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洵在景家长大,小时也随着景白烯到顾家走动,他的拳法得了景老将军真传,杀她这个没有武力的女娘,却动用了这么多死士,来者有准备怕出意外,又多了一个为她而丧命的人。 “崔家还是不肯放过我。”她轻声说出,缓了好一阵,她望着天穹寒月,泪珠横流。 季般般问:“有没有受伤?” 小皇帝一早派了人来叫她去殿中陪他下棋,到了晌午,兴安急匆匆到了殿外大声嚷嚷着要见她,知晓此事后,她马不停蹄地往南街赶,还好不算晚。 允乔则去了纪家以备不时之需调动兵力前来。 顾司宜没有回应,将头偏向另一侧,吹来的一丝凄凉卷起孤寂,死里逃生唯斗争,铁窗难锁钢铁心,要活着,怎能只做树下灯。
第35章 审问 第二日,南街闹事的刺客横死,十三具尸首被管南街的官人悬挂在乌桥头以示警告,而阿洵被斩断双臂,刨去双眼,一副惨相位列正中。 浔安城类似的事儿存在许多,但阿洵鬼面军的身份被查出了,不同的是负责查办的不是锦衣卫,而是大理寺,锦衣卫掌管特殊审讯,这事儿不至于让皇权受到威胁,故而交到大理寺查办。 听闻昨日,一道红影一闪而过,接着天降飞镖雨,除沿街躲避的百姓,无一黑衣人幸免。 巡视的禁军最终通过四周百姓叙述,这风吹到了隐仙殿。 顾司宜和季般般被传唤到了大理寺,大理寺的厅堂比锦衣卫亮堂,刚下马车,顾司宜便见着崔寄成站在大理寺门外。 季般般伸手扶着顾司宜下了马车。 “呦,殿下。”崔寄成走到二人身侧,嘴角噙着一抹放荡不羁的微笑,“昨儿南街闹事,怎么你也跟着这群流氓掺和在一起。” 季般般都懒得撇他一眼,带着顾司宜直接入了大理寺。 入内并无侍卫,大理寺内正中立着一块石碑,崔自华官服穿戴整齐,背对着二人擦拭着手中的匕首,匕首柄雕着狼头。 他一直有着这个规矩,审问必带着这狼头匕首。 看来今日的审问从厅内换到了院中,刚停下步子,崔自华匕首已擦得锃亮,手上的动作也变得缓慢了。 入了大理寺无论是多高品阶官员还是皇子,皆是池中物,礼仪身份早排到了九霄云外。 顾司宜行过礼,说:“不知大人传唤所为何事?” 崔寄成倚在门框上,吊儿郎当的看着。 半晌,崔自华一言不发,气氛变得异常沉重,直到他抬起眼皮时,眼神变得阴鹜,“带上来。” 两人顺着目光看去,几个身着布衣的百姓被侍卫押送上来,随着后脚跟上来的还有几个担架,担架上盖着白布,整齐的放在院落,一侍卫将一木盒放在院中木桌之上,然后退到了一旁。 几人双腿打颤,还未等到走近,便扑通跪在地上,软弱地哀求。 “大人,昨日不关我们的事。”几人额头磕的泛红也不曾停下。 崔自华停下手上的动作,将擦匕首的白帕扔到一旁,“抬眼看看,是不是她?”他用匕首尖指着顾司宜。 几人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向后看去,端详了一阵,一人激动地指着顾司宜道:“就是,就是这姑娘,当时小人摊子也被砸了,小人绝不会认错,一男子拉着这姑娘逃蹿,四周窜出好多杀手。” 顾司宜看着那人嘴边的黑痣才想起他是昨儿如意斋对面卖糕点的小贩。 周围人听那人言,也随即反应过来,开始附和点头。 一妇人见罢忙着说:“还有这黑衣服的姑娘,昨儿民妇见着她拿着一把剑去救这位姑娘。” 谁知话音刚落,一阵风过,崔自华手中的匕首尖上滴着血,那妇人双眼一瞪,倒下去后双腿抽搐嘴里冒着血泡,脖上的血条加深后没了气息。 侍卫很熟练的将人拖了出去,另外几人吓得不敢乱说话,磕头更加卖力,顾司宜看向季般般,季般般轻轻摇头示意她暂时不说话。 “啧啧。”崔寄成目送着那具尸首出门,全然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睁大眼睛看清楚,二公主昨日可在?”崔自华接过侍卫递来的新白帕,重复着先前的动作。 这时候这几人匆匆扫过一眼,一改先前的说辞,“小人只见到这一位姑娘,不曾见过公主,不曾见过。” 待到几人口径统一,没人再说错话时,崔自华才将擦好的匕首交到侍卫手里,“带下去,交给刑部取供。”匕首一离手,他们的命暂时算是保住了。 几人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被侍卫架着出了大理寺。 顾司宜也只是小时候宴上见过崔自华几次,对此人的作风秉性并不熟知,准确来说,今日算是第一次正式见面。 崔自华悠悠的到木桌旁,将盒子打开,木盒四周黑红色的污渍浸染,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昨日南街命案,造事者竟是宫中鬼面暗卫和十三个蒙面杀手,杀手留了全尸,鬼面暗卫没这么幸运,一只臂膀被狗调走,剩下的在哪个犄角旮旯禁军没瞧见,残尸我怕吓着姑娘,命人将头颅割了下来,姑娘瞧瞧可认识此人?”他戴上黑皮手套,提着黑发将透露拿了出来。 