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被吓了一跳,面上看着温顺听话的季锦十,其实眼里没有任何人的存在。他从前依赖季般般不过是季般般给的糖上瘾。 这依赖被顾司宜解了以后,他的本性暴露无疑,他本就是这样的人,而造就他这样本质原因是来自年龄太小便坐的太高,没有时间来消化皇权带来的诱惑力。 “陛下这是要将这件事嫁祸给摄政王?”李忠不确定地问。 季锦十想了想,连忙摇摇头,他不确定是否要这样做,但封意晚说的对,他要受百臣敬戴,首先得有权,有了权才能为百姓谋福。 季锦十手撑着脑袋,等缓了好一阵,他开口说:“朕可以这样做吗?” 李忠的语速变幻莫测,他充满虚伪地语气说:“陛下当然可以,您是一国之君,这天下是您的,不过,二殿下是什么人,朝臣都向着她的,您要定是行不通,想要拿回皇权,奴才倒是有一计,二殿下她纵使百般无情冷血,可她的软肋是那顾家姑娘。” 这点季锦十是清楚的,他不敢动顾司宜,如果他杀了顾司宜,那季般般定会让整个皇宫陪葬,她这样的人做得出来。 从前他并未发现季般般有多可怕,直到他自己查出那糖有问题以后,他早察觉,但是他不敢不吃,他也忍不住不吃,这便是他。 李忠笑着说:“杀了封世子的时候,一并除了顾家姑娘,丞相那儿不是瞧着的吗?丞相是什么人,这种违背天道伦理的关系,他怎能接受,再公开出顾家姑娘早被二殿下破了身子的事儿,二者生嫌隙,陛下做黄雀,皇权自然归手。” 季锦十被他这一番话打动了,李忠出的主意一石二鸟。 殿中静的出奇,李忠在等季锦十的回应,霎时,大门被猛地推开。 忽然传来的响动吓得两人一哆嗦,再看清门口那人面颊时,李忠大气也不敢出。 “狗宦奸臣!你......”云乘捂着胸口,气的上气不接下气。 季锦十已经被吓得不敢动弹。
第124章 牵绊 “丞相。”季锦十在云乘快要倒地时几步上前扶住了他。 云乘捂着胸口,另一只手指着李忠,胳膊不停地抖动,他颤颤巍巍转头看着季锦十语重心长地说:“陛下,莫要被这奸宦蒙了心。” 云乘拖着病到后宫就是怕季锦十近来处理不好奏则,他见着舞姬出门也没让人通报,谁知听到了这些不堪入耳的话。 “丞相是觉得朕没有主见,需要靠他人才能做好帝王吗!”季锦十不知怎么办才好,通过云乘这句话他才知,只有李忠从头到尾站在他的角度为他考虑。 云乘瞳孔微张,“陛下,你。”他胸口又痛了几分,本就虚弱的身子如今是雪上加霜。 看着季锦十变幻莫测的表情,云乘满是无奈和愤怒,失望渐渐浮现在他的眼中。 季锦十放开他,站直了身子说:“朕是皇帝,朕巩固皇权有何不对,丞相你教我的为君之道,但朕偏偏活的不像一个君主!” 云乘往后退上几步,季锦十蔑视的言语彻底击破了云乘心里的防线,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将他推向悬崖。 当下坠气流涌入心头,云乘一口鲜血一涌而出,微颤抖着身子,他紧盯着被自己鲜血弄脏的龙袍。 季锦十后退半步,甚是懊恼,“李忠,将丞相带下去。”他眉头紧锁,嫌弃地甩了甩袖子。 李忠犹豫,他小步到季锦十面前,“陛下,丞相可是都听到了。”他像是在提醒这个不经世事的小皇帝,说完还不忘看了一眼云乘。 云乘未曾听到,但是也知李忠说了些什么,他紧紧咬着牙关,怒斥道:“奸贼误国,害死南璟王,一届阉人还妄想将手伸到朝堂独揽朝纲,奴颜婢膝丑陋至极!”他骂的脸色苍白,额头渗出冷汗。 李忠听不了这些话,他脚往季锦十身后挪了一下,季锦十被云乘的气势震住了,他很快便反应过来,指着云乘说:“丞相,朕敬你年龄大了不与你计较,你怎么没完没了的。” 云乘见季锦十如此不分青红皂白,更是气急攻心,他捂着胸口,还有话堵在喉咙,他靠着门框,缓缓地坐了下去。 他强忍着痛苦和虚弱,这一丝软弱他丝毫不想显露在李忠面前,再次抬眼看着季锦十的时候,那张愚昧且冷酷的面容让他寒心,云乘缓缓闭上眼。 季锦十抓着李忠的手,这一刻他才觉得害怕,“怎么办,你看看去。” 李忠咽了咽口水,死了倒是不碍事,怕的是身侧的蠢人将责任推脱Ⅰⓝ到自己身上。 李忠小心翼翼地伸手探了探云乘的鼻息,他猛然缩了回来,他慢慢对上季锦十紧张的目光,“陛下,还活着。” 季锦十紧绷的肩膀终于松了,他缓缓呼出一口气,身体仿佛得到了解放,他手撑着桌角,眉头舒展开来。 这种事情他不想再发生第二次,午夜时分梦到一具冤魂已经够让他恼了。 季锦十反应过来,“传太医,李忠。” 李忠忙地上前,“陛下,不能叫太医,丞相已经听到了陷害二殿下的事儿,若是传出去,二殿下的性子您是知道的。” “那,怎么办?”他看向门口倒在地上的云乘,心中生出了让自己都感觉害怕的事情。