解。”展翎话是对着申凉在说,眼神却意有所指的始终盯着底下的俞南兵。 殿中的俞南兵沉默着没说话。 “驸马说得有理。”申凉维持着表面平和,咬牙切齿的应答,更觉得展翎难缠。 展翎注意到底下哨兵的目光统一地不时瞥那络腮胡子大汉一眼,用的是一种马首是瞻的信任眼神。 这大汉在南军中说得上话,展翎暗自记下此人。 验好文书,展翎三人在南军营住下。 南军营的住地呈半圆形围绕,依山而建,展翎的住处在这半圆形的圆心位置,旁边还有一间专门处理事务的书房。 进到这书房中,三人都松了一口气。 庆幸这些南军比他们想象中的要讲道理,没有上来提着剑就是干。 “驸马今天的表现忒好,那话说得真是,漂亮!”介雷是彻底对展翎改了观。 “是吗?你今日的表现那可忒不好,虽说你们是三公主手下的人,但此刻随我来了南军,军中令行禁止,若是我带来的人都做不到,他们也做不到。明白?”展翎和赵清晏不同,有话喜欢说到明处。 “明白。”介雷明白是这个理,尴尬地挠头应允。 夜里睡下,展翎以为她才来第一天,南军好歹会再试探她两日再采取行动,当天夜里就遭到刺杀让她多少有些始料未及。 灯火已经吹熄,她摸黑与那人打斗,凭借听耳的风声判断对方的招式。 对方带着长剑,她却是赤手空拳。 她并不害怕,试探了对方的深浅,熟悉了对方的招式过后,她用几手连续的进攻招式一举夺下那人的佩剑。 扬手一刺,手上剑锋遭受的顿感告诉她是刺中了人。 刺中了何处她无法分辨,那人仓惶逃走,她没有去追,南军中想杀她的人不少,她却不能赶尽杀绝。 第一次给他们个教训,也好叫他们都收敛些。 介雷和介风听声赶到的时候,她已经重新点好了屋内的烛火。 “是何人?”介雷问。 展翎不知,那人留下的剑就是南军步兵营每一个兵士都用的那种,没任何特别之处,也不能据此判定是何人所为。 第一日就开始闹腾,看来她日后是有得忙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伏:写军中这部分写得快崩溃了!!!太南了!!!
第34章 光杆将军 在南军营中待了几日,展翎发现俞南军四处都透露着一种诡异,有一种萎靡颓唐的氛围蔓延在俞南军中,连军中生长的树木植被都耷拉着没有精气神。 早晨日上三竿,各营才开始懒懒散散地起床,训练的时候乱糟糟,完全看不出来他们在比划个什么东西。 下俞国最强悍的一只驻边军队就是这种操练态度,展翎觉得下俞国要亡! 她知道向狰将军在时这里肯定不是这种景象,但也实在不知道南军营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整只军队如同抽掉了魂,整日整日的混吃等死。 南军营外的菜地生长得还是那么茂盛,管理伙食的兵带人去掰了第一茬的玉米,甜滋滋的。 再这样下去,俞南军直接改去种地也未尝不可! 她很想做点什么,毕竟这一支是赵清晏手下的军队,她如今和赵清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当然是希望赵清晏手中的筹码越重越好。 而且南军曾经在先献王和向狰将军手中又是那么的辉煌,不将这些个人才的本领发挥出来,任由他们这样荒废下去的确可惜。 可惜她什么也做不了! 她在这南军中被冷处理了。 第一日她就遭遇了夜里偷袭,原本以为往后会有无数次要应对这种状况,连天的觉都没睡好。 事实上她却无所事事地闲了下来。 俞南军中的兵士本就不待见她,见了她就如同没见到一样,想找个人来问话,没一个肯给她讲这军中的真实情况,防着她跟防什么似的。 她还不能把这些人怎么样! 若军中仅个把人不搭理她,她拎出来震慑一番还能顺道立个威,但若是全军都不搭理她,对她一致地采取排外策略,将军也有可能成为光杆的将军! 她就成了光杆将军。 那申副将明明在这军中,也找着各种理由不见她。 此刻她反倒希望南军有人来找她的茬,她也好借此与南军有所交涉。 局面是一团的乱麻,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大概就是她还活着了。 介风找各种机会调查这南军中的情况,也是什么也没查到,别看这南军内里一团糟乱,防卫工作却依旧做得极好。 密不透风得跟一个铁盒子一样,外人想打探这里边的消息,愣是什么也打探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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