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叶将人放在地上,她看见师泱肩头的伤口,很深很深,长箭被独自拔出来,血肉翻出一片模糊。 林叶扶住她的肩膀,脸色凝重,心疼又愧疚地说:“公主,是林叶来迟了。” 师泱忍着肩头的疼痛,比起疼痛,身体的叫嚣却更甚。 原本惨白的脸色,在一路颠簸之中,变得潮红火热。 她伸手抓住林叶,瘦削的腕间一片凉意,叫人不自主地想贴近。 林叶不经人事,只以为师泱受了很严重的内伤,她扶住她,不停地喊她,怕她晕厥过去。 指尖慢慢攀岩上来,师泱攀住林叶的肩膀,唇瓣轻蹭过去,林叶转头,那唇瓣就擦在她的脸颊之上。 滚烫火热,像烧起来一般。 林叶猛地浑身怔住,整个人石化了一般。 她连忙撑开师泱的肩膀,这才看清楚她脸颊上晕起的不自然的潮红。 “公,公主……”林叶喊她。 师泱此刻全无理智,听见林叶的声音,虚弱地睁开眼睛,望向人的瞬间,一双美眸像是汪满了一池春水。 她知道眼前的人是林叶,理智告诉她,她必须要忍住。 可是,宏大的欲望铺天而来,几欲要叫她承受不住! 指尖掐进肉里,师泱紧紧咬住唇瓣,一直咬到唇角破了皮鲜血溢出,才浅浅拉回她的欲望。 她看向林叶,抓住她的手指,紧紧攥住,“帮我!” 林叶忙低下头去,知道她中了春|药,这种毒药,如若不交|欢,就会活活烧死。 可眼前的人,是她的主子。 是她生命里唯一重要的人。 她如何能……在这样的境况之下,去玷污她。 “公主,我……我……”林叶看向她,挣扎着说道。 疼痛只能消缓片刻的欲望,一旦放松,那漫天的浴火便再次蔓延上来,且一次比一次更甚。 师泱早已坚持不住了,发丝松散披在肩后,抹胸襦裙也被她自己拉扯下来,露出雪白的一片。 林叶咬唇,看着怀中那失去理智的人。 没有任何犹豫,她伸手拉住她的披风袍子,将人裹得密不透风,抱起她运起轻功飞离。 此刻禁宫中,璇玑殿内卫若漓早已得到消息。 范青被杀,府上一片火海,而师泱早已消失不见。 跟着的暗卫跪在大殿内禀告,说人跟丢了。 卫若漓怒极,提腿一记窝心脚踹在暗卫身上,沉声道:“不是叫你们守在范府外么?!怎会跟丢?!” 卫若漓内力强厚,一脚踢得暗卫五脏俱裂,他跪在地上,隐忍着说道:“属下的确守在了范府之外,可跟着人到城中后,人在巷子里,没了踪影。” 从师泱出了宫后,卫若漓就派了人跟着一起到了宫外,她怕师泱出了意外,更怕她没能及时回得来,可如今她身受重伤下落不明,又服了巫金丹,如果天亮之前,再回不来,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 卫若漓没有再顾得上追究,亲自换了装束,夜袭出宫。 临行前,她拿走了案上提前留给师泱的那颗巫金丹的解药。 人是在大春巷里跟丢的,四下里城中守卫都已经搜寻过,卫若漓赶到之时,也的确发现了血迹。 血迹已经干涸,看来已经过了很久了。 四下是酒家与客栈商铺,人多混杂,不一定就好躲,卫若漓独自一人搜寻了四五处,终于在那家妓院的后厢房内发现了血迹的残留。 满地的鲜血,触目惊心。 还有那柄被折断了的长箭。 她受了很重的伤。 卫若漓推开屏风,发现地上躺着的男人,以及桌上此刻正燃的香炉,她眉头一皱,不消片刻,她就察觉出来,香炉内燃的是媚石散! 卫若漓盯着那正燃着的香,神色有片刻的慌乱。 地上的男人转醒,睁眼便看见眼前的卫若漓,吓得整个人趴在地上求饶:“好汉饶命!饶命啊!!” 卫若漓紧紧握住拳,凌厉的目光扫向地上的人,一脚踹了过去,质问:“刚才房内的女子,在这里待了多久,又去了何处?” 男人浑身抖如筛糠,不住地磕头,求饶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饶命——” 话还未说完,卫若漓恨极,一剑刺过去,直插喉间。 卫若漓冲出房外,到处一片灯红柳绿莺莺燕燕,她双目四下搜寻,可遍目之处,没有任何师泱的身影。 她不知道师泱在房内待了多久,那媚石散是妓院里常用的伎俩,只消一刻钟便就会起作用,一旦中了药,在两个时辰之内,非交合无以解药。 房内的血迹早已干涸,如果师泱真的来过…… 钟怀则知晓卫若漓出宫,后脚也跟了她出来,范府失火,朝中一片混乱,全都在等着她主持大局。 范青的背后就是慕容籍,范青倒台,府上必定有二人勾结的证据,此刻也正是除去慕容氏势力的大好时机。可偏偏,她却独自一人出了宫,去寻找失踪的师泱下落。 怀则叫住她,“少主,回去吧。” 卫若漓恍若未闻,她要出城去寻师泱下落,可一时之间,四面八方,却又一时慌了神志,不知该向何处去寻找。 她挥开怀则,正要往外走,走了两步忽然又想起什么来,她回头向怀则吩咐:“怀则,带着暗卫去城外搜寻,务必天亮之前,将人带回来!” 说完她慌乱地向外冲,怀则冲过去,拦在她身前,恨铁不成钢地问:“少主,她当真那样重要么?一个师泱,真的比大梁的江山还要重要么?” 卫若漓看向她,双目恍惚哀伤,声音里带着极致的卑微,终于承认:“我不能没有她。” 她自欺欺人地将人带回来,狠下心一次又一次地折磨她,面对奸人逼迫嘲讽,她将人送了出去……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她不爱师泱,她恨极了她,恨她那些年将她当做别人的替身,恨她即便生死关头也说出从未爱过她的话,她恨她,恨不得将她亲手杀死,即便死去,也只能属于她一个人。 可直到这一刻,她才终于明白,她不能失去师泱。 她什么都没有,偌大的大梁江山,她其实什么都没有,她只有师泱,那陪伴了她七年,曾给过她唯一温暖的师泱。
