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掉师泱,是那日灭南玥攻城之后就应该要做的事情。可她将她带回来了,关在只她一个人知道的密室之中。 谁也不知道,大梁新君的寝殿密室之中,竟会关着曾经羞辱她的敌国公主。 这月余来,她忍着宫中慢如长夜的孤寂与落寞,都不愿意来见她。可她骗不了自己,却如师泱所说那样,她舍不得她死。 是啊,师泱依旧对她了如指掌。 以另一种姿态与关系,被俘虏丧失尊严的人,从头到尾只有她一个。 师泱从未输过。 卫若漓松开手,师泱一瞬浑身瘫软滑了下来,大口喘息着,卫若漓却不给她机会,伸手掐住她的腰,压身吻上她的唇瓣,疯狂撕扯占有。 从前,师泱从不让她碰她的唇瓣,可如今,能碰的人,也只有她一个。 师泱一瞬间喘不上来气,卫若漓将气息渡给她,陌生的气息涌入唇舌,第一次让她觉得,眼前的人于她,从头到尾不过是一个陌生人。 师泱伸手去推她,可她没有力气,软骨散彻底毁了她所有的内力,她如今,和深闺中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宦女没有任何差别,甚至于,她连她们都不如。 卫若漓伸进她裙摆之中,没有任何预兆的,强行探入。 连日而来的虚弱与干涩,几欲叫她生不如死。 她从不知道,自己竟会有这样的一天,失去所有被她人□□。 师泱紧紧掐住她的肩膀,恨不得掐入血肉之中,舌腔内被咬的血腥一片,她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屈辱与难堪,比杀了她,还叫人难受。 良久之后,卫若漓抽出手指,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绯糜之气,叫人作呕。 她看着眼前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人,如今破败地像一具碎裂的娃娃,毫无生气地半瘫靠在那里。 卫若漓伸手去捏她的下颌,师泱倔强地偏过头去,卫若漓不容她拒绝,直接逼迫地让她仰起头看着自己,腻白的脸庞上有两行清泪。 七年,这是卫若漓认识师泱七年里,第一次见到她这样肆虐地哭。 她要师泱害怕她,畏惧她,再也不敢忤逆她。 指尖尽是腥膻之气,迷蒙的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听见那道沉郁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开口:“你以为我不会杀你是么,是的,师泱,我不杀你,但我要你生不如死地活着,要你尝受下我曾经的处境,体会一下什么叫丧失所有的尊严。你以为我在乎你?” 卫若漓轻笑,深眸清幽,无情地说:“你错了师泱,我是你养在身旁的替身,你难道就这般天真地以为我爱你么?爱上折辱人的仇人……呵,你做梦。你不是自作聪明地泄露消息,以为能脱身逃离这里么,好,我成全你,我要你看看,你到底能不能脱身?!” 说完卫若漓再没有任何的犹豫,丢开手上的人,不留一点情义地起身离开。 密室被重新关上,卫若漓站在殿前,看着那清朗的天空,只觉得天和地都摇晃了起来。 有侍从端了食盒侯在一旁,卫若漓挥手全部打翻,瓷盏碎了一地,侍从匍匐跪地,卫若漓低头恶狠狠地吩咐:“从今天起,不许再送一滴水饭!”
第10章 师泱衣衫不整地躺在地上,身下撕裂开来一样疼。 卫若漓在折磨她,她千里迢迢将她带到这里来,为的就是折磨她,报当初她强迫她为替身的仇。 所以她不愿意杀她,比起煎熬地活着,死又算得了什么? 由春浑身是伤地回来,并师泱一起被关在了密室之中。 她看见师泱惨白的脸色,忙奔过去,跪在地上查探,担忧道:“公主,公主你怎么了?” 师泱睁开眼睛,煞白的脸上满是汗意,她动弹不了,挣扎着皱起眉头,如今的她甚至都不如由春。 由春替她拉拢好衣裳,扶起她靠在墙边,眼眶含泪地喊公主。 师泱看向由春,昏暗潮湿的密室里,她依旧也能闻得到她身上混着泥土的血腥之气。 卫若漓知道了她泄露消息的事情,由春也必定被拷打受了刑,她没有武功,也没有体力,只怕也不会比她好多少。 漆黑里师泱看着她,声音沙哑,低徊道:“她对你用刑了是不是?” 由春抿着唇低下头,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里低落下来,一滴一滴砸在手背上,却是这月余以来,唯一的温度。 师泱伸手去拉她,不小心碰到她的手指,由春忽然哆嗦了下,钻心的疼痛从指尖蔓延至全身,她怕公主发现,硬是咬着唇一声未吭。 师泱感受到由春的颤栗,她拧起眉,试探地问她:“是……夹棍么?” 十指连心,她不知道,由春究竟承受了多少苦痛。 宫中刑讯的那些手段,她是知道的,连习武之人都无法忍受,又何况一个没有半点内力的由春。 由春鼻腔忽然一酸,她跪在师泱身旁,努力平稳情绪,安慰她:“公主不要担心,奴婢一点都不疼,真的。奴婢什么都没有说。” 师泱长睫低垂着,有丝丝愧疚涌上心头,她无奈地说:“由春,就算你招认,出卖了本宫,本宫也不会怪你。” 由春朝她磕头,哭着摇头道:“奴婢不离开公主,公主就是奴婢的主子,不论什么时候,奴婢都不会背叛公主。