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触感蔓延,她疑惑地扭头:“怎么了?” 时沐的神色纠结,半天才吐出几个字:“我们谈……” 咔哒。 门从里面打开,桑鹿溪出现在门口,大概是听到了门外的动静才匆匆赶来,打断了时沐的话。 见到妹妹的瞬间,桑鹿溪鼻尖一酸,一把拉过来,抱紧了她:“没事的,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桑柠月略带歉意地看了时沐一眼,反倒去安慰姐姐:“我真没事,你哭什么啊?” 她自己倒是并不想哭,因为这种伤感的情绪不会影响到她太多。 能顺利演奏下来,对她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成功,更别说今晚的时沐看上去很关心她。 有一块坚实的冰松动了,她感觉得到。 时沐原本是拉着桑柠月的,但手里猛地一空,悬空的手攥紧,握成拳。 她抿了抿唇,又不甘心地缩回去。 桑鹿溪以为妹妹受了天大的委屈,反倒是自己难受地大哭,拉着她进了屋,完全忽略了时沐的存在。 看着到桑鹿溪这么宝贝桑柠月的样子,此情此景,她只好转身离开,还顺手关上了门。 因为是办公区,走廊里空荡荡的,脚步声回荡在大厅,安静到令人害怕。 时沐走到外面的露天阳台,双手搭在围栏上,撑着身子望向远方隐匿在夜色里的建筑。 西服外套里装着烟,她只是颠出一根拿着不点,手里转着打火机,又想起那天答应了桑柠月不在她面前抽烟,叹了口气。 那个自大又无知、自以为是的人,其实是她自己才对。 至少桑柠月在这件事上没错,她什么都没做错,还受了自己那么多冷嘲热讽。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她被桑柠月这么对待,她又会怎么做? 肯定是迫不及待地解释,再把所有的不该全都归到桑柠月身上,把自己包装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受害者。 可谁不是呢?显然桑柠月这几年过得并不比她轻松,憋着不说都是出于一个理由:不想让她担心。 这么些年过去,她空长了年龄,其余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关于“细心”的程度,更是肉眼可见地退步了。 至于桑柠月,时沐想,她倒是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善于隐藏情绪,这次连带着她过往的伤痛一并藏了起来,那云淡风轻的态度让她一度以为她不需要任何人关心。 如果今天没有遇到肖团长,没有听到她说桑柠月的过往,那么在她演奏出错,站在台上手足无措的时候,自己不会去帮她,别人更不会去帮她。 像是被世界抛弃一般 光是想想,她就心痛的要命。 如果桑柠月独当一面的性格一直没变,那是不是代表以前这样的事也发生过,而自己直到今天都没有发现? 不知过了多久,时沐的脸被风吹得有些僵,听到背后有脚步挪动的声音,但她知道一定不是桑柠月,她的脚步声她清楚。 一回头,果然看到桑鹿溪穿着白色的西服站在身后,挡住了室内照出来的光,而且身边没有桑柠月的影子。 仿佛读出了她脑子里的疑惑,桑鹿溪开口:“我妹妹已经回去了,她今晚状态不好,你俩的表演已经结束了,如果你也想走的话,请便。” “不急,我等下还要见个人。” 今晚江芷约了她,说是要说明一切,按理说这个时间她应该去赴约了。 可是因为桑柠月的事,她的内心久久未能恢复平静,只想再见她一面,没想到人被桑鹿溪送走了。 明明还有很多话想跟她说,不过还好,她们之后还能再见面。 姐妹两个在房间里待了很长时间,也不知道她们聊了些什么,但时沐发自内心地觉得有人能这么关心桑柠月,真是太好了。 “今天谢谢你帮忙救场,我会给你再加百分之二十的报酬。”桑鹿溪出手毫不含糊,当即就要联系助理汇款。 “不用了,演出的费用我会全部退给你。”时沐制止了她的动作,深吸一口气,“您妹妹一直都是一个很优秀的人,跟她比起来,我什么都不是。” “倒也不必这么说,我听了你刚刚的演奏,弹得确实很厉害。柠月总是跟我夸你,说你一直都很优秀,从高中到现在都是,她好像真的很崇拜你啊。” 桑鹿溪说到“崇拜”两个字的时候,特地扬起语调。 “运气好罢了。”时沐不是在谦虚,她乘了时家的便利,才获得了各种各样的机会。 虽然直到现在她都不愿意过多地和时家扯上关系,但因为她是时家人,想做什么都是动动嘴皮子的事。 资源的天平早就向她倾斜了,而她后知后觉,才想明白。 手机提示音响起,时沐拿起来,看到桑柠月给她发消息,问她在哪。 时沐打字回复:[还在酒店。] 桑柠月:[我姐姐去找你了吗?] 她怎么知道? “时老师。”桑鹿溪忽然出声问她,“我年纪比你大,应该可以直接叫你时沐吧?你会觉得不舒服吗?” 按辈分,她应该叫桑鹿溪一声“姐”,只是她的身份在这摆着,才能被叫一声“老师”,不过她并不喜欢这个称呼,听着显老。 