第12章 钟怀则调遣了城中所有的暗卫,短短半个时辰,就将整个盛京城翻了个遍。 最后有人报上来,说看见有个穿着夜行衣的人,从妓院带走了师泱。 漆黑的夜里,卫若漓眉眸幽深,隐忍着问:“是什么人?” 暗卫:“天黑看不真切,只是说轻功极好。范府出事的时候,应天府尹派出的飞燕军带兵搜寻,有侍卫看见,但是没有人能追得上,看身形,虽然穿着夜行衣,但背影纤削,大约是个女人。” 卫若漓神色沉肃,紧紧抿住唇瓣。 轻功极好,是个女人。 能在大庭广众带走师泱的人,除了林叶,没有第二个人。 “往哪里去了?”卫若漓声线森寒,问。 暗卫:“带人去了城南,有一处破旧的庙宇,里面有住人的迹象,仵作比对了足迹,也确系是人运功背着人的足迹,只是现下不见了踪影。卑职带着的人,还在找。” 卫若漓没有再停留,只身就要出去追寻。 她赶到了那处破庙里,看见地上一片凌乱的稻草,还有满地的血迹,整个人身形微颤,僵在了原地,脸上终于露出一种绝望而痛苦的神色。 或许,她不该把她放出密室。 也更不该和她做那个什么狗屁的约定。 如果没有这些,至少,她还在她的身旁。 城外空桑山下,师泱浑身湿透,没有一点力气地闭目靠在石阶旁,她身上赤|裸,只穿了一件林叶脱下来的长袍。 林叶坐在她的身旁,只穿着潮湿的白色里衣,她生了个火堆,火堆旁架着师泱潮湿的衣裳,橙红色的火光映着两人的脸庞。 “找到桦儿了么?”师泱依旧闭着眼睛,无力开口问道。 林叶听见她的话,神色微怔,随后如实回禀她:“还没有。那日城乱,我只在街旁找到了大伴,大伴说陛下去了悦楼,等我赶过去的时候,悦楼被烧,我冲进去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陛下。” 师泱心揪起来,隐忍着咬着颤抖的唇瓣,眼眶不受控制地湿润。 一场宫变,叫她失去了生命里所有重要的东西。 林叶继续开口:“我又在洛城停留了数日,可一直迟迟没有陛下的下落。我担心他会被奸人掠至大梁来,遂又只身来了盛京,才知晓,你被困在大梁禁宫中。” 师泱淡声问她:“你又为何没有来救本宫?” 林叶缄默没有做声,一声“本宫”似乎将她们的距离拉得无限远,所有的绮思全都幻灭为泡影,她无声垂下头去,说: “臣怕救不出公主,又辜负了公主嘱托的事情。” 师泱轻笑,随后睁开了眼睛,一双美眸里再无往日俏丽风采,只剩下满目疮痍,她看着远处漆黑无边的深夜,目光如炬,冷冷说道:“你做的不错,你救不出本宫,所以就不该白白地折在卫若漓的手上。倘若你死了,本宫就再无依靠和指望,你记住,找到桦儿,是你唯一要做的事情。” 林叶凄哀地转头看向她,一张鹅蛋脸庞上没有一点血色,只剩下了无生气的惨白,潮湿的青丝披散着,虚弱地像是一瞬间要消失在她的眼前,明明那么小小的一具身体,可却叫她生出了敬畏。 也只该有敬畏,不应该再有别的情愫。 林叶想开口和她再说些什么,可终究还是没有勇气开口。 其实,她多想,这一刻就这样带她离开,永远离开,远走高飞,叫卫若漓再也找不到她的下落。 衣服已经烘干了,林叶伸手取下,转身递给她。 师泱没有接,林叶会意,将干净的衣裙放在她的身旁,然后转头背过身子。 两个时辰前,林叶带着身中春|药的师泱到了空桑山,这里有一处天然的冰魄湖,此刻又是寒冬,湖水寒凉,她带了师泱在湖水泡了整整两个时辰。 春|药不可解,这寒凉的冰魄湖却可以替她缓解许多。 只是一冷一热,师泱又受了伤,难免元气大伤。 “你肩上的伤要上药,否则就会溃烂加重。”林叶声音低低地嘱咐她,然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终于问她,“她,折磨了你么?” 师泱换好衣服,眸光却始终未落在林叶身上,她冷冷道:“与你无关,你走吧,天就要亮了,卫若漓迟早会找到这里。如果找到了桦儿,”她轻顿了下,继续道,“你若是找到桦儿,不要轻举妄动,更不要带着他主动联系我,我会想办法与你联系。” 师泱没有告诉她,自己吃了卫若漓给她的毒药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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