奴婢从小家里穷,五岁起就被人倒卖,转圜来去,不知卖了多少个爹,每日连吃饱穿暖都是奢望,后来进宫里当丫鬟,和我一起进宫的那些人,有些死了,有些不见了,可只有我好命,遇上公主这样好的人,日子过得像是比上辈子都还好,不愁吃,也不愁穿,公主还常赏赐给我好多银钱首饰,我留了好一些,全都寄回去给了我爹娘。公主是奴婢此生遇到的最好的人,如果没有公主收留奴婢,奴婢哪里还有机会过上这样好的日子呢,也许早就没了命了。 ” 师泱听得动容,她如今为人阶下囚,往日曾经都犹如上辈子的事情,她不仅保不了自己,连身边的人都保不了。 可就是这样的境地,也竟然还有人不离不弃地愿意跟在她的身边。 师泱眼眶微酸,喉头哽咽地问她:“这样的日子,好么?” 师泱不懂得人间疾苦,她竟不知,即便是吃饱穿暖,也会是一个人最大的恩惠。 可由春却很乐观,她咧起嘴笑,一边笑一边掉眼泪,肯定地说:“只要跟着公主,日子就是好的。是公主给了奴婢再生之命,奴婢没有念过书,可奴婢的娘从小就告诉我,人要懂得知恩图报,公主是好人,所以不管公主让奴婢做什么,奴婢都愿意做。奴婢知道,公主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匡扶南玥,是为了救桦儿陛下,所以,就算今日奴婢没能回得来,也是值得的。” 师泱听得掉眼泪,是她利用了由春,将那块和田龙纹玉佩扣在了她的腰间,引了慕容氏安插在璇玑殿的眼线发现,她怕由春背叛她,所以从头到尾都没有告诉她。 却原来,她什么都知道,即便知道会没命,却依旧义无反顾地去做。 师泱心疼地揪起来,她耗尽最后的力气,伸手将人涌入怀里,泪水像是绝了提,此刻她什么都没有,只有由春了。 “由春,是我对不起你。”她埋进她的肩头,终于隐忍痛哭,“我也只有你了。” 由春回抱住她,眼泪止不住地流淌,“由春一直陪着公主,永远都不会离开。” 整整三日,卫若漓将这主仆二人关在密室里,没有水也没有食物,由着她们自生自灭。 好在由春之前偷偷藏了一块干粮,分作了好几块给了师泱,师泱要与她分,可由春不肯吃,直说着自己不饿,在外面吃了饱饱的,挺个三五天也没有关系,还说她从前没有饭吃的时候,也是这么挺过来的。 师泱从没有了解过由春的过去,可却在这一刻,体会到了由春口中说的吃饱穿暖,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幸福。 最后一点干粮也耗尽了,师泱看着头顶上的漆黑,意识浮沉,一点光亮也看不见,她甚至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活着还是死去。 终于,在第三日的深夜里,她看见了密室里透进来的一道月光,那微弱的光芒,像是她生命里最后的一道光。 有双手将她拦腰托起,额间有温软的唇瓣,师泱想睁开眼睛看一看,可终究是连这一点的力气也没有了。 师泱的身份被泄露,满朝文武全都知晓了,大梁新君,将敌国余孽长公主师泱,藏在寝殿密室之中。 朝中沸沸扬扬,就连昔日卫若漓在南玥做禁|脔女宠的事情也被人宣扬了出去,当朝新君曾经在蛰伏南玥之时,卖身求荣,苟合于敌国公主。如今国破城亡,却依旧恋恋不舍,将人藏在寝殿之中,日日欢好笙箫。 不用猜也知晓这些舆论出自哪里,除去凤宣殿里的慕容音,没有第二人。 所有人都认定她舍弃不掉师泱,认为捏住了她的把柄,可以以此来要挟她! 三日后是二月二,照旧例宫里会举行盛宴,阖宫并朝臣官眷们都会出席。 事关师泱一事,朝臣们并没有罢休,每日仍旧有成百上千的奏折呈上来,逼着卫若漓处死师泱。 即便是宴会之上,也依旧有人冒着触怒卫若漓的风险,强行提起。 悠悠之口,总是堵不住的。 所有人都认定,她迟迟不愿意处置,是因为在乎师泱,舍不得动她。 做了十年之久的敌国质子,临到头居然还自甘下贱地俯就讨好敌人,一时之间,她成了满大梁的笑话。 开口的依旧是范青,都察院左都御史,也是高宗十五年的甲等进士。 范青曾是丞相慕容籍的门生,与卫询生前交好。卫若漓公然杀死卫询,为此范青受慕容氏所蛊,以她心狠手辣杀害兄长的罪名,弹劾了近一月之久。 朝中内外,天下百姓,尽人皆知。 他算中了只要卫若漓还愿意做一个开明的君王,就不会公然动他。 所以范青便肆无忌惮,越发变本加厉。 范青:“新朝初立不过月余,为了江山社稷,臣奏请陛下,请立即诛杀敌国余孽,也以此保全陛下声誉。” 范青一人站在大殿之中,言至最后一句之时,语气颇有些轻浮,等候着卫若漓开口,歌舞伎乐声也立时戛然而止。 没有人敢开口,大殿里鸦雀无声,死了一般的寂静。 卫若漓自顾自执起案桌上的青花瓷酒壶,斟了一盏酒,捏起轻抿了一口。 随后放下酒盏,抬头看向座下站着的人,开口笑道:“我大梁一向仁义治国,昔日即便是战俘,也有优待的历事,不至于赶尽杀绝,更何况是一国公主。当然了,范爱卿也是为我大梁着想,朕也理当体谅爱卿这份心。这样,听闻公主歌舞名绝天下,朕观爱卿日夜为国事操劳,属实不忍,就将公主赐给爱卿,为府上歌姬如何?”
99 首页 上一页 5 6 7 8 9 1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