而且桑鹿溪看起来很强势,不甘屈于人下,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再合理不过。 “不会,叫我什么都可以。” 时沐正在回复桑柠月消息,低着头没有看桑鹿溪,不然就会看到她逐渐变得犀利的眼神。 “好,如果我妹妹问你我有没有找过你,麻烦你不要跟她如实汇报。” 时沐马上就要按下发送键,手指顿住:“为什么?” “下周我就离开江清了,下次来不知道是多久之后,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你吃个饭,有话想跟你说。”桑鹿溪不笑的时候神情有些凶,但她一贯都是这个状态,只有在面对妹妹的时候才会显露温柔,“你赏脸吗?” 时沐没办法拒绝,不光因为她是桑柠月的姐姐,更重要的是,她看上去有话想对自己说。 这些年的经验告诉她,如果一个人邀约“谈一谈”,那一定不止是“谈”这么简单。桑鹿溪说这句话时的目的性很强,这和她不愿意刻意隐藏有关系 桑鹿溪见她没答应,追问:“不行吗?” “当然可以,你定时间吧。”时沐把打好的字删除,回复了两个字:不在。 “很多人都夸你很聪明,时沐,但在我看来,你远没有他们说的那么优秀。”桑鹿溪意味深长地笑笑,“抱歉,我这人说话太直,你不要往心里去。” 时沐颔首:“没事。” “那我就先走了,下次见。” “嗯……”时沐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握着手机的手一点点攥紧。
第28章 半个小时前。 桑柠月好不容易把姐姐安慰到不哭了, 想去找时沐,把刚刚没说完的话都说完。 刚要走就被姐姐挡住了去路 “你今晚太累了,我叫你姐夫送你回去吧, 他就在楼下。”桑鹿溪自说自话, “我也跟你一起回去, 这儿有老刘看场子就行了。” 看着姐姐已经开始收拾东西,桑柠月有些疑惑:“姐夫回来了?” “他下午刚到,没休息就来找我了,你来之前他刚从办公室出去。”桑鹿溪本来神情淡漠地跟她聊天,忽然语气一变,“这次爸叫他回去,不知道又跟他说了什么, 他要是敢劝我减少工作之类的, 我就把他从楼上踹下去!” 桑柠月无奈地笑笑,觉得他姐夫真可怜。 桑鹿溪性子直,而且脾气火爆,相比之下她姐夫魏丞的性格就温和多了, 还特别有耐心,从没跟姐姐吵过架,基本都是他单方面挨骂。 魏丞为人正直, 家世也不错,所以两人结婚没遭到太多人的反对,当然,她俩的爸爸除外。 老桑是典型的大男子主义, 在他的理念中, 桑鹿溪必须找个镇得住她的男人,免得她她还像以前一样三天两头不着家, 事业蒸蒸日上,家里一团乱麻。 但是桑鹿溪自由洒脱惯了,向来和喜欢和她爸对着干,天天听他唠叨,烦的要死,直接跑去跟魏丞领了证,气的老桑差点犯心脏病躺到医院去。 两人证都领了,办婚礼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老桑在她们妈妈的劝说下勉强接受了这桩婚事,但心底对女儿的不满难以发泄,就把目标转移到了魏丞身上,隔几个月就要叫他回去,不停地念叨,要他看好桑鹿溪,别让她总是围着工作转圈。 魏丞表面上和和气气地答应了,却从来不会把这些话转述给桑鹿溪,到底要不要回归家庭、要不要继续搞事业,他都尊重桑鹿溪的选择。 这也是桑柠月最佩服他的一点,所以对她这个姐夫一直很满意。 倒是她爸爸一直独断专横,想要把她和姐姐圈在身边,包办婚姻就算了,从前也是,一定要她们两个按照他设定的轨迹学习、生活,可是最后她们俩谁都没让老桑如愿。 也是因为这个,她俩成年后都很少跟家里再来往。 桑柠月跟她商量:“要么你先下去等我?我还有点事,几分钟就好。” 看得出刚刚时沐的欲言又止,平时她直来直去惯了,这次犹犹豫豫才开口,一定是有让她难以启齿的话,大概率跟她想法的转变有关。 不过桑柠月不想她因为自己的伤病就可怜她,这跟她的初衷相悖。 她要的是时沐真正从过去中开脱,接受现在的她,因为喜欢而重新在一起,而不是因为莫名其妙的愧疚。 “不行,你今天必须跟我一块儿走,有什么事之后再说。”不知道为什么,桑鹿溪的态度异常坚决,拉着她就往电梯那边走。 路过走廊的时候,桑柠月隐约看到露台上站着一个人,她有强烈的预感那就是时沐,可是被姐姐拉着,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离她越来越远。 不过还好,她们还能再见面,有什么话之后再说吧。 两人出了酒店门,桑柠月几乎全程都是被姐姐拖拽着走的,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急。 到了停车场,魏丞从驾驶室下来,很绅士地帮她们开门,冲桑柠月淡淡一笑:“柠月,好久不见。” 桑柠月也冲他笑:“好久不见了姐夫。” 桑鹿溪听完他俩对话,白了老公一眼:“魏丞,我发现你这人怎么这么不会说话。我妹今天打扮这么好看,就不能夸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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