“总不能杀了,若是杀了怎么脱手。” “可以神不知鬼不觉,丞相大人是临时犯了病才驾鹤西去的。”李忠双眼闪着阴冷的光芒,他不掩饰自己的残忍。 从季锦十的眼神中,李忠知道了,季锦十听进去了他的话,无形中在默许,李忠弓着身子四处瞧瞧,最后他从袖中掏出厚手帕叠在一起。 李忠小步到门边,他掩上门后,才蹲下身子动手,在手帕离着云乘鼻子越来越近之际,他看了一眼季锦十,季锦十背过身不敢看。 李忠一把捂住云乘的口鼻,欲要将人活活闷死,季锦十虽未看,也知这画面残忍,他闭上眼让自己冷静,但是脑中浮现的尽全是那一夜他打死太后的场景。 忽而间,门响了,李忠停下手里的动作将手帕揣进袖里。 季锦十额头滴下汗,他警惕地看着门上的帽影。 “陛下,阮大人到了。”小太监太过平和的声音全然融不进屋内的险恶。 季锦十清了清嗓子应声,云乘命不该绝,李忠暗暗叹道天不收他,两人这时只能为下一步打算,明显阮望秋已经侯在门口了。 李忠跪地大哭,季锦十是个会演戏的主儿,跟着附和希望能顺利将此事瞒过去。 夜半三更,景听尘放下手里的兵书,如今和匪军耗着全看谁先进攻,对于景听尘来说先攻并不划算,因为丹山地势险更容易让匪军布阵,损兵折将的事情并不利于现在的情况。 “大帅,有人在盐郡外的官道上,发现了铁德鲁的踪迹。”淮策匆匆入营帐汇报情况。 景听尘没有问过阿拉真,那日铁德鲁带兵救依木山的时候,那番挑衅的话让她得知了真相,这一场仗将士们都觉得打的很稳,但是景听尘不觉得,因为铁德鲁逃了。 景听尘拿上刀吩咐淮策,“守着营地。”铁德鲁的头颅她要亲自取下来。 “大帅。”淮策叫住她。 景听尘系上披风道:“有什么事回来再说。”她还未打好结,没走上两步。 “阿真姑娘走了。”淮策犹豫许久,阿拉真走的时候去求的景白烯,景白烯亲自将她送到了军营外。 景白烯不告诉景听尘是因为如今身在战场,阿拉真怀着孩子,在军营总不是事儿,他给了阿拉真足够的盘缠,这部分银钱是景白烯卖了自己的佩刀换来的。 景听尘转过头看着他,“什么时候走的,你怎么才说!”她揪住淮策的衣裳。 淮策被吓得结巴了,“晚饭后走的,景将军不让说。” 景听尘这才放开他,淮策见她眼神忧郁,于是又说,“大帅,你便放她走吧,阿真姑娘如今怀着孩子,是她不愿见你。” 景听尘没有听他的,直接冲出军营,“来人,牵马过来。”她高声吩咐,站岗的小将疾步跑开。 夜空下垂,群星笼罩军营,景听尘无暇顾及这一片宁静,军营难得的安静祥和,但她心里却异常焦躁不安。 火把下迎面出现两道身影,大宝推着景白烯过来,景白烯说:“她不想和你有瓜葛,你为何还要纠缠。”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漠。 景听尘并不作答,当景白烯知晓二人只是做戏时,他对阿拉真是有改观,景听尘做事情何当初也全然不太一样。 这种成熟感是他做不到的,景白烯好似明白,哪怕他双腿不断,这烈阳王的位置他也不如景听尘做得好,景听尘当之无愧为一方之帅。 “听尘,我一向对你严苛,父亲走的早,朝堂上从来容不下女子,她今日走的时候说,她叛主得了真主惩罚,一切是命中注定,她想报的是军妓营的恩情并无其他。我不想阻拦你,你若是去找她,你可想好,这军营谁来守,两军交战你真要为了儿女私情弃三军不顾?”景白烯一直等着景听尘出来。 景听尘自然是知道这些道理,她若是走了,三军该如何,她这一刻感觉到无力,束缚的永远不是身份,是使命。 而这使命牵绊的从不是个人,是天下人,她做不到,景听尘从不哭,她没有哭过,这是第一次,她怕被景白烯瞥见,于是转向另一侧,快速将泪水抹掉。 “是我冲动了。”她让自己平静下来,这时小将已经牵了马过来,“给我三天时间,若是我没找到她,那便是天意。”景听尘接过缰绳,一个翻身便上了马。 景听尘稳住马对着景白烯说:“哥,三日我必归,军营交给你和大哥。”时间短,她不敢耽误任何一刻。 景白烯意味深长地看着景听尘,缓缓说:“她走的襄郡方向。” “多谢。” 景听尘驾马远去,靴上的铁环配着马蹄声,渐回荡在黑夜里,而这种复杂的感情景听尘已然明白,她到底是为何会难受。 襄郡的西南方向直走便是浔安,和盐郡中间间隔一条官道,她很显然是在躲景听尘,景听尘的心动不是愧疚,是在不知不觉间。 阿拉真没有对付脚力的马匹,有时景白烯有送她,但是她选择了步行,她想再好好看看禺尧,除了泗州她并未去过别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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