顾司宜心里一紧,大指掐着食指关节,脏乱的发下能依稀瞧见一双未瞑目的白眼,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大人说笑了,宫中鬼面暗卫我怎会认识。另外我昨日尚未出宫,这南街的百姓称见过我,我不认。” 崔自华笑了,院中回荡着笑声,一脸的胡茬散开显得阴冷,“没关系,不认没关系,再带上来。”他站直了身子。 又是几名百姓被带了进来,不同的是,这群人是宫门外跑马的车夫,他们被绑着双手佝偻着身子被推搡着入内,其中还有小孩妇人,应是车夫的家眷,一入内小孩的哭声停了,打着哭嗝不敢发出声。 “睁大了眼睛看看,昨儿谁载过这位姑娘?” 几人缓缓转过头,细细的看顾司宜的脸,顾司宜微微翘首故作镇定,好一阵一人开口说:“回大人话,昨儿是老李拉的这位女官人,草民记的清楚,这位女官人出手很是大方给了老李一锭银子,昨儿老李还跟着我们几人说这事儿,不过,老李今儿没来。” “姑娘说呢?”崔自华问道。 顾司宜不慌的撇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车夫,宫门口的车夫常和宫里的人打交道,同那些做生意的小贩不同,回答起来有头有序的。 顾司宜说:“昨儿我并未出宫,大人不信可去查。” 崔自华眉头舒展开,大笑起来,“那便是这群刁民欺瞒本官了?”他笑得可怕,霎那间,崔自华背过身,“鬼面暗卫通外敌是何等大事,姑娘不用本官多说明白这个理儿,况且这暗卫还奉命看守太傅,太傅可是除了姑娘以外,顾家通敌的唯一嫌犯。” 话落,小孩大哭起来,嘴里唤着爹,妇人跟着抽泣,顾司宜转过头时,侍卫手中的狼头匕首已抹了一车夫的脖子。 小孩哭的太过大声凄惨,侍卫快速拿着手帕将孩子嘴堵上。 “我问过看守宫门的侍卫,昨日出宫的册上只有一乐妓王淑语,我思来想去,这王淑语前几日与姑娘见了一面,这矛头又指向了姑娘。”崔自华转过头。 一句话结束,刚刚哭泣的孩童也被抹了脖子,侍卫倒是熟练将尸体放到刚抬进来的担架上。 “这车夫老李死了,死在昨夜,一家老小没一个活人,刚刚说老李拉过姑娘,若是这老李不死还能帮姑娘洗清嫌疑,省得这群刁民来冤枉抹黑姑娘。” 顾司宜指甲掐进了肉里,渗出血来,她紧张往人堆里看去,果真妇人也未幸免,一家子被抹了喉。 活下的没人敢大声哭,无声地哽咽互相依偎,都眼巴巴地望着顾司宜。 季般般轻咳一声,漫不经心站在一侧。 “死的这鬼面暗卫叫七号,三年前入的鬼面暗卫军,祖籍泗州,一家老小死在漠原军入关卫时,但我总觉得,不对。”崔自华手抵着下巴,“寻常百姓的孩子没有这等身手入不了鬼面暗卫,抽选鬼面暗卫军的督卫是孔信,曾是偃台骠骑将军,景家的手下,立了战功被先皇调到了宫里专门负责统领鬼面暗卫。”话罢见着侍卫抽出刀。 “崔大人。”季般般抢在顾司宜前面叫住了崔自华,“要杀便杀,何必拉到这大理寺碑前,我家侍女说了不曾出宫,大人如此吓她我可有意见了。” “但我瞧着姑娘并不害怕,姑娘说呢?”崔自华问道,见顾司宜不答话,“今日叫公主来,不过是走走过场,公主在一旁看着便好。” 这时又有人倒下,顾司宜见证了崔自华的残忍,一句话一条命,大理寺便是依靠着这样的方式断案,存活在朝廷。 “这大理寺常替朝廷断案,这么多年来还头一次接到如此棘手的案子,我这人不喜欢对姑娘家动粗,言归正传,还是第一个问题。”崔自华又将盒中的人头提起来,这一次他走的更近了些。 血腥混着一股难闻的恶臭袭来,崔自华面上再也没了笑意,看着更加可怕,戾气缠绕着眉间,“姑娘认认,他是景家的谁?” 顾司宜不敢去看崔自华提着的头颅,她秉着呼吸,眼眶渐红,她轻闭着眼眸缓解情绪,抬眸时轻嗤一声,“大人希望他是景家的谁?” “景将军就在宫里,他是不是景家的人应该去问将军,今日谈的是我昨日是否去了南街,方才我也回了大人,昨日并未去过。” 这话似是惹怒了崔自华,他的眼漏凶光,随手将头颅丢到了地上,将皮手套摘了扔到盒中,举起双手拍了拍。 这时从堂内窜出一条猎犬,吐着舌头,张着利牙而来,顾司宜本能欲要上前朝着头颅而去却被季般般拉住,猎犬动作灵敏抢先一步叼着头出了门。 顾司宜藏在袖内的拳头握紧了,她隐忍着心中的酸楚,不敢展露半分。 “将这群刁民喂给锦衣卫养的那几只猛虎。”他说的那样自然,崔寄成入了院,笑着道:“父亲大人,别吓到了公主,这群人交给我。” 崔自华使了眼色默许,直到以然走头无路,这群人放肆大哭起来,许是恐惧充斥内心,许是冷漠横上眉梢斩断最后那丝希望,他们也不再隐藏。 “崔大人。”在众人命悬一线时,顾司宜叫住了他。
第36章 线索 崔自华手一顿,横眉一紧,“姑娘可是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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